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嘛!”李九娘笑著道。


    “是是是……”白總管迭聲的說:“老奴是小人,陛下和郡主都是君子。”


    李九娘不置可否的笑了聲,道:“去給我拿丸‘小歸元丹’來吧。”一頓又說:“命人抬些熱水進來,我要沐浴。”


    “是。”白總管應著,連忙去安排。


    等得白總管一走,李九娘便收起腿盤坐在椅子上,五心朝上,微微閉起了雙目。李九娘在做什麽,不好說,隻見得她的眉頭微簇,麵色微白,額角冒出的薄汗似乎在宣示她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白總管去了沒有多久便回來了,一進門就見得李九娘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由得一怔,隨即神情莫明的抬起空著的右手,踮著腳上前,隻兩三步而已額角就冒出了一茬薄汗來。


    “你知道嗎?”就在白總管緊張到了極點的時候,李九娘突然出聲,同時閉著的眼睛也同時睜開:“非你沒有冒犯到我,也非你不該殺,更非我不敢殺你。隻是如你這般螻蟻一樣的存在,根本就殺之無益。”


    清冷的雙目淡淡的看過來,似如依舊,卻又與昔日大不相同,它依舊清冷淡漠,卻沒有昔日的平淡,如一柄冒著寒光的刀鋒抵在人心頭。


    白總管心頭一緊,想要強辯卻是張口無聲。


    這不是因為緊張發不出聲音,而是被人“扼住”了喉頭。


    聞得李九娘如此言道:“強詞奪理之語我就懶得聽了,你也不必與我解釋,或者是懺悔,你隻認識到一點,你所做的一切皆在我的掌握,你所有的陰暗也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並且,我懶得殺你……就好。”


    “不知郡主想怎樣?”白總管緊張的問道。


    白總管一愣,那種“鎖喉”的感覺還在,但是他怎麽又發出聲音來?


    “不想怎樣。”李九娘說,不耐煩的一別頭:“真是煩人,怎麽總是問這種無謂的問題?以後這樣的問題你也不要再問了,隻管辦好我交待你的事就是了。”


    怎麽可能不問?


    白總管自是不會乖乖聽話的,卻是一張嘴,他又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簡直是……太恐怖了。


    ……


    皇帝派來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內侍,身形高壯,麵白如玉,劍目星目,再加上一身的紫色蟒袍,端得是威武俊郎——真是可惜了,如此形容,竟做了個沒根兒的人。


    “陛下有旨,晉瑞郡主為護國郡主,加郡馬王驂奉車都尉,立即出京赴葫縣,履縣丞職兼巡按地方事。”


    這個內侍姓鍾,名朗,人如其如名,聲亦如其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三拜九叩,山呼謝恩。


    “郡主起來吧。”鍾朗朝李九娘虛扶了一把,滿臉笑容的道:“陛下說葫縣縣丞一職已空置時久,再不能久置了,還請郡主和郡馬立即赴任。”


    李九娘將聖旨轉手遞給白總管,應著:“是。郡馬已然大安,想來明後日便可出發了。”


    “那就好。”鍾朗笑著點頭,又說:“如此,那您就跟老奴一道進宮?辭行,謝恩兩遍?”


    “如此甚好,隻怕不恭。”李九娘說。


    “沒有什麽不恭的。”鍾朗笑著說:“不過是個形式,禮儀到了就行了嘛,再說了,這不是時間緊嗎?”


    “倒也是。”李九娘順坡就驢,點點頭,對白總管吩咐聲:“好好照顧郡馬,我去去就回。”然後便隨鍾朗一道走了。


    ……


    一路行來,很快就到了皇宮東門外,李九娘一抬頭,就看到了今日城牆上方金光氤氳,紫氣繚繞,與之以往真的是大不相同。再將目將朝四下一掃,就又看到,在前方的海子裏有一片暗影,浮在水中起起伏伏,瑟瑟發抖。


    李九娘一笑,輕輕的放下了轎簾,大轎輕顫,晃晃悠悠的繼續向前。


    隻聽得外麵一聲:“護國瑞郡主到!”


    大轎便停止前進了,晃了幾晃落地,轎簾被掀起,隻見得一眾內侍、宮娥手持香爐寶燈,排成兩行列於轎前。


    “這是什麽陣仗?”李九娘愕然,再望前看,更見到有一眾人兵將灰明甲亮的列成方陣在前,他們手持旌旗、節、杖、扇等物。


    “是迎接功臣的儀仗。”隻聽得皇帝朗朗的笑聲從前傳來。


    內侍和宮娥分左右站開,皇帝從閃開的道裏行來。


    “李氏九娘,拜見皇帝陛下。”見得皇帝身著禮服,李九娘隻得下拜。


    “九妹妹免禮。”皇帝大步上前,一把將李九娘扶起,笑道:“九妹妹大功於社稷,本該是朕拜你才對。”


    說著就退後三步,還真朝李九娘拱起手來。


    “皇上!”李九娘搶步上前,一把扶住皇帝:“您這是做什麽?”


    “九妹妹請將手放開。”皇帝正色道:“我是你兄本不該拜你,我是君你是臣,我更不該拜你。但是,我今天卻必須要拜你。”


    說著皇帝便一掠龍袍,錯步屈膝就要朝李九娘跪下。


    “表哥!”李九娘大驚失色,一把將皇帝托住:“表哥如此,要小妹如何自處?”


    “九妹妹!”皇帝言道:“我不隻是為了我自己拜你,我還是為了天下蒼生而拜你。”


    “您這是要捧殺於我嗎?”李九娘急了,咬牙問道。


    這話一出,皇帝怎麽還跪得下去?


    皇帝怔忡的望著李九娘:“九妹竟是如此想為兄?”


    “既是兄妹,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相互幫助不是應該的嗎?”李九娘低聲道:“您這般陣仗,是什麽意思?告知我要懂得分寸,認清事實?莫要生非份之貪念?”


    “九妹妹,你為何說出這些話來?”皇帝愕然,神色悲淒的道:“我待九妹之心,九妹不知嗎?”


    “正是知道,所以我才說出這些話來。”李九娘說,她向隊列後方的文武官員看了一眼:“弄出這麽大陣仗的主意想必不是出自表哥您吧?”


    “你怎麽知道?”皇帝愕然:“莫非九妹妹你竟真的會讀人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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