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秦道士大喊:“那個布賊來了!”


    抬眼望去,隻見漫天的黃沙之上有五道人影如“山”字而來,其中間的那人頭頂光頭,脖子上掛著一串拳頭大一顆顆的墨綠珠子,泛著幽幽的綠光,照得他黑色的衣袍也有幽光隱隱。而他左右的兩個,皆是一身的深藍色的道袍,白麵長須,劍眉星目,頗一副正道高人的風範,隻是他們手中的手拂卻是一紅,一藍,一青,一黃。


    ——眼前漫天的黃沙,便是那黃色拂塵揮撒出來的。


    伴著五人的到來,無形的威壓撲天蓋地而來,並伴著五人的漸行漸行愈加越重。


    不消片刻,王驂就見得,他眼前的人一個個都撲嗵撲嗵的跪倒在地,然後以一種極其虔誠的姿式匍匐在地,隻有姬洲子和秦道士,還有那兩個幸存的金甲神將,還靠著自己的武器勉強硬撐著。


    而王驂也不好過,就在看到那五個人影的時候,他就感覺到有一塊千斤重石壓在他的胸口,使得他心潮翻湧,身上的靈力也變得難以自控。


    這種壓力還在增大,並且以飛快的速度漫延,很快累得他彎起了腰,駝起了背,很快膝蓋也將不負重壓要彎屈下去了。


    就在王驂的膝蓋終於承受不起這樣的重壓,一彎,要使他跪下去的時候,一道白光飛了過來將他罩在了中間。


    白光落下的一瞬之間,王驂就感覺到那種令他窒息的壓力立即就消失不見了。


    “我以後再也不想什麽計劃了。”一陣微風拂過,李九娘的聲音在王驂的身邊歎氣:“計劃來計劃去,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瞎忙活!”


    莫明的喜感湧上王驂的心頭,他情不自禁的就綻開了笑容,伸過手牽住李九娘的。掌中滿是柔軟,溫暖,還帶著稍微的濕潤,傳遞過來全然化成了幸福。


    王驂現在還能記得,之前中了迷心鍾的時候,他的心大聲說的那一句話:“娶了我娘子當老婆,就是一件很快樂很幸福的事!”


    再一次握住這紮根在記憶深處的柔胰,那種幸福之情就像他最喜愛的梔子花開散發出來的芬香一樣,令他心曠神怡,令他安然踏實。


    “你老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李九娘轉過頭來,瞪著他道:“大敵當前你不要這麽瞅著我好不好?你這樣瞅著我,叫我怎麽發威風?”


    ——女人,總是介意讓心愛的男人看到自己彪悍的一麵的。


    “放心,你發威風我也會很喜歡的。”王驂展顏一笑,聲音輕柔得就像春日的晨光,明亮,又帶著生機的溫暖。


    “這可是你說的。”李九娘白了王驂一眼,道:“就在這個光罩裏好好呆著,我去會會那幾個家夥。”


    “哈哈哈……”王驂正要作答,就聽得常為大笑聲從頭頂飛過:“你們還是好好的談戀愛吧,這事就不勞你了。”


    常為的大笑聲結束,就聽到對麵的方向傳來驚雷般的聲音:“和尚,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嗎?”


    “噯?怎麽常為跟他們認得?”王驂詫異的看向李九娘。


    “上去看看。”李九娘的身形一展,帶著整個光罩一起飛到了天空。


    極目遠望,就見得對麵的五人中的黃袍光頭也離開群體,朝著常為飛來。就在二人相距隻有半裏地的時候,二人不約而同的向前一推手,一金黃,一烏紫的光從二人的掌中發出,皆形成一道弧形的光幕向彼此飛快的撞去。


    嘣!


    一聲巨響裏,兩道顏色截然不同的光撞到了一起,發出激蕩人生的氣浪和狂風,狂風呼而來。


    “救。”王驂知道那氣浪和狂風過後,將會是一個怎樣的慘景,心中不由得一緊,一聲“救”脫口而出。


    不消王驂多說,李九娘也知道他的心意,她雖然覺得王驂這樣為免太優柔了些,但總不忍拂了他的心意。隻在他的一聲“救”字出口,隻罩著他們的白色光罩便嗖的擴大,將氣浪和狂風阻截在他們的咫尺之外。


    所有人都安全了,感覺到威壓消失的人們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天上賢伉儷。


    氣浪啪的拍在屏障之上,發出嘣的一聲巨響,雖然聲勢浩大,卻是沒有給那薄薄的,半透明的光罩起到半點作用。緊接著狂風至,卷著許許多多的死人、活人,殘肢、雜物砸在了屏障之上。


    嘣嘣聲不絕,卻終不能捍動那薄薄的屏障分毫。


    “非是不願意來見你,而是不知是你。”一擊之後,常為才淡淡的回應強敵的回話。


    因為常為是背對著這邊的,所以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微微抖動的指尖可以看出,剛才那一擊他並不輕鬆。


    “我怎麽看這個光頭使出來的法術和常為的有些像呢?”王驂狐疑的問。


    “唉。”李九娘一聲歎息:“真是冤孽。”


    王驂不解,滿臉穎問的看向李九娘。


    李九娘未有對王驂做進一步的解釋,隻屈指彈出兩點金光,第一點向前飛去,第二點在王驂的麵前化開,形成了一個臉盆大的鏡麵。鏡麵裏是飛快流動的畫麵,畫麵換得很快,也很模糊,在片刻之後才固定了下來,那正是對麵光頭的那張臉。


    粗黑的眉毛,豹子眼的眼睛,有駝峰的鼻梁,還有下巴上的那道淺淺的美人溝……


    鏡中那張臉的五觀,整體看十分的陌生,但將其一個個拆開來單看,卻是無比的熟悉了。


    “常為的黑麵?”王驂大吃一驚。


    李九娘微微一笑,沒有明確回答王驂的問題,但答案全都在她的笑容裏了。


    王驂知道,自己猜對了,對麵那個大光頭就是常為的黑麵。


    “他是什麽時候分離出去的?”王驂驚訝的道:“怎麽從來就沒有聽常為說起過。”


    一般情況下,黑麵分離本體的時候,身為主體的白麵是會知道的。


    “你不是聽到了嗎?和尚說他也不知道他的這個黑麵存在。”李九娘淡淡的說。


    “怎麽可能?”王驂不可思議的問:“不是說會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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