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檔案上所記載的梧桐市的資料,都是他篡改後的結果。”端木博搖了搖頭。


    “篡改檔案?可是檔案可以篡改,實際核查也沒有問題的呀。”端木秋對此有些意外。


    “實際核查也是能夠修改的,他隻需要將自己包裝得與梧桐市的某個家庭相似就足夠掩人耳目,類似的操作性有很多,這種小把戲很多人都能做到,隻不過他屬於不留下破綻的那種罷了。”端木博再度搖頭。


    在他搖頭的同時看向端木秋的眼神依稀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出來,她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了。


    可塑造性越來越差,他很清楚這個女兒對他有非常大的怨氣,但他就她這麽一個女兒。


    有朝一日等到他入土之後,遲早得由她來擔任家主的,如果是普通的小家族也就算了。


    但端木家是何等龐大的一個存在?倘若她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魄力去鎮住家族裏的那幫老家夥。


    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她就會被他們給趕下台去,他能夠為她鋪路,但路終歸還是得她自己去走的。


    “連實際的出生地點和個人信息都全部篡改了嗎?可是如此一來的話,父親您究竟是……”


    端木秋被她父親這麽一說有些愣了,很明顯她的父親掌握著非常多的資料,比她多太多太多。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還是派她去搜集資料,這就讓她尤其搞不懂她父親的動機在哪裏了。


    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的情況嘛,還是說隻是純粹的要她難堪,證明她說多麽的沒用嗎?


    “他真正的家鄉,是一個名叫七星鎮的小地方,對於這個小鎮,你有印象嗎?”端木博繼續詢問。


    他輕輕的摩挲著右手大拇指的翡翠扳指,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一個習慣,有助於思考問題。


    他一邊發問,一邊又在思考,這個有意思的年輕人帶給他驚喜的同時,也讓他誕生了太多的疑慮。


    “七星鎮?是以北鬥七星命名的嗎?關於這個村子的話……等一下,我記得在收購飛熊娛樂股份的過程中,曾經看到過一份事故報告,這份報告上記載著在某個鎮子發生過爆炸性事故,死傷慘重……”


    端木秋仔細的在腦海中回憶,尋找關於她父親口中的“七星鎮”的線索出來。


    雖說她的記憶力沒有達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還是很快就在記憶的汪洋大海中搜尋到一角。


    “這個鎮子的名字就是七星鎮,而發生事故的時間是在……六年前?”端木秋神情猛的一震。


    她總算有點理解為何她的父親會突然提到六年前這個令人困惑的時間節點。


    沒想到竟然與那座偏遠的鎮子有關!


    “沒錯,就是那個七星鎮。”端木博點了點頭,肯定了端木秋的猜測。


    窗外的大雨依然“啪嗒啪嗒”作響著,他那原本嚴厲的神色變得有了幾分惆悵的意味。


    “可是我記得根據當初的報告,七星鎮的人應該都死光了才對,不應該有人存活下來,而且這起事件難道不是事故嗎?就算有人逃脫,也不應該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端木秋越發的狐疑不解。


    在確定了那份事故報告書是問題的關鍵點的時候,相關的信息就越發清晰的浮現在了她的腦海內。


    因為飛熊娛樂的收購計劃是由她過了目的,她還記得一些細節上的東西。


    因為在飛熊娛樂的眾多產業中,就包括一個七星娛樂城的探險活動。


    “可是究竟要什麽樣的事故,才能讓整個鎮子兩百多人,全都死得一幹二淨呢?為什麽又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呢?丫頭,這些問題,難道你就想不明白嗎?”端木博並沒有直截了當的給予她答案。


    而是讓她自行的思考,從她很小時候開始他就是這樣循循善誘著,隻不過端木秋對此渾然不覺。


    或者即便察覺到了這一點,骨子裏她也不會承認的,因為她對他的積怨太深,根本就無法化解。


    “也就是說……發生在七星鎮的事件不是什麽自然事故,而是人為製造的嗎?可是究竟是什麽人要這樣做,這樣的目的……通常情況來說進行大規模的屠殺有兩個目的,一個是仇殺,但這不太可能。”


    端木秋對於七星鎮的事件來了興致,她率先提出了一種可能性,但很快她就自行的否定掉了。


    “如果是仇殺不可能找不到線索的,所以隻剩下另外一種可能,也就是……滅口?試圖掩蓋掉什麽東西?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人屈指可數,而且官方還出麵平息事態,能夠擁有這樣能量資源的人……”


    端木秋在很短的時間內快速的在腦海中思索著,與此同時她手上的動作一點都沒有閑下來。


    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心二用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在開車時候,但對她來說則不然。


