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九陰喜上眉梢,總算沒白來這一趟。


    “那麽我可以進去說嗎?”


    “進來吧。”


    卓九陰踏進古宅,發現古宅內更是與眾不同,客廳內的牆壁上都是花紋,卻不像是歐美風格,也不像是民族風,他猜測,這應該屬於一種失落的宗教。


    另外,在牆壁上還掛著一些裝飾品,這些東西,都是上了年代的東西,應該是一些古董。


    地毯上也有一些奇怪的圖案,像是散落的花瓣,卓九陰將那些花瓣迅速在大腦中拚湊,但卻無法拚湊成一幅完整的花朵。


    “請隨便坐。”馬洛指著中央幾個寬大的沙發說。


    “好,謝謝。”卓九陰平常生活中,不大喜歡這種繁瑣的禮儀行為,不僅不喜歡禮儀套路,相反他還經常爆粗口,除非一些必要的場合,不然他會覺得渾身不自在,但今天馬洛的言行舉止,不得不讓他落入這種禮貌的套路。


    沙發麵前有一張很大的黑色大理石茶幾,卻不是我們平常所見的方形或者圓形茶幾,而是一張不規則茶幾,像一種鵝卵石的形狀,表麵特別光滑。


    沒等馬洛落座,一隻天空灰顏色的肥貓不知從哪兒忽然跳了出來,落在卓九陰對麵的沙發上,兩隻圓圓的眼睛,盯著卓九陰。


    卓九陰看看四周,他覺得,不僅僅是那隻肥貓,房間裏所有的東西好像都在看著他,包括牆上的那幅古畫,畫中的人異常魁梧又容貌奇特,似乎也在盯著他看。


    古畫中的人,右手手背上有一個圓形的墨色印記。


    “您要喝點兒什麽?”馬洛問道。


    卓九陰打算在古宅內多待一會兒,他要對已經去世的馬成義,以及眼前的馬洛多做一些了解,所以他選擇了茶。


    “方便的話,來點兒茶吧。”


    馬洛在那隻肥貓旁邊坐下來,肥貓馬上跳到他的腿上臥了下來,他摁了一下茶幾上的一個摁鈴。


    十幾秒鍾後,一個風韻猶存姿色不尋常的女傭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甄姨,幫客人泡杯茶。”馬洛的語氣非常親切,看得出來,他對待下人也很好。


    卓九陰趁機打開話匣子:這裏隻有你和傭人住嗎?看起來夠冷清的。


    馬洛修長的手指放到肥貓身上,他淡淡的說:這是我父親的房子,我不住這裏,隻是偶爾回來看看,平時甄媽會在這裏打理。


    他沒有提到他的母親,那麽就是說,他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放著這麽一棟古宅不住,還有專人打理,看來,家境殷實啊。卓九陰推斷。


    並且,讓卓九陰大吃一驚的是,馬洛的右手,有一個圓形胎記,和牆上古畫中的一模一樣。


    他忽然想起陳岩說的話,馬成義的祖傳裹屍手,那麽也就是說,馬成義的手背上,肯定也有一個這樣的標記了。


    還有,這老半天,馬洛竟然一直沒有問起過他的姓名,好像馬洛根本不在乎他的姓名,或者是他對這些完全了如指掌?自從進門以後,卓九陰就感覺自己好像被掌控了一樣,自己的心事以及來此的目的,全部都暴露在這件屋子裏。


    “您找我父親有什麽事呢?”


    “哦,我先來介紹一下吧,我是本市xx偵探社的卓九陰,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卓九陰畢竟是資深偵探,雖然他不能洞察馬洛的心理,但通過他平靜自若狀態,可以判斷到,這個男孩,一定是知道他的。


    馬洛點頭說:我認得你,大名鼎鼎的偵探卓先生,在報紙上看過。


    大名鼎鼎?卓九陰現在聽到這詞就感覺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諷刺,似乎是說,大名鼎鼎的偵探卓九陰,破不了連環殺人案,搞笑不!


    “慚愧,”卓九陰歎氣繼續說道:最近羅潭市的恐怖殺人案你也一定知道。


    馬洛冷笑了一下,但卻不是對卓九陰冷笑,而是對他旁邊的另一個沙發冷笑,似乎那沙發就是凶手的化身。


    “連環殺人案,作案時間都在深夜十二點鍾,凶手慘絕人寰,專挑30周歲以下的年輕人下手,現場沒有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跡!”馬洛向後靠在沙發上說。


    卓九陰很驚訝,馬洛竟然能將案件捋的這麽清楚又簡單明了,看來他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麽。


    “那麽,您來找我的父親作什麽呢?”


