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道祖聖駕,元始天尊聖駕。”一聲高喝,瑤池上空萬裏紫氣噴薄,仙樂陣陣。慌得眾仙都仰頭看去。


    二位天尊落下慶雲,眾仙見禮:“拜見天尊。”


    隨後,二位天尊坐於最上。李道真看著三清尊位上空出的一座,不由得苦笑搖頭:“師尊他還是沒來。”眾仙聚齊,隨著王母娘娘一聲令下,蟠桃會終於開始。


    天界舉辦蟠桃會時,凡間西牛賀洲上,唐僧師徒也已然跋山涉水,來到一座山嶺之前,正是八百裏荊棘嶺。


    這山嶺上隱隱看著倒是有一條路,隻是早就被漫天荊棘遮蓋,雖是有路,但絕無法行走,需得隻有蛇鼠狐狸之流才能鑽過去。


    孫大聖自從見到這座山嶺,便沉默不語。望著熟悉的山,看著那曾經走過的路,大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如今已然物是人非。


    還記得幾百年前,這座山上有一位祖師教化頑猴。


    還記得幾百年前,祖師教會了那猴子無邊法力。


    還記得幾百年前,猴子賣弄變化,被祖師趕出師門。


    “唉。”孫大聖不住的搖頭,忽的說一句道:“師父,待我去看看這山嶺!”說罷騰雲而起,在荊棘嶺上空翻了筋鬥。


    孫悟空看著漫山遍野的荊棘,看著那麵目全非的靈台方寸山,不由得垂下淚來,喃喃道:“師尊,你既然在此留下道場,又如何要弟子來這裏斷了曾經的記憶?”


    原來,自從當年李道真在五行山下見了孫悟空,隻是一句:“西方妙相祖菩提”。便讓孫悟空一直認為菩提祖師是如來佛祖所變化。


    這荊棘嶺當年是如來佛祖為了抹掉菩提祖師存在的痕跡,但是這八百裏荊棘也擋住了佛教向東方傳教的路。如來佛祖隨後便讓觀音傳信,使得孫悟空帶路來到荊棘嶺,鏟除這滿山荊棘,也鏟除菩提祖師最後的痕跡——古樓與樹妖。


    大聖繞了一圈,抹幹淨眼淚,這才回到唐僧身前。


    唐僧騎在馬上,問:“徒弟啊,這山嶺有大?”


    大聖道:“近千裏。”


    唐僧聞言慌得落下馬來,幸虧沙僧托住長老,這才沒讓他摔在地上,結結巴巴道:“這千裏的荊棘,讓我怎麽行走?這可如何是好啊!”說著,忍不住垂下淚來。


    八戒哈哈一笑:“師父莫要擔心,看我老豬拱開這千裏荊棘!”


    說罷,八戒搖身變作有二十丈高下的身軀,把釘鈀幌一幌,就變了有三十丈長短的鈀柄,拽開步,雙手使鈀,將荊棘左右摟開,在前方開路。


    唐僧見此,大喜,遂牽馬跟上。


    孫大聖見這呆子如此大大咧咧,忍不住飛上空中,在八戒耳朵邊道:“呆子,沿著路揮鈀便可,切莫打壞了這仙山。”


    八戒嘿嘿一笑,低聲道:“哥哥,這一難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鏟除這山嗎?你怎麽還護著?還想不想要功果了?”


    “我就是不要這功果!”孫大聖咬牙道:“你若敢打壞了山石,我就打斷你的孤拐!”


    八戒嚇的一哆嗦,不敢再多言,老老實實沿著舊路摟開荊棘。


    悟空見八戒老實了,也按落雲頭,雙腳踏在這舊路上,滿臉都是懷念。


    還記得,當年俺老孫走到這裏時有塊石頭,可今日已經沒有了。


    還記得,那時俺老孫在這裏碰到了那個樵夫,還是他指引我去山上尋師尊。


    還記得,曾經俺老孫忍不住了,走到這裏還撒了個尿,才上了山。


    孫大聖四處張望,滿山都是回憶。這條路他太熟了。穿過這條路往下走,便有一座爛桃山。他在此學藝時,每年都要去爛桃山上摘桃子吃。


    沙僧牽著馬與唐僧走在最後,看著孫悟空那反常的寧靜,二人不由得嘀咕。


    “師父,大師兄今日不太正常。”


    “有理,這猴子怎麽了?”


    “大師兄他莫不是餓了?”


    天色漸黑,八戒開路有百裏餘,終於累了,恢複原身,坐在路邊休息。


    孫悟空也安靜的坐在路邊,呆呆的看著腳下的路:“師尊,你到底為什麽要毀掉曾經的記憶?”


    正此時,忽的來了一個老翁,老翁身後跟著一個青麵獠牙的赤身鬼。


    老翁托著齋菜,對唐僧行禮道:“聖僧,吾乃此間山神,特來奉上齋菜。”


    孫行者端詳那老者,喝一聲:“且住!你是甚麽土地,來誑老孫!看棍!”說罷,舉棒便打。


    老者見悟空打來,使了一陣陰風,將唐僧卷走。


    孫大聖剛要去追,忽的聽腦海中一聲清音:“悟空!”


    孫大聖火眼一瞪,大驚失色。這一聲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師……師尊!”


    那清音再響起:“悟空,來。”


    行者便顧不上唐僧,化作流光飛向遠處,隻留下八戒和沙僧麵麵相覷。二人無法,隻能挑起行李牽著馬,一路開路向前行走,去找師父和大師兄。


    再看大聖順著聲音一路飛去,硬生生撞開無數荊棘,最後落在一片古樓前,古樓前三丈石碑,上書:“荊棘蓬攀八百裏,古來有路少人行。”


    孫大聖長歎一聲,手摸著石碑,不住的念叨:“這石碑上寫著本來應該是‘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才對。”


    說罷,孫大聖抬頭打量眼前這一大片破敗古樓:“師尊,剛才是你叫我嗎?”


    忽的,古樓間又傳出一陣清音:“悟空。”


    “啊!師尊!”孫大聖大驚:“此時的師尊不應該在西天佛國中嗎?怎麽會來方寸山?”


    “悟空,休要再糊塗下去了。”


    孫悟空聽此聲音,再也忍不住,踏步進了三星洞,在這一片古樓寶閣之間大喝:“師尊,是你嗎?你下界了?”


    古樓間清音回蕩:“悟空,為師便是菩提,不是釋迦摩尼,你休要再糊塗了。”


    “什麽!”孫悟空心中泛起驚濤駭浪:“師尊,你……你不是佛祖!佛祖不是你?”


    “悟空,你好糊塗,為了釋迦摩尼,造下多少罪孽?”


    孫大聖聞言,臉色一變,大喝:“哪裏的妖怪敢來蒙騙老孫!”說罷,大聖縱起雲頭,扯出金箍棒便要打散這一片古樓。


    隻見大聖剛騰雲而去,忽的又摔在地上。


    “猢猻,飛行之術是為師教你的,還想在為師麵前賣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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