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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嚴淩安的再次承諾，這頓飯就吃得更加賓主盡歡了。
飯畢, 雲修表示客人們可以在這座基地裏隨便走走，晚上就先住在這裏, 其他事情明早再說。
園子裏的妖修也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問題要靠麵前這些凡人來解決, 看了看魔尊的眼色, 對他們的態度好得不得了。
隻有嚴宥之, 把堂弟拉到一個沒人的角落, 開始逼問。
“你到底答應高人什麽了？”
他倆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交情，嚴淩安餐桌上眼神一不對嚴宥之就知道他心裏有事。
果然，猶豫了一下，嚴淩安問：“哥, 這些人……妖，不, 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嗎？”
“你不都見過降頭師了嗎？妖修有什麽好稀奇的？”
“所以真的不是魔術了？”嚴淩安的表情帶點忐忑，“那，我是說如果……你能打得過這些妖修嗎？”
“想什麽呢？”嚴宥之看了他一眼，“你也是警校畢業的，你覺得5.4.式能幹得過加特林嗎？”
“你是5.4.式？”嚴淩安心存僥幸。
你可真看得起我。嚴宥之殘忍地打破了堂弟的幻想：“5.4.式？不, 我不是。我頂多是個彈弓。”
嚴淩安：“……”
“我恐怕答應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他謹慎地對堂哥說，做好了被毆打的準備。
“什麽？”
“我答應了……幫這裏的妖修集體移民到華夏國。”
“什麽？”
“全部。”
“堂哥……堂哥？你怎麽了？”
嚴宥之沒事, 他就是高興得一時沒接上話！真要形容, 那就是從天而降一個大餡餅, 24k純金餡的。
他先前還煩惱該怎麽和暹羅國方麵交涉要買地的事情。金三角這片地方太敏感，一旦挑起雙邊矛盾可能不好收場。
現在好了，到了華夏國，他們河洛派就是東道主，誰也別想打擾他們碰瓷……啊不，是熱情接待貴人的一片真心！
嚴宥之已經在心裏打腹稿該怎麽和師父匯報了，一定要讓高人感覺到賓至如歸，對華夏國產生由衷的認同感。
嚴淩安見堂哥半天不答話，心裏正忐忑著，突然感覺堂哥的手落到自己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還歎了口氣。
“怎麽？”他抬起頭，正對上嚴宥之有些奇怪的表情，嚴淩安眼前一黑，“真的會危害到國家安全？要不我和那位圓秀大師說說，自己做不了這麽大的主。大不了他們把我打成原樣再扔回達叻基地去？”
嚴宥之的手一頓，“那怎麽行？”
貴人是自願入華夏國籍的，這等機緣還要推回去，那一定是腦子進水。
“沒事。”他安慰堂弟：“你這回立了大功了，我就是感歎一下，可惜你沒有修行天賦，否則憑這個功勞起碼能在特事處撈個經理的位置做。”
“謝了。”嚴淩安道：“特事處的辦公地點太挫，我還是喜歡做英俊的人民警察。”
·
帝都時間傍晚七點半，華修能源科技環保有限公司的值班室裏燈火通明。
這家科技公司在華夏國業內也是一朵奇葩。它的業務範圍十分複雜，從人工降雨到新能源發電都有涉及，從不對外招聘，但公司的中高層拿出去一個個都氣質出眾，還一水的名校畢業。
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挖來這麽多默默無聞的名牌大學生。
華修公司做大做強也就是這二三十年間的事情，但是根據某些論壇上的八卦帖，這是個家族企業，早在民國的時候就存在了，還資助過抗倭戰爭，和帝都一些高層，甚至現在已經隱退幕後的華夏國皇室都保持著良好的私人關係。
所以業內人士對於這些年華修公司總能拿到國家的科研基金，還能承接一些政策扶持的特殊項目也早就見怪不怪了，頂多因為華修公司最開始是做廢物回收再利用的，冷嘲熱諷一句，“華修？就是那個靠收破爛發家的科技公司啊。”
……
他們不知道，收破爛，是沒錯的，但收的可不是普通破爛。
畢竟，回收處理廢舊物品，以及新能源開發，這是個方便全世界出差的職業啊。
“哎，又要加班。”辦公司裏，蜀山劍派的小師妹無聊地拿手機打遊戲，她在遊戲裏的角色是個女劍士，切起小怪來一刀一個，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