    她高超的車技即便是在這樣暴雨肆虐的夜晚也同樣的得心應手,她能與車達成共鳴,是與生俱來天賦。


    “難道是飛熊娛樂的吳熊羆幹的?不不不,他可沒有這樣的能量,等一下,如果追究吳熊羆的軌跡的話,在六年前飛熊娛樂麵對著嚴重的財務危機,公司一度瀕臨崩潰的邊緣,但在下半年得到一筆注資。”


    “在新的投資人的幫助下飛熊娛樂成功上市,吳熊羆也一舉成為舉足輕重的娛樂行業大亨,這種事情單拿出來看沒什麽奇怪的地方,拉投資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的了,尤其是在灰色地帶。”


    “然而如果將這個時間的節點同七星鎮的事故聯係在一起……吳熊羆接手了七星娛樂城這個項目,七星鎮的善後重建工作也就是由他來負責,注入的資金……吳熊羆不是主使者,但他絕對是參與者!”


    端木秋經過一陣快速的邏輯分析,當即得出了一個聳人聽聞的結論出來。


    這都是建立在沒有證據基礎上的純邏輯的推敲上邊,足見她思維的縝密程度十分的出色。


    “不錯,能夠想到這一層,吳熊羆他的確是七星鎮事件的重要參與者,可惜他已經死了。”


    端木博讚許的點了點頭,他原本以為還需要他給出一些提示端木秋才能想到那一層的。


    但她的表現超出了他的預估,這一點令他非常滿意。


    “是死在了長安號上對吧?他雖然是‘遺產’計劃的一枚棋子,但是並沒有扮演著關鍵的角色,而且他的死並沒有在計劃上邊,到現在也沒搞清楚究竟是誰殺掉了他。”端木秋蹙起了眉頭。


    不管是提線木偶也好,傳話的工具也罷,她畢竟還是天羅公司運營管理部名義上的部長首腦。


    同時她也是“遺產”計劃的主要發起者與參與者,對於計劃的內容十分清楚的。


    “也就是從吳熊羆的死開始,我們就該知道‘遺產’計劃逐漸開始失控,所以接下來才會進行一係列的校正,然而還沒等到校正生效,林擎蒼就搶先一步下手,他不應該知道遺產計劃的。”


    端木博雖然已經退休,每天就養點花花草草,同老和尚下棋品茶什麽的,但是對於事情一清二楚。


    “也就是說有人走漏了風聲,可是知情人屈指可數,那個人會是……陳駑?”


    端木秋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並且把陳駑列為重點懷疑對象了。


    雖說她對於陳駑其實還有著一點點的好感,起碼也要比馬如鬆與王韜略這兩個家夥要好上許多。


    但基於事實與證據的基礎上,她的懷疑可不是毫無根據,沒有理由的。


    “陳駑的確同林擎蒼存在著一層關係,但是他是一個理智的人,雖說他同樣十分在意當年林山的死,但是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的公心還是擺在第一位的,所以不會是他的。”端木博搖了搖頭。


    他知道端木秋判斷是陳駑泄密的依據是什麽,但是到了他這個年紀,除了閱曆的積攢之外。


    還有著識人之明,他能夠比端木秋看得更深更遠。


    “如果不是陳駑的話還能是誰?馬如鬆嗎?還是王韜略?更不可能是司徒錯那個一心想著超越林山的神經病吧?”端木秋並不懷疑她父親的判斷能力,可是她實在想不到有別的人選。


    因為這來得太突然了,前後也才不過兩個多小時的時間。


    “千萬不要小看他們,關於‘遺產’計劃,所有的參與者,包括我們端木家在內,都存在著私心,暗自裏都留了一手的,隻不過誰都沒有點破,如今林擎蒼的橫生枝節,反而讓問題漸漸變得明朗化了。”


    端木博那雙看似渾濁蒼老的目光,早就已經把一切東西統統看在眼裏,不僅是明麵上的,表麵下的。


    “要說到留一手的話……的確是這樣,可是父親,你還沒有說那個名叫陸栩的年輕人,他究竟有著怎樣的存在意義,此時的他同樣在饑荒島上,您如此在意他,這究竟是……”


    端木秋在問題繞了一大圈之後,再度回歸到了原點,他們在那座島嶼上放置了許多棋子。


    那個名叫陸栩的年輕人並不是眾多棋子中的一枚,也就意味著不是他們所控製的一枚。


    “下棋分為先手、中盤、收官,現在先手我們並沒有占到上風,棋局漸漸下到了中盤了,雖然在各地的絞殺負多勝少,但不管輸掉多少場,隻要贏下收官的最後一場就夠了。”端木博突然說到了棋局上邊。


    這讓端木秋一頭霧水,她原本還想發問,但這個時候卻看到她的父親已經閉目養神起來。


    這是他思考問題的一大標誌,雖然心中還有眾多疑慮,但她也隻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汽車依舊在盤山公路上平穩的行駛著,夜色漫長而又幽深。


    卻不知道千裏外的那座海島上,是否同樣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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