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栩離開關河、蘇柒一行人之後,獨自前行,不過比較起他剛剛去關河他們所在的那個營地的時候。


    背上多出了一個雙肩背包,背包裏裝著飲水和食物,這是關河交給他的,這大概足夠他五天的用度。


    路上遭遇到零星的變異生物的攻擊,都被他巧妙的躲避過去,而當他累了的時候,則從背包裏取出一圈藥粉,均勻的撒在附近,形成一個圓圈,這能有效的避開那些凶惡的變異生物,然後背靠著牆壁休息。


    陸栩一直以來都是個睡眠極淺的人,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很容易醒過來,然而最近他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很容易就陷入睡眠當中,而且也經常夢到多年前的事情,這讓他一度排斥睡眠這種活動。


    然而越來越頻繁的疲倦感讓他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旦閉上眼睛,夢境就開始蔓延,那光怪陸離的夢境如同一場彌漫開來的濃霧,在重重迷霧當中,他一步步的尋找著那些早已經遺忘在記憶中的東西……


    “哎呀,這裏可真慘,這可是一百六十三號人呀,結果一夜之間全都被燒得幹幹淨淨的,唉,說起來這裏原本是一個寧靜祥和的地方吧,居然變成這樣,連一個幸存者都沒有,這還真是讓人感慨萬千。”


    在一片廢墟當中,有穿著紅色的工作服,上邊標注著“消防”字樣,並且戴著頭盔的消防員在清理著現場,看到這一片狼藉景象,歎息不已,遠處還有十幾個他的同事在忙碌著,身後停著幾輛消防車。


    “起火的原因是燃氣管道突然爆炸吧,之前這裏正在鋪設燃氣管道,應該是發生了故障,引發了連環大火,可是一百多人沒有一個都逃出去這種事情……還真是匪夷所思呀,就算起火,怎麽也能逃出去幾個。”


    “而且在我們之前好像就有別的人來處理現場了,我們到的時候一具屍體都沒有看到,這也太不符合程序了,你們知道是哪個單位的人先來這裏進行處理的嗎?”有人小聲的詢問附近自己的同事。


    他們處理火警已經很多年了,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狀況,但是像這次碰到的這樣,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噓,小聲點,這種事情不要多問,做好我們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繼續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哪裏有明火,咦,那邊的那個是……喂,小鬼,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有消防員提醒自己這些好奇心強烈的同事不要多問,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前方有一個少年走在廢墟上,他的樣子十分茫然,這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當即上前去嗬斥了一句,並且仔細的打量這名少年。


    這個少年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背著單肩背包,穿著黑色的長袖襯衣,看起來像是一名學生。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大家都……”這個少年魂不守舍的,似乎沒有聽清楚消防員的話。


    “喂,我在問你話呢,你怎麽不說呢?”消防員抬高了語調,再次詢問了一句。


    而在這個時候附近有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子走了過來,他停在了少年的麵前。


    “少年,你是什麽人,是這個小鎮上的一員嗎?你叫什麽名字?”墨鏡男麵無表情的詢問。


    他的聲音冷得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不遠處同樣停著幾輛黑色的越野車,和紅色的消防車遙遙相望。


    “那個,不是不是不是,那小子才不是這個鎮上的,他是到這裏到寫生的一個學生,因為之前聽說這裏風景很好嘛,尤其是有一個湖泊,簡直就是取景勝地,可是誰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嘛。”


    “喂,小陸,人家在問你話呢,你看你傻不拉唧的,真是沒見過世麵的孩子。”在少年身後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正在抽煙的中年大叔看到動靜,立馬跑上前來替他說話,並且熱情的給墨鏡男遞煙,後者並不接受。


    “你是說,他姓陸?”墨鏡男依舊審視著這名少年,被他這樣的人盯上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是六,不是陸,我這人說話帶口音呢,千萬別介意,小六呀,既然這裏變成這樣,沒辦法寫生了,那咱們就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走吧走吧,對不住,給您添麻煩了。”這個大叔笑嗬嗬的拉著少年離開。


    少年埋著頭沒有說話,但還是跟著這個中年大叔走了,他們兩個人剛離開不久,就有另外幾名同樣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男子走了過來,並且低聲詢問剛才發生的狀況,不時的打量少年離開的背影。


    “那個少年是怎麽回事,他的表情看起來怎麽怪怪的,他難道是小鎮上的幸存者嗎?”