“我還以為大學畢業以後能去斬妖除魔，再不然也能去抓抓小偷強盜，結果是來這兒做客服，每天淨處理客戶投訴了，什麽時候才能像師兄師姐一樣去為人民服務啊？”
她可聽說了，師姐她們前兩天冒充失足大學生，帶著警察端了一個傳銷窩點，把他們老總一劍給抽趴下了，還甩飛兩顆牙，多威風。
“誰讓咱們在師門裏學習不好，大學讓師父找關係給報的藝術生？”他身後的男同事也是蜀山劍派的，打扮得像是個文藝青年，但手邊放了一把長劍，正趴在桌子前麵畫漫畫。
畫的是個q版的白衣劍客，一張包子臉正氣凜然，萌萌噠。
“你那還算好的，我當初被師父忽悠著給報了個美術專業，現在上班要當美工p圖，下班還要負責給各位師兄弟姐妹畫微信頭像，手都要畫抽筋了。”
“還是淨土宗的師兄們好，人家有特長，報佛學院給加分，也不用坐班，畢業以後就從事本專業工作，給鬼宅做超度。聽說方丈淨念大師還開了微博，好多房地產商都關注他。”
“這麽說起來，河洛派的道友也不錯啊，畢業以後可以去看風水，信這個的富商特別多。沒看除了他們大師兄嚴經理還在特事處上班，其他的都跑去開個人工作室了。”
特事處的辦公室裏24小時有人值守，畢竟妖魔鬼怪們犯起壞來是不分時間的。
也就是這些年，人間界的靈氣越來越少，幾十年都沒出一個有道行的妖修，魔修鬼修就更別提，混得一個比一個慘，好些沒犯什麽大錯的都改行了。
聽說有個開快遞公司的鬼修還混成了全國十佳企業家，他家快遞負責運送的包裹零延誤（→注：白天人類快遞員，晚上阿飄快遞員，實在來不及就召喚阿飄穿牆送貨，技術可靠），聽說明年要在納斯達克敲鍾。
新進特事處的各門派弟子整天無所事事，隻好上班摸魚，打遊戲看小說畫漫畫，好好一個名門正派的修真者，居然混得比那些有事業的妖魔鬼怪還要喪。
特事處雖然還掛著處理非自然事件的牌子，但一般也就派修水行術法的道友去幹旱地區人工求個雨，修雷電符法的道友在能源緊張時手動發個電，替國家節省下資源。
修真界已經平靜很久了。
因此，嚴宥之連夜和雲修商談後，發回特事處的一封郵件，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幾十個化形妖修？以及四名人類修士，修為比起妖修來隻高不低？”
各大修真門派的掌門連夜被河洛派的無為真人請到華修公司的會議室。青城派玄信女冠是被師兄玄啟真人從麻將桌上硬拽起來的，趕了好幾個小時飛機才趕到京城，沒好氣地開口道：“老牛鼻子，你今天要是講不出個正事來，看貧道不一劍削禿了你的腦殼！”
“火氣別那麽大嘛玄信師妹。”無為真人握著手機心潮澎湃，滿腦袋都是嚴宥之發給他的微信，一點沒介意玄信女冠的態度，還熟門熟路地衝她師兄使了個眼色。
果然，玄啟真人偷瞟一眼師妹，衝無為真人做口型：和徒弟們搓麻又輸了。
青城派地處川省，弟子們熱愛搓麻在整個特事處都是有名的，但能像玄信女冠一樣屢戰屢敗連放水的弟子都打不過的，實屬少見。
玄信女冠一晚上輸了十幾把，還沒來得及翻盤就被師兄拉到了京城，這會兒脾氣大著呢。
“各位。”見會議室中人已經坐齊，無為真人清了清嗓子，一個小道童上去把投影儀打開。
“是這樣的，河洛派誠邀各位掌門來此，是有一件關係到整個華夏修真界的大事。”
他在京城待久了，也學會了打官腔，先不說正事，而是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自己的弟子嚴宥之是如何響應中央號召，奔赴緝毒行動前線，又是如何智勇雙全地在降頭師的蠱蟲下逃生，遇見了隱居在森林深處的前輩修士的故事。
比網絡小說還精彩。
見周圍人聽進去了，好好為自己徒弟造了一通勢的無為真人這才結束鋪墊進入主題。
“今天請各位來此，正是因為這位前輩已經答應了宥之的邀請，要攜帶家眷來華夏國定居。”
話音落定，大屏幕上出現無為真人和嚴宥之的微信界麵。
“師父，貴人希望我們可以幫助他辦理華夏國的身份證件，並在生活上提供一些幫助，作為交換，他可以派人加入特事處，並且傳授給我們幾部各派沒有的修煉功法。”
下麵是一張魔宮的全家福，雲修和顧臨淵站在最前麵，圓秀和仲奚在他們倆左右，其餘的妖修魔修離他們遠遠的，笑得很假。要不是顧臨淵勒令他們不得變成原形，眼看就是一個馬戲團表演現場。
“沒錯。”阿讚丹回答。
還未出生，便被自己的親人拋棄的胎兒，在母親的血液與怨恨中出世，一出生身上就帶著不詳，背負著原罪。
然而他們懵懂無知，並不知道自己所犯的罪孽，也就無從恕罪，更無從擺脫自己身上的怨氣，順利地投胎轉世。
這樣的嬰靈，往往是降頭師手中最好用的凶器。
“真是善良的人啊。”圓秀看著他，突然感歎道。