    “是這樣的,陳岩老先生和馬老先生是世交……”


    馬洛打斷了卓九陰的話:您是來找我父親協助您破案的?


    卓九陰大吃一驚,這個男孩的思維又快又準確,說話的風格如此機警與果斷。


    “沒錯,可是我感到十分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父親已經……”


    “陳伯父他近來好嗎?”馬路將頭扭向大廳的一扇窗戶,那窗戶在很高的位置,外麵天晴了,陽光從窗戶斜著投了進來,正好落在地毯上的一枚花瓣上。


    “他很好,隻是最近患了感冒。”


    馬洛將頭扭過來,一隻手摸著那隻肥貓,他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茶杯上麵,若有所思,像是在回憶一件事情。


    良久,他又目光銳利的看著卓九陰說:他一定和您提到了我。


    “正是,陳老說如果馬成義老先生去世的話,可以找你來幫忙,我想你一定會幫忙的。”卓九陰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而且非常客氣,這種客套話,都快讓他氣雞皮疙瘩了,他對一個女人都沒用如此客氣的語氣說過話。


    馬洛一副與世無爭不沾塵埃的樣子,他的鞋子上,真的是一點兒塵土都沒有,卓九陰懷疑,他走路是不是腳不著地。


    “我恐怕幫不了什麽忙,破案的事,交給警察好了,何況不還有您呢?相信警察局一定會將凶手緝拿歸案的。”


    馬洛稍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怎麽抓的到凶手呢?


    卓九陰苦笑起來,笑的既無奈又可憐,他現在遇到的不是人生的挫折,而是一道想破腦袋都解不開答案的難題。


    “警察局?警察局現在對凶手毫無辦法,他們就像玩偶一樣,被凶手耍的團團轉。”


    “為什麽不多增派警力呢?必要的話,可以出動軍隊。”馬洛說到後麵的話稍稍有些顧慮,畢竟這不是恐襲,也不是戰爭。


    但目前來看,此次連環殺人案引起的恐慌,絕對也可以出動軍力了。


    卓九陰暗想:這孩子是不是行屍走肉看多了。


    對於陳岩的話,他是半信半疑的,雖然眼前的馬洛似乎具有某種說不清的魔力或者魔法,但他現在還不知道馬洛的底細,更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或者說是學什麽專業的。


    “您也看到了,我是一個懶散的人,像它一樣,”馬洛指著肥貓說:並沒學過什麽偵查,也沒學過醫學,更沒學過什麽探案,哦,這麽說也完全不對,探案倒是了解一些,不過,這都是從《福爾摩斯探案集》學來的。


    卓九陰驚訝之下有些失望,也許他擁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和一顆較為聰明的大腦。馬成義應該給他留下不少家產,他的確沒必要去為了生活而操持奔波,這樣看來,他就真的是一個懶散的人。


    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此聰明機靈的人,倒是可以邀請他給自己當個助手,眼下正需要一個這樣機智而勇敢的助手,好處理手頭一些雜亂的小案件,就算是那些大案件,說不定他也可以幫忙。


    所以他馬上說道:你隻是喜歡閑情逸致的生活,而你本身卻並不是一個懶散的人,如果有興趣,可以到我的偵探社來幫忙,我正好缺一名助手,要知道,那些千奇百怪的案件,可以帶給人許多意外的收獲。


    可是馬洛卻對這個偵探社助手的工作並不感興趣,他說:謝謝您的好意,我想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左右我的自由,就像鳥,一旦被關在了籠子裏,那麽它就不會飛了。


    卓九陰變得啞口無言,他喝完了茶杯裏的茶水,準備告辭了,但他為失去一個好助手而不甘心,所以他轉變了說話的態度,作最後的一擊。


    他說:憑你的一身正氣,而且我想你不會眼睜睜看著羅潭市的年輕人全部死光吧,最後隻剩下你一個人?


    這一招果然很管用,戳中了馬洛的弱點,他的確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


    “況且,雖然陳老叫我來,但是到現在我還是有點兒懷疑,這件案子,和馬老先生到底有什麽關係,為什麽你可以找出凶手,說實在的,我不信,此話當然非常冒昧,但我不得不說。”卓九陰果斷的說道,他預料到,他們的談話已經進入尾聲。


    馬洛暗想:此人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偵探,雖然他不能完全洞穿我的心理,但他還是有一些本領的。


    可是祖上有條戒訓,神秘裹屍手不可以顯山露水,可麵對窮凶極惡的凶手,馬洛有點兒心動了。


    是人就有英雄情結,羅潭市有近千萬的人口,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年輕人,如果警察局一直不能抓住凶手,那麽,凶手會持續行凶嗎?


