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防盜防盜防盜  “真是好主意。”阿讚丹平靜道:“派這麽一個修煉飛頭蠻的降頭師在我身邊, 隻要哪天我放鬆了警惕,趁機在半夜吸幹我的血,他的降頭術就能大成。到時候, 你們黑蠍多了一個能幹的助力,還少了一個來自華夏國的麻煩……一箭雙雕, 不愧是縱橫中緬暹三十多年,從不吃虧的悍匪。”


    “阿讚丹……”青年見算計被人說破,反而冷靜下來:“阿讚普已經失蹤了。死無對證。”


    “當啷”一聲, 猩紅色的玻璃瓶被扔到他跟前,打了個轉。陰冷的氣息帶著惡意盤旋在兩人四周, 極富壓迫感。


    沒人會懷疑瓶中裝的不是極端邪惡的東西。


    “這是他被我砍下了的一對腎, 隨時可以拿去驗dna。”阿讚丹的視線在青年臍下三寸一轉,玩味地笑道:“正是因為少了這兩件東西, 他的絲蘿瓶受傷慘重,飛回達叻基地之後, 估計整個基地的人都沒能讓他恢複過來。”


    “狂性大發的絲蘿瓶是沒有理智的。你猜,找不到人的話,他會不會飛回黑蠍基地吃頓大餐?”


    聽到這句話,青年的臉色終於變了。


    “阿讚丹, ”他道:“達叻基地一旦落入華夏軍方的手中,黑蠍固然損失慘重,你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難道你要繼續在東南亞東躲西藏下去?”


    “不如繼續和我們合作。阿讚普死後, 你就是黑蠍裏地位最高的降頭師, 你將會有更加完美的身份, 更加重要的地位,和應有盡有的奢侈生活。”


    不怪他著急,連這樣的條件都能拋出來。


    飛頭蠻是東南亞降頭師修行的頂點,修煉成功後,降頭師刀槍不入,頭顱可以任意脫離身體,隻要頭顱不滅,身體隨時都可以再生。


    但在修煉成功之前,降頭師的頭顱每個晚上都會離開身體,掛著心、肝、脾、肺以及腸胃等器官在住所四周梭巡,吸幹沿途所遇動物與人類的血液。這些血液裏所含的靈力越高,降頭師的飛頭術就越容易修煉成功。


    這種狀態的降頭師被人稱作絲蘿瓶。一旦到了夜晚,四下無光,吸血的欲望會令他們狂性大發,六親不認,是整個東南亞地區最令人恐懼的存在。


    青年推己及人,很容易就想到,阿讚普背叛了黑蠍,正是要用叛徒的命引來華夏的軍隊,再用華夏軍隊和整個達叻基地雇傭兵的血液供養自己的飛頭術。


    隻可惜他半途中太貪心,想要連阿讚丹的血液也一同吸幹,結果自食惡果,反而被阿讚丹切下來兩顆腎。


    如果達叻基地的上百條人命不足以令阿讚普恢複的話,以他的本性,的確很有可能會襲擊離自己不遠,又是最熟悉的黑蠍基地。


    到時候,黑蠍基地沒有人能阻擋一個發了狂的絲蘿瓶。


    “如果這些都不能讓你滿意的話,你可以說說有什麽其他的要求。”他委曲求全。


    “早說不就好了。”阿讚丹早有預料地微笑:“乃巴頌在我手裏,他那些和你們合作的資料暫時不會外泄。我有個建議,要不要聽一聽?”


    “說吧。”


    “黑蠍在華夏做生意的兩條線,換乃巴頌和整個達叻基地。”


    “阿讚丹,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砰”一聲,青年推開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怒目而視。


    “說了要加價,你給的那些承諾,還不足以讓我去對付一個失去理智,並且即將修行圓滿的絲蘿瓶。”阿讚丹垂下眼,不緊不慢。


    “更何況,那些生意也未必都是你的……如果不能做主的話,你不妨去和能拿主意的人商量。”


    他這樣的姿態讓青年心中更加驚疑不定,他拿出手機,撥打了幾個號碼。


    片刻後,他神色難看地坐回阿讚丹對麵。


    “阿讚普的確聯係不上,但這並不能證明你之前說的話。”