他的目光不止看到了黑衣僧人的外表，更穿透虛空，看到了在他身上流動的靈力。那靈力毫無疑問是黑色的，代表著魔修的身份，然而邊緣處卻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金光。讓黑色的靈力看上去十分漂亮。
圓秀閉上了心眼，真真正正地張開自己的眼睛注視阿曼丹。在他看來，麵前的人所做的事一點都不像是魔修了。
——用刺滿全身的黑色符咒束縛住這群小東西，像父親一樣養育他們，教導他們作為“人”應該會的東西……
而等到他們終於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人”時——
也就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
黃泉路的大門打開，塵歸塵，土歸土，生人逝者各有歸處，他的所作所為，並不期望從這群小不點身上得到報答。
這樣的大慈悲出現在魔修身上，可真是少見。
“果然是適合養鳥的人才啊！”圓秀又感歎。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優秀員工收入囊中。
——這可是開了不知道多久幼兒園小班的特殊人才！幾十個小鬼都養了，還怕再多養上幾百隻小小鳥？
魔宮花園內的鳥妖夥食比較好，生得越來越多，這些剛出殼的小小鳥頑皮又不聽話，到處破壞靈草，作為魔宮內務總管的圓秀已經煩惱很久了。
阿讚丹麵無表情地看著圓秀，黑色的眼底如同一潭死水，不知道將他的話聽進去多少。
他麵前黑色的小鬼們先是凶猛地想要掙脫束縛，但能將人體切碎的尖利爪子在空中無處著力，他們凶狠地瞪視著圓秀，口中發出嘶嘶的威脅聲，在發現往日依仗的手段無濟於事後，身影在缽盂的法力下越來越淡的小鬼們終於將求助的目光望向了阿讚丹。
一雙雙凸起的黑色眼睛，鑲嵌在同樣黑色的瘦小身體上，難看的有些猙獰，但這時望向阿讚丹的目光，居然是濕漉漉的，帶著一絲嬰兒的天真懵懂。
感受到掙脫法器的力量變得大了些，圓秀若有所思地看了阿讚丹一眼，“罷了，我就先給你發點員工福利吧。”
他衝著缽盂的方向遙遙點出一指。
下一瞬，白色的缽盂一震，金光大作，無邊的光明籠罩了缽盂下的一小片空地，振聾發聵的梵音像是響在人的耳邊，又像是晨鍾暮鼓一般敲響在人的心底。
化神期佛修用真元吟誦的超度經文，凡是願意被度化的，都消去一身因果妄念，投身六道輪回。
小鬼們身上濃鬱的黑色怨氣一瞬間被洗淨，金色的嬰靈變得輕盈起來，浮上了半空中，褪去了利爪和幹癟的肌膚，他們終於變得可愛起來。
十幾個細小的、五官還沒有長全的嬰兒伸展著四肢，像是遊泳一樣開心地在半空中渾厚的靈力裏撲騰了幾圈，然後他們看了一眼阿曼丹，咧著沒牙的嘴親近地衝他揮了揮小手，像是明白是誰幫助了自己，嬰靈們又一個挨一個地在圓秀臉上蹭了蹭。
得到了嚴淩安的再次承諾，這頓飯就吃得更加賓主盡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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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5.4.式？”嚴淩安心存僥幸。
你可真看得起我。嚴宥之殘忍地打破了堂弟的幻想：“5.4.式？不, 我不是。我頂多是個彈弓。”
嚴淩安：“……”
“我恐怕答應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他謹慎地對堂哥說，做好了被毆打的準備。
“什麽？”
“我答應了……幫這裏的妖修集體移民到華夏國。”
“什麽？”
“全部。”
“堂哥……堂哥？你怎麽了？”
嚴宥之沒事, 他就是高興得一時沒接上話！真要形容, 那就是從天而降一個大餡餅, 24k純金餡的。
他先前還煩惱該怎麽和暹羅國方麵交涉要買地的事情。金三角這片地方太敏感，一旦挑起雙邊矛盾可能不好收場。
現在好了，到了華夏國，他們河洛派就是東道主，誰也別想打擾他們碰瓷……啊不，是熱情接待貴人的一片真心！
嚴宥之已經在心裏打腹稿該怎麽和師父匯報了，一定要讓高人感覺到賓至如歸，對華夏國產生由衷的認同感。
嚴淩安見堂哥半天不答話，心裏正忐忑著，突然感覺堂哥的手落到自己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還歎了口氣。
