冬日的薄霧在朝陽下漸漸消散,黃浦江岸邊,出現了一個人影,在江邊的小道上以怪異的姿勢飛快行走。


    林秋五更天便開始練功,此時他行走的方式也是一種長體力的步伐,叫做趟泥步,就是在泥水裏麵走路,要輕,要穩,要小心翼翼,要含住勁,不然稍微重了,泥巴水就濺到身上。


    趟泥步,很形象,似乎也很簡單。但要練到大成,很難。林秋數十天如一日,毫不間斷,進步神速。走路的時候趟著走,不動的時候有馬步的意境,林秋也能初步做到。


    “這樣的地步,還不是真正的練到家,還要下苦功夫。”


    紮馬站樁是靜功,趟泥步便是在行走中修煉。所有的國術,都是要練腿上的功夫,這是根基,下盤不穩,招式再淩厲也是花拳繡腿。


    要像不倒翁,下身是一塊鐵,穩紮地麵,上身飄忽閃動,永遠不倒。


    練拳也是這個道理!打架、搏鬥也是這個道理!


    一切實戰的基礎,都是下盤穩固。這也是為什麽所有國術都要站樁,馬步樁、形意的三體式、太極的混元功、詠春的二字鉗羊馬,都是養身體、長體力的功夫,都不是打法。


    這個冬季,林秋原本單薄的身體強壯了起來,肌肉一點點積累,將衣服繃得緊緊的。


    以趟泥步走到了木材廠,正好遇到來做工的陳真一行。


    隻見他們眼中的蔡學富趟地狂奔,兩腿如大犁翻地,狂風卷葉。這樣的情景他們已經看了幾十天,早已經習以為常。但陳真卻眯起了眼睛,他親眼看著蔡學富學拳練體,一天一天精進。


    林秋用趟泥步行走了數個小時,雖然緊閉全身毛孔,含住了一口氣不散,但到了現在,也有些力竭。站在木料廠外麵,用三體式站住平息氣息,然後漸漸把氣化進了雙腿、腹腰全身各處。


    等到徹底含不住了,這才吐出一口氣,長長的一條白氣從林秋的嘴裏筆直射了出來,好像一支突然射出去的氣箭。


    “氣出如劍。”陳真微微發怔。


    林秋收住了氣息,咧著潔白的牙齒說道:“陳真,別在這裏幹苦力了,以你的天賦,在這裏搬木頭實在是浪費。即便你不願加入金虎堂,也不願意加入青幫!那你跟著我,也好過在這裏做苦力!”


    “富少,能有一口飽飯我便知足了!我答應了小燕……”


    “陳真,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想好了,過完年,你再給我答複!”林秋並沒有再勸,轉身回到了木料廠的辦公樓內。


    沒過多久,阿貴、阿榮兩個狗腿子便搬著一個大箱子到了木料廠。


    箱子放在了外麵的空地上,林秋打開,裏麵是白花花的銀元。所有工人都圍了上來,近百人,俱都麵露笑容。


    “幾天後就過年了,大夥兒幹了小半年,讓木料廠盈利不少,我蔡學富在這裏代表我父親蔡六金感謝大家的辛勞。這是工錢,過個好年,有老婆孩子的,買點好吃的,沒老婆孩子的,留著當老婆本。若是我知道哪個敢去賭,明年也不用來了。我蔡家的木料廠,不接受一個賭鬼……一個一個來,該是多少便是多少,我蔡學富少不了你們一分錢。”


    “富少,我之前誤會你,說你壞話,我自己給自己一耳光……”拿著到手的錢,有人立刻給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雖然立刻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手印,但卻是滿臉的笑意。


    “富少,六爺,都是好人啊!”


    陳真在最後一個,接過錢,一臉猶豫說道:“富少,我……”


    林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想想,我看好你。”


    看著陳真離開,林秋便知道自己的到來已經徹底的改變了劇情的發展。現在的陳真,不是經過犬養學富無數次折磨的陳真,不是妹妹小燕死後陡然醒悟的陳真,不是經過霍元甲心靈雞湯洗滌靈魂的陳真。


    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過,誰讓自己不是真正的天魔呢!而這對陳真而言,又何嚐不是幸福。


    是夜,一艘貨輪駛離了青幫控製的碼頭。


    海上的夜色靜悄悄,隻有海浪拍打的聲音。在貨船的貨倉之中,藏著十數個黑衣人。


    林秋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中,不留一點痕跡。他參與這次行動,沒有和蔡六金說,也沒有和二叔蔡金虎說,但計劃周全。


    他惜命的很,絕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地。


    夜已經深了,正是入夢的好時辰。


    林秋隨著黑衣人從船底的貨倉躡手躡腳向著甲板而去,他的感知極其的敏銳,就在剛剛,他無聲無息的親手扭斷了一個白人水手的脖子。


    “哢擦”一聲脆響,在黑暗中很清晰,也很動聽。林秋清楚的看到了一點比螢火蟲還要微弱的熒光,從死屍的身體裏飄蕩了出來,然後融入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來不及凝神看光幕,林秋便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為了這個計劃,林秋準備了很久。第一次收割靈魂,他有期待,大多是謹慎。


    對於這艘貨船,他很熟悉,甚至找了借口親自來了一次,水手室、大副室、船長室,他清楚的知道方位。


    雖然是十多個人同時行動,但林秋殺的人最多,危險也最小。就在剛剛,遠處有幾聲槍響,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驚動了所有人。


    此時,林秋身邊跟著一個人,極其矯健,手中拿著一把三棱匕首,是殺人放血的利器,此時已經被血染紅。


    “蝦……準備準備,我們該離開了!”


    “稍等!”


    幾艘小船融入夜色之中,然後朝著海岸瘋狂的劃去,好在貨船要去廈門,隻在近海行駛,輪流劃了近半個小時,終於上岸。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那艘販賣人口的貨輪靜靜的浮在海麵上,一切如常。


    而林秋和梁蝦躺在海岸沙灘上,雖然筋疲力盡,但卻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


    冬日的深夜很冷,海風如同刀子一樣割著裸露在外麵的肌膚,林秋緊了緊衣服,對著身後矯健的男子說道:“梁蝦,今後有什麽打算?”


    梁蝦在黑夜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甕聲道:“富少,我想和你混,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大哥,刀山火海,我梁蝦不會皺半點眉頭……”


    “什麽大哥不大哥,今晚同生共死,便是兄弟。”林秋說道,梁蝦此人,可是重情重義,義薄雲天。


    此人,可以為兄弟。


    “兄弟!!!”梁蝦從不流淚,鐵打的漢子,今夜在寒風中眼眶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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