    “沒關係,我可以等。”阿讚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緊盯著麵前浸泡著內髒的玻璃瓶,青年神色變幻片刻,看向阿讚丹,咬牙道:“你應該知道,黑蠍的生意並不完全握在我父親手裏。我可以把其他人手中華夏生意的資料給你,但是,如果絲蘿瓶真的來到黑蠍基地的話……你要讓他們死。”


    阿讚丹抬起眼,看著他暗藏狠戾的眼神,看向隱在他身後那個在金三角翻雲覆雨,無所不能了將近二十年的黑蠍首領。


    他已經太老了,老到失去了判斷能力,寵信一個被貪婪燒暈了頭腦的幼子。


    片刻後,他微微一笑。


    “如你所願。”


    ·


    青年離開了。


    臨走前阿讚丹貼心地詢問他要不要帶走那個裝著一對腎的玻璃瓶,被他拒絕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阿讚丹不怎麽有誠意地規勸道:“腰子在我們華夏人看起來是大補的,用黃酒和薑片醃一醃,和韭菜一起炒特別合適,就是有點腥……”


    “對了,絲蘿瓶的腎應該更有效果吧,畢竟是新鮮取下來的。”


    被他這麽一說,吃人的畫麵就更加清晰地浮現在青年眼前,還是現割現吃。


    “謝謝不用。”青年一臉菜色地捂住胃,推開遞到眼前的玻璃瓶,逃一樣地飄著走出了小酒吧。


    阿曼丹目送著他的背影,不屑地輕笑一聲:“愚蠢。”


    “頭狼生下的小狼崽,一出生就享受著高人一等的生活。如果沒經曆過血與火的曆練,就連村口長了牙的土狗都不如。”


    他神態輕鬆地靠坐在椅背上,拋接著手中的玻璃瓶。


    一抹淡淡的灰色影子從瓶口的位置冒了出來,它張開嘴,輕輕一吸。與此同時,充斥包廂內陰冷血腥的氣氛完全消失不見了。


    “謝謝。”阿讚丹撕掉了纏在瓶口的黃色符咒,對灰影道。


    灰影發出細細尖尖的聲音,阿讚丹側耳傾聽。


    “是嗎?已經去黑蠍基地嚇唬過他們了?昨天晚上?舉著阿讚普的頭顱?”


    “怪不得他今天這麽容易妥協。”


    他皺了皺眉頭,從桌上抽出餐巾紙,擦了擦古曼童伸出的兩隻小爪子,“以後不要隨便碰這種髒東西,會爛手的。”


    古曼童發出不讚同的撒嬌聲,被阿曼丹淡淡的一瞥嚇得憋回肚子裏。


    “呀呀呀!!”


    他發出一聲尖叫,生氣地又鑽回了玻璃瓶裏,鬧別扭。


    “行了行了,我錯了,我不該凶你。”阿曼丹無奈,低下頭柔聲哄他。


    毫無作用。


    “撒手,別抱了,那裏麵是豬腰子,放了一天多都餿了,回去我給你做新鮮的,兩盤!”


    “呀!”玻璃瓶上映出一個黑黢黢的鬼頭,翻著兩隻白慘慘的圓眼球瞪他,還吐舌頭。


    看起來超凶。


    阿讚丹:“……”


    “誰教你的?”他起身,擼起襯衣袖子,一把將還在呸呸呸的灰影從玻璃瓶裏扯出來,照著他的屁股就是兩下,然後塞進胸口的佛牌裏。


    “好好反省。”順手給晃個不停的佛牌上貼了道符,阿曼丹把僅剩的一隻古曼童關了小黑屋。


    “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念一篇八百字檢討,什麽時候出來。”很有經驗的育兒專家,幼兒園園長阿讚丹嚴厲道。


    然後他從隨身的書包裏掏出一個信號屏蔽器,打開,熟練的撥通了一個內線電話。


    “喂,我是杜鵑……”


    “黑蠍已經入彀,可以收網了。”


    ……


    “叮鈴鈴——”


    遠在三千公裏外的帝都華修公司總部,一間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要不然憑著錦雞以往的戰鬥力,能對著嚴宥之單方麵地吵上一個時辰,誰也拉不開。


