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閣頂層,冷冷月光透過紗窗照射進樓內,使整個大廳鍍上了一層茫茫輝光。


    德川真炎獨自一人站立在閣樓的陽台護欄前,在他身後則是林夜等眾人。


    從這個高度往下俯瞰,夜色下的櫻花城輪廓盡顯在眼中,是那樣美輪美奐、寧靜宜人。


    德川真炎抬頭仰望漆黑的夜空,良久後才發出一聲歎息。


    “人世複雜,反倒不如鬼界,陰陽兩隔、黑白分明。人心鬼蜮,那些被權勢與欲望蒙蔽了雙眼的人,為了一己私欲不惜讓天下大亂的人,比起妖鬼豈不更加可怕嗎?”


    “我半生征戰,本以為已結束亂世,還以天下安定,卻不想人心的黑暗,其實才是亂世的根源啊……不知在我有生之年,能否看到那真正的太平盛世來臨?”


    這位大將軍的話語中包含著諸多無奈與惋惜,腰板挺得筆直仿佛永遠不會倒下,隻留給眾人一個孤寂的背影。


    美妙的意境,伴隨著一名黑衣忍者出現被徹底打破。


    “大人,下方的京都軍隊已攻入閣樓了……”這個忍者敏捷地從天花板上跳下,如同一團陰影落地,恭敬地半跪在德川真炎麵前,想必他應該是一名斥候探子。


    “知道了,退下吧。”德川真炎緩緩轉身,揮了揮手,那名忍者俯身行了一禮,隨即身形迅速向後一躍,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看來,又要打一場了。”林夜重新將無影劍持握在手,在他身旁的其餘眾人也紛紛嚴陣以待,做出戰鬥前的準備。


    “孝治天皇已容不下我,若是對京都兵士刀刃相向,便是忤逆謀反……但即便如此,我也別無選擇,如果未來我沒能保持理智,化作鬼物,就無需留情地殺了我吧。”


    林夜隻是沉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


    天守閣三層,榻榻米迷宮。


    無數身穿盔甲、手持刀劍的兵士正如潮水般湧入閣樓,以嚴謹的陣勢不斷往前推進,分布在迷宮中的武士和忍者都無力對抗這支軍隊,往往剛出現沒多久就被迅速剿滅。


    統領這支軍隊的是一名身穿赤紅色鎧甲的高大男人,樣式粗獷的赤紅戰盔下,一張威嚴的臉龐飽經風霜,富有刀一般的深刻輪廓,眉宇間所充斥的肅殺之氣令人不住戰栗。


    矛是紅色的、甲是紅色的、鬢發也是紅色的,整個人就如同一團鮮紅火焰般灼熱耀眼。


    這個人正是天皇手下第一勇猛的將領——大造寺龍崎。


    傳聞大造寺龍崎作戰時猶如鬼一般凶殘,又常穿戴赤紅甲胄,故被人稱作“赤鬼龍崎”,此人極度好戰、尚武成癡,一生淡泊名利,對權力與財富無半點興趣,隻渴望挑戰強敵。


    這支人數達到1000人的京都軍隊已然包圍了天守閣,櫻花城全城戒嚴,行人歸家。


    五分鍾前,天守閣內隻有安倍晴明一人出來,自然是說明勸降德川真炎失敗,大造寺龍崎頓時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畢竟,這次他來櫻花城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想和平定了亂世的霸主德川真炎一較高下,如果對方投降了,那才讓他十分傷腦筋。


    赤鬼龍崎隻點了100人隨自己攻入天守閣,其餘人繼續呈包圍留守之勢。


    隨行的副官提出疑問:“大造寺將軍,為何不一把火燒了這閣樓,逼迫他們出來就範?在室內狹小之地,我軍不利於施展。”


    “德川真炎乃當世英雄,我等不可失敬於他。”大造寺龍崎將手裏握著的紅色長矛握得更緊了幾分,淡淡回答道。


    頓了頓,他又回頭環視了一圈身後黑壓壓的兵士陣列,人人都殺氣凜然、嚴陣以待,卻唯獨沒有看到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人何在?”