    住在一個凶手會隨時出現在你身後而弄死你的城市,無疑是生活在無盡的恐懼當中。


    現在,羅潭市的老少婦孺日夜盼著警察局能破案,甚至把厚望寄予卓九陰的身上,一直以來,卓九陰就是人們心中的英雄,甚至一些酷愛偵探的人,都把他當成了神,寫成了偵探小說,無數少女迷戀著他。


    但現在人們漸漸對他有點兒失望了,這個被誇大的人物,怎麽還讓凶手逍遙法外並繼續作案,難道他根本就不是凶手的對手?負麵新聞接踵而至。


    那麽,在這種情況下,老百姓就急需要一位新的英雄,當然,這位英雄現在肯定是幻象出來的,他們希望,有一個人能站出來,除掉凶手,保證城市的安全。


    當然,無數少男們也一度幻象自己就是那個英雄,身負異能,於深夜時分走到街頭與凶手決一死戰。


    而那些少女們,甚至在睡夢中,都夢到一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少年,從天而降,除暴安良。


    可這位英雄遲遲不現身,這可急壞了人們。


    馬洛就像被某種東西困絆著一樣,他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蠢蠢欲動,但又必須用更大的力量來控製自己。所以他平時必須到巍峨的大山前、一望無際的大海邊、以及在夜晚瞭望浩瀚的宇宙星空下,釋放他的力量。


    然而,卓九陰的一句正義之詞,或許就像將一根點燃的火柴,扔進幹燥的柴火垛上麵一樣。


    這是很危險的,卓九陰感覺到了,房間內,看似很平靜,其實已經非常不平靜了,馬洛外表依然那麽安靜,但他的內心中,已經就像大海上掀起的颶風一樣,隨時都會轉移到陸地上來摧毀一切。


    可卓九陰並沒有停下他的危險行為,他繼續說道:我想一個人生下來,必有他的用處,就算他天賦異能,但遇到事情坐視不管,那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呢?比如說我,天生就是幹偵探的,我會睜著眼睛幹到死的那一天。


    馬洛把貓放到一邊,起身走到牆上的古畫前,沉默著,他的內心在激烈的掙紮,可是這一次,他用來控製自己的力量最終沒有戰勝他的正義之力,他看了看時鍾說:那麽,我試試吧。


    卓九陰一陣暗喜,對於案件,隻要有任何一絲進展,他都會為之激動,他大聲說:那我代表羅潭市民眾對你表示萬分感謝。


    馬洛打了一個手勢,他顯得非常痛苦,就像有什麽東西在折磨他一樣。


    卓九陰說:怎麽?你不舒服嗎?


    “不,我很好……”


    “好吧,那我們不談談報酬的事兒嗎?”


    馬洛搖搖頭,他的臉上寫滿了平靜,似乎對錢根本沒有興趣。


    “對於我來說,凶手就是報酬!”


    “那整個案件的資料呢?你什麽時候看?”


    馬洛輕笑一聲說:暫時不需要,何況那些資料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看過資料,反而會讓我陷入常規性推理,為財、為情,故意非故意,這些東西,用在這件案子上,顯然是不合理的。


    卓九陰又陷入雲霧之中,看來馬洛斷案,與他截然相反,或許他有其他的手段。


    “那麽,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展開調查呢?”


    “隨時!”


    卓九陰覺得他們的談話越來越離譜,既然這樣,那就甩手讓他去幹吧,成功或失敗都由他自己,正好可以將這件案子推到他身上,到時候失敗了,自己也可以減少一大半的輿論討伐。


    “我想我們可以愉快的合作一下,如果有需要,隨時來找我,我住在丁香路100號。”


    “好的,再見!”馬洛將卓九陰送出門外,卻並沒有遠送,但這次他把整個身子都探出了門外。


    卓九陰驅車離開,他從後視鏡撇了一眼那棟古宅,馬洛已經消失在門口,他對馬洛的印象還無法全部定義,他總覺得馬洛很輕,甚至會隨時化成一陣清風或者一縷煙消失。


    唉,也許是自己被古宅的氣氛左右了,卓九陰使勁搖搖頭,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兒。


    而清風路99號古宅內的馬洛,隨後也離開了古宅,向他自己的住所走去,那隻貓,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有兩隻蜜蜂,也飛離了花叢,跟了一段路以後,馬洛回頭一指古宅的方向說:回去!


    兩隻蜜蜂便折了個身,飛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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