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被院中的歡喜氣氛所吸引,她朝這歡喜氣氛的中心看來,不由得狐疑道:“咦?怎麽提前生了?”


    原來所來之人是送生娘娘,而她懷中所抱的那個嬰兒,正是要投胎到這家的魂魄。


    一般魂魄的轉世投胎,是不勞動不了送生娘娘的。看來,王驂所占的這個肉胎,在命格上非同一般。


    對了,投胎的到底是不是王驂啊?


    李九娘一驚,連忙去看那嬰兒,卻是他那裏被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李九娘隻得縱身飄到空中。


    手抹雙眼,開了法眼來看,竟然真的是王驂!


    “這下子有得玩了!”李九娘哭笑不得。


    那送生娘娘也擠了過來,不過她是魂魄之身,可以直接穿過包圍圈,直接擠到那中年男子的身邊。


    “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倒也無妨,直接送你進去便是。”送生娘娘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伸長脖子朝那嬰兒看,一看立即變了臉色:“哎呀,不是空胎?”連忙掐指算來,越是算了一頭霧水。“這是怎麽回事啊?”又是算了一陣,還是算不出來,又開了法眼去看投胎的魂魄,隻見得金光閃閃,不由得吐槽道:“上麵這些人也真是的,改了計劃也不通知老身一聲,害老生白跑一趟。”


    說完,還朝天上瞥了一眼,然後,便悻悻的走了。


    “這可怎麽辦啊?”送生娘娘走了,李九娘可走不成,她看著那使勁踹著被子的小家夥,頭大如鬥。


    發了好一會的呆,李九娘才認清王驂這縷碎魂已經投胎的事實。


    卻是,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卻又有新愁爬上了李九娘的心頭:“這隻是一片殘魂啊……”


    不完全的魂魄投胎,那孩子注定是個傻子。


    暈死了!


    李九娘的頭又再迅速漲大百倍。


    試了幾試,李九娘到底還是放棄了蠻幹的想法,沒有去把那縷殘魂給拽出來。


    “得,隻有這樣了。”李九娘唉地一聲歎氣。


    剛才她看得十分清楚,她原來在虛空之中找到的那縷殘魂加上投生的這個,還是不全。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一些,到底是還散在虛空之中,還是也從哪個空間裂縫中去了別的世界。


    “天哪……”想到這個李九娘就覺得頭大,也不知道王驂的魂魄碎成了多少縷……


    再如何難,也得去找啊!


    李九娘唉聲歎氣的隨風飄起,縱身朝來路飛去。


    “不行,不能就這麽走了。”行至半路,李九娘突然一驚:“我得再回去一趟。”


    傻子哪有遭待見的?不做點工作,待到這孩子長大點,哪有好日子過?


    於是,李九娘又掉頭往回走。


    沒多久李九娘就又回到了那座城外,在城外的密林裏做了一些準備,又化身成了江道長的模樣,然後手持拂塵,一搖三晃的進了城。


    為了引起人注意,李九娘故意使了一些神通,使得看似閑庭信步般的步伐,卻能走出飛一般的速度。


    眨眼之間李九娘便到了城門前,手起一禮,先唱了一聲:“福生無量天尊!”


    守城的將士齊齊的瞪大眼睛,因為他們實在不明白,剛才明明還離他們很遠的老道士,為什麽會在甩了幾下拂塵後,就就到了他們的麵前來了呢?


    李九娘將煦煦的目光從將士們的臉上掃過,麵帶微笑地讚了一聲:“諸位神將天兵,辛苦了。”


    將士們見老道鶴發童顏,衣袂飄飄,一派仙風道骨,又見識了他的神通,便知他來曆不凡。再聽他讚自己是神將天兵,更是覺得他是神仙人物了。


    “說不上什麽辛苦不辛苦,職責所在。”正巧巡值將軍行到這裏,見得此情景便上前來。先拿目光將李九娘打量了一番,然後問李九娘:“不知老道長從哪裏來?要往何處去?又有何貴幹?”


    “哈哈哈……”李九娘哈哈一笑,言道:“我從來處來,要往去處去,去幹該幹事!不知將軍有何賜教?”


    “賜教談不上。”巡值將軍道:“隻是要看一下道長的度牒。”


    度牒?


    李九娘一怔,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要是有個模子,倒是能變一個出來,隻是上哪裏找那模子去?


    將神識散開,卻是在方圓十裏也沒有找到一個道士。


    “怎麽?拿不出來嗎?”巡值將軍狐疑的打量著李九娘。


    “什麽度牒?”李九娘狀若茫然道。


    “哼!”巡值將軍聽言便是一聲冷笑:“一個道士,連度牒是什麽都不知道……老道長,你不覺得是個笑話嗎?”