    總之,無論如何,嚴宥之終於接受了麵前這兩隻鳥,包括身後還有一大群鳥都會說話的事實。


    在得知這群鳥都是貴人養的之後,他在心裏已經對這位素未謀麵的貴人有了一個初始印象——養鳥高手。


    嚴宥之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提著鳥籠子逛熱帶雨林的高人形象。


    別人養鳥是養上萬塊的鸚鵡八哥,就會說個你好再見歡迎光臨;貴人養一群能和人吵架還能吃蠱蟲的鳥妖,從跟腳上就贏了。貴人果然是貴人。


    又在原地歇息了一會兒,吃得肚皮滾圓的雀鳥們成群結隊地飛了過來,飛行姿態略顯笨拙,但圓滾滾的小鳥們披著五顏六色的彩羽,看起來十分憨態可掬。


    連特種兵這群大老爺們都被萌住了,畢竟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鳥。


    小鳥們一點兒不怕生,像是懶得自己飛行,三三兩兩地落在了人類的肩膀和頭上,抬起翅膀,歪頭愜意地梳理起了翅膀下的茸羽。


    這隊特種兵的小隊長原先一直跟在身邊傳遞著嚴宥之的命令,看起來穩重又可靠,但這會兒目光完全被自己右肩的珍珠鳥吸引去了,一眨不眨地盯著小小的鳥兒,差點走路都成了同手同腳。


    嚴宥之看著他耳朵上薄薄的紅色,在心中感歎,果然還是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啊,對於可愛的小動物絲毫沒有自製力。


    也許是兵哥盯著珍珠鳥的時間長了,走起路來又特別平穩,肩膀還寬寬的躺起來很舒服,藍灰色的小胖鳥用紅色的喙啄了啄他的耳朵,偷偷從翅膀下麵叼出來了一條肥肥的蟲子。


    嗯,這隻小小鳥比較貪吃,不光跟著大部隊捕食,還偷偷藏外賣來著。這是見到了好朋友才忍痛分享。


    嚴宥之本來已經放鬆了心情,乍一又看到長著人臉的蟲子,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步,掏出了已經報廢的羅盤擋在麵前。


    他肩膀上閉目養神的畫眉不滿地啄了一下嚴宥之的側臉。


    嘖,毛毛糙糙又大驚小怪,果然年輕人就是不靠譜。


    另一邊,兵哥開開心心地收下了小小鳥給他的禮物,從口袋裏取出剩下的一點壓縮餅幹,捏碎了喂給新朋友。


    一人一鳥望向嚴宥之的目光驚人的相似——這麽大的人了,還怕蟲子,真丟人。


    嚴宥之:“……”


    這是蠱蟲啊,有劇毒的!你們到底懂不懂啊!


    ·


    圓秀讓鳥妖們把特種兵帶到他們的暫住地,就算完成了嚴淩安托付的任務。


    至於他把嚴警官辛苦默寫下的情報隨手塞給了一隻山雀,又被山雀在吃蟲子的時候一起吃了這件事……


    圓秀表示,我不知道。


    反正他把人都送到了,有什麽情報他們見了麵再交流不是一樣。


    他此時正按照角雕探測到的信息,去抓捕……不,去為魔宮聘請員工食堂新任掌勺大廚(→注:也可以叫做養蟲高手/喂鳥大師)。


    用上了縮地成寸的法術,圓秀素白的僧袍下隻是短短地邁出了幾小步,已經將茂密的樹影甩在了身後,耳邊隱隱可以聽到直升機引擎的轟鳴。


    “他們人呢?”巴頌用泰語在咆哮。


    他反反複複地在一旁走來走去,周圍一圈的草地都被他的皮鞋踩得塌了下來,露出中間擺放著的一尊黑色佛牌和正跏坐在佛牌前方的黑衣僧人。


    阿讚丹的臉上頭一次收起了從容不迫的微笑,露出嚴肅凝重的神情來。他嘴唇翕動,語速極快地默念著咒文,臉上和身上刺青的符咒像是有生命一樣在皮膚下蠕動。他身下的影子突然變得深沉起來,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黑,而像是有什麽冰冷而邪惡的東西掙紮著要從濃鬱的陰影裏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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