    副官如實答複:“國師說先行一步,回京都向天皇陛下複命。”


    “嘿,他倒是溜得快,把爛攤子留給我來收拾,我還想親眼看看這陰陽師到底會何種妖法道術呢!”大造寺龍崎不屑地冷哼一聲,從言語中不難聽出他也不是很喜歡安倍晴明,甚至是所有陰陽師。


    剛說完話,大造寺龍崎便察覺到頭頂的天花板上方湧現一股冰冷殺意,他當即抬起手中長矛掄出一個弧度,向上猛烈刺出!


    伴隨著滴滴殷紅血液流淌下,空氣中顯現出一個黑衣蒙麵的忍者,他的胸口已被赤紅色長矛貫穿,手中持握的忍刀卻還差一段距離才能斬擊在大造寺龍崎的腦袋上。


    赤鬼將軍淡漠地撤回長矛,那忍者的身軀如破風箏般從半空落地,立刻就被周圍衝上來的一群兵士給製服,死死摁在地板上。


    “你們有多少人馬?德川真炎在何處?說!”大造寺龍崎將長矛立於身側,微微半蹲下,審問這名行刺的忍者。


    “……”


    然而,對方卻至始至終沉默不語,一絲淡淡的硝煙火藥味彌漫在空氣中,大造寺龍崎望向那名忍者,在他那麵罩下僅露出的雙眼中,赤鬼將軍看到的是無畏的死誌。


    “放開他!”仿佛明白了什麽,大造寺龍崎焦急地命令那幾名製住忍者的兵士立刻離開原地!


    兵士們還沒反應過來,突然間那忍者猛地從地上彈起,引發一股劇烈爆炸!砰的響聲傳遍閣樓上空,熱浪擴散、火星四射,好幾名靠的過近的兵士都受到波及,被炸得屍骨無存!


    “可惡!”大造寺龍崎懊惱地罵出聲,他沒料到敵方忍者居然在身上隱藏攜帶著大量火藥,一旦被俘虜就立刻選擇自爆,害得自己平白無故損失了數名兵士。


    他曾有所耳聞德川真炎麾下有一支訓練有素的忍者部隊,專門進行偵查滲透、反動破壞、盜取情報、暗殺敵方關鍵人物等工作,忍者部隊的統領是德川真炎的心腹,有“霧隱”之稱的半藏。


    一想到要對上赫赫有名的德川四人眾,大造寺龍崎不由將長矛握得更緊,眼中充滿狂熱的好戰神色。


    當然,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四人眾已經被林夜等外來者早先一步擊敗了。


    ……


    天守閣四層。


    如歌舞伎町的繁華室內樓閣空曠寂寥,隨處可見打鬥的痕跡、倒塌的桌椅,遍地狼藉。


    在踏入這一層的瞬間,大造寺龍崎便皺起了眉,因為他能清晰感受到空氣中的濃鬱陰氣。


    看來安倍晴明的報告並不是危言聳聽,德川真炎的居城中盤踞著妖邪鬼物,甚至連他自己,也墮落為了其中一員。


    人變成妖鬼,這種事情真的可能麽?


    大造寺龍崎依稀覺得真相並沒有那麽單純,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他渴望的僅僅隻是與德川軍的強者們交手。


    正在此刻,外邊的天色已是午夜醜時,完全漆黑了下來。


    “將……將軍,你看那!”副官目瞪口呆地指著不遠處那一團團凝聚的暗紫色霧霾,將整座閣樓都籠罩其中,隱約可見一道巨大的裂縫從穹頂開啟。


    “備戰!”大造寺龍崎神色嚴肅地命令兵士們準備作戰,這詭異的紫色霧霾讓他感到十分壓抑,空氣中也彌漫著不詳災厄氣息,仿佛即將有超乎常理的異狀發生!


    當裂縫完全展開,此起彼伏的非人嘶吼聲從黑暗中四麵八方傳出,回蕩在寂靜的閣樓上空,霧霾的覆蓋讓京都軍隊的能見度隻有周身3米左右,再遠的地方則是一片不見五指的深沉黑暗。


    “收攏陣型!敵人要包圍過來了!”大造寺龍崎怒喝一聲,手持赤紅長矛當仁不讓地站在隊伍最前方,留給兵士們一個偉岸豪邁的背影,猶如一尊戰無不勝的武神。


    在他身旁的兵士們紛紛嚴陣以待,將手按在武器之上警惕四周,準備迎戰霧中即將出現的未知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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