“怎麽？”他抬起頭，正對上嚴宥之有些奇怪的表情，嚴淩安眼前一黑，“真的會危害到國家安全？要不我和那位圓秀大師說說，自己做不了這麽大的主。大不了他們把我打成原樣再扔回達叻基地去？”
嚴宥之的手一頓，“那怎麽行？”
貴人是自願入華夏國籍的，這等機緣還要推回去，那一定是腦子進水。
“沒事。”他安慰堂弟：“你這回立了大功了，我就是感歎一下，可惜你沒有修行天賦，否則憑這個功勞起碼能在特事處撈個經理的位置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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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業內人士對於這些年華修公司總能拿到國家的科研基金，還能承接一些政策扶持的特殊項目也早就見怪不怪了，頂多因為華修公司最開始是做廢物回收再利用的，冷嘲熱諷一句，“華修？就是那個靠收破爛發家的科技公司啊。”
……
他們不知道，收破爛，是沒錯的，但收的可不是普通破爛。
畢竟，回收處理廢舊物品，以及新能源開發，這是個方便全世界出差的職業啊。
“哎，又要加班。”辦公司裏，蜀山劍派的小師妹無聊地拿手機打遊戲，她在遊戲裏的角色是個女劍士，切起小怪來一刀一個，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
“我還以為大學畢業以後能去斬妖除魔，再不然也能去抓抓小偷強盜，結果是來這兒做客服，每天淨處理客戶投訴了，什麽時候才能像師兄師姐一樣去為人民服務啊？”
她可聽說了，師姐她們前兩天冒充失足大學生，帶著警察端了一個傳銷窩點，把他們老總一劍給抽趴下了，還甩飛兩顆牙，多威風。
“誰讓咱們在師門裏學習不好，大學讓師父找關係給報的藝術生？”他身後的男同事也是蜀山劍派的，打扮得像是個文藝青年，但手邊放了一把長劍，正趴在桌子前麵畫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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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起來，河洛派的道友也不錯啊，畢業以後可以去看風水，信這個的富商特別多。沒看除了他們大師兄嚴經理還在特事處上班，其他的都跑去開個人工作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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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適合養鳥的人才啊！”圓秀又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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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雙凸起的黑色眼睛，鑲嵌在同樣黑色的瘦小身體上，難看的有些猙獰，但這時望向阿讚丹的目光，居然是濕漉漉的，帶著一絲嬰兒的天真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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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白色的缽盂一震，金光大作，無邊的光明籠罩了缽盂下的一小片空地，振聾發聵的梵音像是響在人的耳邊，又像是晨鍾暮鼓一般敲響在人的心底。
化神期佛修用真元吟誦的超度經文，凡是願意被度化的，都消去一身因果妄念，投身六道輪回。
小鬼們身上濃鬱的黑色怨氣一瞬間被洗淨，金色的嬰靈變得輕盈起來，浮上了半空中，褪去了利爪和幹癟的肌膚，他們終於變得可愛起來。
十幾個細小的、五官還沒有長全的嬰兒伸展著四肢，像是遊泳一樣開心地在半空中渾厚的靈力裏撲騰了幾圈，然後他們看了一眼阿曼丹，咧著沒牙的嘴親近地衝他揮了揮小手，像是明白是誰幫助了自己，嬰靈們又一個挨一個地在圓秀臉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