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祖師清音回蕩:“悟空你且聽好: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行者聽著這經文,不由得問:“師尊,這經文當年我聽烏巢禪師說過。”


    “烏巢禪師?”菩提祖師的聲音頓了頓:“莫不是歡喜佛祖顯化?”


    行者道:“這卻不知了。當時烏巢禪師曾經攔住我師徒去路,說要傳經文給師父,弟子本想也聽聽,結果開口便是“觀自在菩薩”,弟子想這觀音的經文有什麽可聽的,便沒有當回事。卻不知如今師尊您怎麽也念了這經文?”


    “嗬嗬。”菩提祖師的聲音中有一絲微笑:“悟空,你誤會了。這不是觀音菩薩的經文,第一句應該是“觀,自在菩薩。”便是讓大眾都來觀看“自在菩薩”的行為,從而效仿他,獲得真理。”


    “自在菩薩?”孫悟空忙問:“師尊,這個自在菩薩是誰?”


    菩提祖師道:“自在菩薩,並不是指的某個人,或者說她便是天道。她便代表這絕對的真理和法則。隻要你按照經文中的行事,早晚有一天會得證混元無極。”


    孫大聖恍然大悟,拜謝祖師:“多謝師尊。弟子日後定當按照經文行事,日夜不輟。”


    “行了,悟空,你走吧,走後也切莫對別人提起這裏。另外,放山上那些精靈一條活路吧。”


    孫大聖見祖師要自己走,終於忍不住問:“師尊,如來佛祖要弟子鏟除荊棘嶺古跡和樹妖。難不成如來佛祖和師尊之間有過節,是他害了師尊,使得師尊沒有了肉身?”


    “悟空!”菩提祖師似乎有些生氣:“不要再去想這些仇恨,沒有人害為師。這古跡,你便都砸了吧,不然你也沒法給如來佛祖交差。至於那些樹妖,便放了他們。”


    大聖忽的跪下哀求道:“師尊,求你告訴弟子真相吧!”


    “胡鬧!”菩提祖師怒喝:“你若再鬧,又要攪得三界不安,傷生害命,生靈塗炭。方才答應為師的都忘記了嗎?速速離去!日後還是安心保唐僧取經,切莫讓如來佛祖生疑。”


    “師尊!”猴王大喝:“師尊如此境地,你讓徒弟怎麽忍心離去!”


    “走走走!”


    清音回蕩在古樓間,這昔日的斜月三星洞中所有的珍樓寶閣盡數坍塌,化作一片又一片廢墟,斷壁殘垣。


    “不!”大聖眼眶紅腫,眼睜睜看著往昔的回憶盡數消失,卻無能為力。


    忽的,一陣清風吹來,猴王被吹得不知東西南北,再一睜眼,已然摔在了滿山荊棘路邊,正好碰見牽著馬挑著擔的八戒沙僧。


    二人見孫悟空忽然被一陣風刮來,嚇了一跳。八戒忙嚷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天上不下雨,倒下起猴子來了。”


    沙僧冷笑:“呆子,休說胡話。”說罷,扶起孫悟空,問:“哥哥方才去哪裏了?”


    大聖搖搖頭,沙啞道:“跟我去找師父。”


    說罷獨自扯著鐵棒走在最前方,那蕭索的身影看著是無比的孤獨。


    八戒沙僧見此,忙都跟上。


    再說唐僧被樹妖用風抬到荊棘嶺中一處煙霞石屋之前,輕輕放下,攙手道:


    “聖僧休怕,我等不是歹人,乃荊棘嶺十八公是也。因風清月霽之宵,特請你來會友談詩,消遣情懷。”


    原來正是當年荊棘嶺四位樹妖,乃是十八公,拂雲叟,孤直公,淩空子。


    隨後唐僧見這幾個妖怪如此仙風道骨,便也放下心來,眾人以詩會友,不覺已然半夜,快要天明。


    忽的,唐僧幾人隻聽得遠處“轟隆隆”一陣陣坍塌之聲。


    十八公四人相視一眼,點點頭:“聖僧,時間已到,還請你回去吧。”


    唐僧意猶未盡,但也不好多說什麽,被四老圍著送到山路上,正巧被趕來的三位徒弟撞見,悟空扯棒上前,嚇退了四老:“你們這些妖精,還不放了我師父!”


    四老道:“大聖休要惱怒,我等並無惡意。”


    唐僧也忙勸說:“悟空,這四位仙翁並無加害之意。”


    大聖借坡下驢:“既然如此,你們便走吧。”


    四老忙稱謝:“多謝大聖了,聖僧,告辭。”


    唐僧回禮:“仙翁慢行。”


    四老剛回身沒走幾步,隻見八戒舉起釘鈀將四老翁盡皆打死,又將一起前來的許多樹妖也一釘鈀摟斷了腰,隻在眨眼間,橫屍遍野。


    “這……”孫悟空萬萬沒想到八戒下手這麽快,愣在當場。


    唐僧大驚失色:“悟能,你又何必要打死他們!”


    八戒托著釘鈀,冷笑道:“放在眼前的功果都不要,我可不是傻子。猴哥,你想放水?”


    孫悟空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隨後,八戒又道:“師父且上馬,看我老豬拱開一條路!”說罷,八戒將唐僧安排在馬上,使出三十六變,化作幾十丈高的巨豬,一路向前拱開一條大路。


    師徒四人暢通無阻,幾天時間過了荊棘嶺。


    臨走時,八戒回身放了一把火,那火勢漫天,迅速自西向東燒了過去,染得半邊天通紅。


    唐僧道:“八戒,又何苦再燒山?”


    八戒道:“師父,這裏四處無人,燒山也無事。若不燒,那荊棘再長出來,豈不又是禍害?”


    隨後,八戒又走到孫悟空身邊,在悟空耳邊冷笑道:“哥哥,你看我燒山哩。”


    大聖一直背對這荊棘嶺,雙拳緊握,始終不敢再回頭看荊棘嶺一眼。洶洶大火烘烤著大聖後背火辣辣的燙,大聖咬牙道:“啟程!”


    隨後,先一步跳走,跳出幾十裏遠,沒了身影。


    唐僧見孫悟空先走,便吩咐道:“徒弟們,咱們也走吧,去追悟空。”


    唐僧師徒這才繼續向西行去。


    隻是,他們不知,荊棘嶺正中,那坍塌的古廟珍樓廢墟中,一聲歎息,任憑火勢將珍樓古跡盡數燒毀。


    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再留不下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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