    “我們已經調查過了,小鎮上沒有幸存者,而且也逐一核實了名單,那個少年是到附近寫生的。”


    “是這樣嗎?再到那邊去調查一下吧,凡是還是謹慎點好,不要出差錯。”這幾個墨鏡男交頭接耳。


    這個時候遠處正在清理現場的消防員也不時看向他們的這個位置,對此有許多疑慮。


    “那幫穿著黑西裝的家夥究竟是什麽來路,我看鬼鬼祟祟的是他們才對吧,好像比我們都先來這裏。”


    “我也不太清楚他們是什麽人,不過剛才中隊長交待了,不要幹擾到他們,做自己的工作就好,看來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還是不要瞎猜了,這裏邊的水深著呢。”消防員提醒了自己的同事一句。


    很快他們就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和那幫穿西裝的家夥井水不犯河水。


    而這個時候的少年已經在中年大叔的推推搡搡下回到了一輛公共汽車上。


    中年大叔坐在汽車的駕駛位上邊,車廂內就隻有少年一個人,很快他發動了汽車緩緩離開。


    “剛才真是太險了,差點就讓他們給看出來了,小陸,我知道發生這種事情對你來說很難接受,可是你也瞧見了,現在這種情況你並不安全,務必要多長一個心眼,叔我是看著你長大的,能幫你的地方不多。”


    中年大叔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就心有餘悸,他是一名公共汽車司機,住在附近的鎮子上,雖說是附近。


    可是由於七星鎮獨特的地理位置,即便是離七星鎮最近的小鎮,也在二十多公裏開外。


    作為進出七星鎮的唯一一輛中巴車,他已經在這條路上跑了有二十來年了。


    他也是屈指可數的幾個七星鎮同外界有往來的人,對於小鎮他並不陌生。


    但凡鎮子上有些什麽大事小事他都清楚,乃至於此時坐在他車上的這名少年,他也是看著少年長大的。


    “蔡叔,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鎮子,怎麽會變成這樣?”少年攥著拳頭,氣質陰沉。


    他在看到新聞上關於某山村發生大火的報導之後,就立刻趕了回來。


    發生大火的時間是前天,他的雙手都縮在袖子裏,很難看到袖子內的情形。


    但如果將他攥緊的拳頭掰開,就會看到他那雙手血肉模糊,那是他在廢墟上硬生生的刨成這樣的。


    “說的是燃氣管道突然爆炸,加上天氣炎熱,鎮子上大多數都是傳統的木質建築,所以才誘發了連環火災,所以就成這樣了,前兩天鎮子上來了很多人,不過今天就少了很多了,屍體都已經運走了。”


    被稱為蔡叔的中巴車司機搖頭歎息不已,那些死去的人他幾乎都叫得上名字。


    打交道打了二十多年的那些老友,一下子都全都沒了,這讓他的心裏也倍感難受。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不能讓我去看看他們呢?還有為什麽不能告訴他們我是這個鎮子上的人?”