    “確實不知。”李九娘誠懇的說道:“老道一直於深山中修行,實不知度牒為何物。”


    “哦?是這樣?”巡值將軍踱步圍著李九娘打量,邊走邊問她:“卻不知老道長在哪座山上修行?又修行了多少年?”


    李九娘初來乍道的,哪裏知道這裏有哪些仙山?


    胡編一個是不行了的,隻得硬攻。


    “怎麽?將軍這是對老道有什麽猜疑嗎?”李九娘冷了聲音。


    巡值將軍停下了腳步,目光灼灼的看著李九娘,嚴肅的道:“本將之前說過了,這是職責所在。”


    “守門是你的職責所在,這個沒錯。”李九娘一指進出城門的眾人,怒道:“怎的偏抓著我纏問個不休?莫不是,你這門隻為我而守?”


    “嗬嗬……”巡值將軍嗬嗬一笑,一邊跟手下使眼色,一邊應付道:“朝廷有詔令,要善待修行人,所以凡過城的道士都要看度牒。”


    “誰都不查,偏查道士,這還是善待?”李九娘冷笑。


    “當然要查啊!”巡值將軍身邊一個油頭滑腦的小兵嘿嘿笑道:“看了你的度牒,就可以帶你去白吃白喝了呀!”


    “簡直是放肆!”李九娘大怒,劍指那小兵,怒道:“當道爺我是騙吃騙喝的神棍麽?哼哼,看來不給你們量些手段,你們是要將老道我欺負到底了!”


    就在這說話的期間,巡值將軍已經做好了布置,見得李九娘這般他也不怵,隻一副“天羅地網已張”的模樣看著李九娘。


    李九娘自然也是將巡值將軍的布置看在眼裏,心中也是一笑:“且讓你們見識見識。”


    呼!


    李九娘將手中的拂塵一甩,一個定身法使出,巡值將軍和他的部下一下子就全都不能動了。


    “啊!老道,你使的什麽妖法?”巡值將軍又驚又怒,大喝道:“天子腳下,皇威當前,妖道休得張狂!”


    “哈哈哈……”李九娘大笑,手甩拂塵邁步往城裏走:“老道我不與你們歪纏,老道要去見徒弟了……”


    話音猶在,人已遠去,待得話音消失,巡值將軍和守城的將士也都能自如的活動了。


    “你們可看到那妖道上哪裏去了?”巡值將軍怒目圓睜,雷聲喝問看熱鬧的百姓。


    “往修業坊去了。”有百姓回答。


    “追!”巡值將軍大手一揮,領著自己的親兵便朝修業坊追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李九娘她離了城門,如進城前一般,使出了縮地法,飄然前行。一路招搖,回到了王驂殘魂投生的那戶人家。


    抬頭一看,隻見得這戶人家的門楣上,用楷書寫了四個描金大字:王府。


    竟然,也是姓王。


    這便是王驂殘魂飛到此界,哪處不投,便要投這戶人家的原因嗎?


    隻是,這天底下姓王的人家何其之多,為什麽偏要投到這一家?


    這個問題,關乎天機。縱使李九娘道行高,也參不透這個玄機。


    摒棄這些雜想,李九娘深吸了一口氣,抬步轉身府門旁邊的小巷走去。進了小巷,李九娘穿牆而入,徑直走到了那個產房的院裏。


    產房所在的院子裏依舊人多,不過,雖然人來人往的,卻是沒有什麽聲響,想來是怕擾了產婦的休息。


    “哇,哇……”有嬰兒的啼哭聲從產房旁邊的屋裏傳來,李九娘情不自禁的就朝那邊走去。


    到了門前,往裏一看,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婦人正掠起衣服,然後接了繈褓給孩子哺乳。


    到底是沒有忍住,李九娘走了進去,來到奶母的身邊低頭看著嬰兒。


    “這麽看著,倒真有些王驂的模樣。”李九娘暗自說道。


    想著還有正事未辦,李九娘看了幾眼後就退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聲音傳到了李九娘的耳裏:“你們說小少爺真的是不吉嗎?”


    “這個誰知道。”另一個聲音道。


    再有一個聲音說:“我看那邊說得沒錯,小少爺生得確實是古怪。”


    又有新的聲音參言道:“對對對,你們當時是沒在,小少爺剛出生的時候那響動!還刮了陰風了呢!”


    “聽說老太太很不喜歡。”


    “二夫人已經悄悄的派人去請道士了。”


    “唉,要我說什麽吉不吉的,說到底還是他們之間的爭鬥。”


    “要死了!”


    “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想活了嗎?”


    “要找死你自己去,別拉上我們做墊背的。”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


    ……


    聽得這些話,李九娘不由得慶幸:“虧得回來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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