    少年十分不解這個蔡叔剛才的所作所為,也不理解怎麽鎮子的廢墟上會出現這麽多奇奇怪怪的人。


    作為這個鎮子上唯一的幸存者,他是多麽的想看一看自己的親人,可是得知的情況卻是所有人都被燒得一片焦黑,並且被運走,沒辦法看到,這無論是在個人情感上,還是公正的立場,都難以讓人接受。


    “小陸呀,以前我也承蒙陸醫生關照過,所以對你也沒什麽可隱瞞的,鎮子是前天夜裏發生大火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那時候我在家裏,隔著二十多公裏的地都能清楚的看到火光衝天,當時就想壞了事。”


    “我們立刻報警通知消防隊的人過來救火,山裏本來就容易起山火,同事我們也組織人趕過來救火,因為起火的地方離鎮子很近,我們也不太確定鎮子是否被波及,可是到了鎮子山下的時候,警察已經來了。”


    蔡叔述說著兩天前夜晚發生的狀況,對於七星鎮即便是他所在的鎮子了解也不多,因為七星鎮很排外,就算開通了公路,也很少有人到訪,當天夜裏也是他極力組織人手去營救的。


    “森林警察已經到了?起火的時候是幾點鍾?蔡叔你們到的時候又是幾點鍾?”少年皺起眉頭,雖然他沉浸在巨大的悲傷當中,可是依然抓住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細節進行詢問。


    “我是半夜睡醒起來看到火光衝天的,那個時候大概是淩晨一點,當我開著車抵達的時候,還沒到兩點,最多不超過一點五十,有一點小陸你沒說對,來的不是森林警察,就是平時抓人的那種。”


    蔡叔仔細回憶著當天夜裏的細節,雖說他上了年紀,記憶力有所下降,可是事情才過去兩天。


    加上又是關乎一百多人死亡這樣惡性的事件,他的印象尤其的深刻。


    “是刑警嗎?那就太不符合常理了,就算出警也應該是森林警察才對,因為不確定是否是山火還是別的什麽,再者他們來得也太快了,最近的警局也在幾十公裏外,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什麽?”


    少年皺起眉頭搖頭,雖然他才十四歲,但對於細節上的思考卻十分在意,示意蔡叔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們沒辦法上山,隻能在山腳下看著火燃燒,那些警察說消防隊已經上去了,告訴我們不用擔心,之所以封路是擔心有別有用心的人上去影響到救援,然後我們就一直等呀,等到快要天亮。”


    “影響救援?前兩個字是真的,後兩個字隻怕是未必吧。”少年冷哼一聲。


    “畢竟他們是公家的人,我們也隻能等,天亮之後山上的火才漸漸小了,這個時候有很多醫院的救護車開上去,還有很多警車,一車車的往下拉人,全都黑乎乎的,那場麵……”蔡叔回想那副場景。


    那是在昨天早上看到的,當時圍觀過來的有好幾百人,照理說人多氣勢足,什麽都不會害怕才對。


    可是回想起那場景,蔡叔依然是心有餘悸,他活了這麽多年,可從來沒見過那麽滲人的一幕!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想到少年才十四歲,而且死去的人裏不少是他親人,他就沒繼續說下去。


    “蔡叔你繼續說吧,一車車的拉人……就是說他們一個都沒救到,鎮上的人全都死了嗎?然後呢,又發生了什麽?”少年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裏,不管他有多麽強大的內心,聽著別人述說自己親人的死。


    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很清楚這其中必定存在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緣由。


    他努力讓自己不被悲痛所支配,需要冷靜的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然後就來了很多的記者開始采訪,我也聽說了是燃氣爆炸的事情,當時的情況太慘了,本來附近很多人都來圍觀,上千號人呢,但其中有人說這是七星鎮上的人作孽遭遇到了報應……”


    “蔡叔沒關係,你繼續說,是怎麽聽到的就怎麽說。”少年知道蔡叔有他的顧慮。


    考慮著他這個唯一幸存者的感受,所以停頓下來,試圖用更委婉的方式講述,避重就輕。


    但少年想的是盡可能的還原真相,避重就輕的方式隻會脫離真相越來越遠。


    “還說死了一百多號人,怨氣太重,晚上會有鬼纏身,這引起了恐慌,大家就都散了回家了,還在家門口貼上了符紙,小陸你別生氣,這不都是山裏人迷信麽。”蔡叔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同時也安慰了少年一句,連他這樣一個外人都認為實在太慘了,更別說是陸栩那個當事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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