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真遂去偏殿,見老君正盤坐在蒲團上,如同一個普通的老人。


    “道祖。”李道真行禮。


    老君微微歎口氣,道:“道真呐,你我二人有多久沒有這麽平心靜氣的交流過了。”


    李道真搖頭苦笑:“幾百年了。道祖,隻要你能相信我,我還是以前的那個小童兒。”


    “道真。我與你說過了,不是不信你,而是不敢去賭。真龍可怕的不止是他們的實力,更重要的是號令天下妖獸的凝聚力。一旦你將他們放出來,大鵬,孔雀,黃毛貂鼠,九靈元聖,九頭蟲,這些大妖絕對會第一時間投靠真龍,到時,三界又是一場生靈塗炭。”


    李道真急道:“道祖,我是祖龍轉世,有無上的權威,我會勸服他們的,相信我。我雖然是祖龍轉世,但今生更是你的童兒,道祖為什麽不能讓我試一下?”


    老君凝視著李道真,語重心長:“道真,當年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後,第一想法是借你引出真龍一網打盡。可最後被你蒙騙了過去。再到後來你自毀祖龍肉身向我表決心,又想將北俱蘆洲讓給我,奉我為玄門教主;我便相信了你的心意。”


    “不錯,你不僅僅是祖龍轉世,今生更是我的道真童兒,我怎麽會不願意相信你?正是因為如此,我不想殺你,也不願意殺你。我期待能有一天,在天地壽元大限之前,你我能走到最後。真龍我絕不可能放過,也絕不會讓你放出來,我要將他們永久封印在壓龍陣中,隨著這一量劫的毀滅而毀滅。”


    李道真聽老君這一番肺腑之言,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道祖,你知道嗎,壓龍陣已經快要鎖不住他們了。”


    “什麽!”老君一愣,忙問:“道真,什麽意思?”


    李道真道:“之前我一直不敢將此話告訴你,就是怕你不信我。如今童兒知道了道祖的心意,便無所顧忌了。道祖,你了解壓龍陣嗎?”


    老君麵色有些凝重,他也捕捉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壓龍陣是……”


    老君說到此處,突然停下了。


    李道真麵色古怪:“道祖,童兒早就知道盤古了,你也不用隱瞞了。開天辟地的是盤古,不是你。煉石補天的是女媧,也不是你。”


    老君聞言,忽的笑道:“哈哈,你都敢當麵戳穿我了。”


    李道真見老君沒有生氣,也笑道:“道祖,我還是那個道真童兒,你也還是那個道祖。”


    太上老君遂道:“不錯,壓龍陣正是盤古所創,那時他對我們說是為了囚禁鳳凰與麒麟所設置的大陣。當時我們也沒有多想,便認為這是一個如同監獄的困人陣法。道真,難道不是嗎?”


    李道真搖搖頭:“道祖,我當年進入過壓龍陣,你也知道,沒有人比我再了解壓龍陣了。你知道我在陣中待了多久嗎?”


    “九天。”


    “不是,是三個月,足足九十天。”


    “九十天!”老君大驚:“陣中的時間與外界的時間不同!”


    李道真道:“道祖,那八條真龍足足在陣中待了近五萬年,整整五萬年!”


    “就算是五萬年,又有何妨?”老君問道。


    李道真苦笑道:“如果隻是時間不同確實沒有什麽,但那壓龍陣中自成世界,演化了天地人獸萬物,萬物死後魂魄無處去,便被真龍吸收,無數年來,他們已然強大到能元神離體。”


    老君道:“當時你和我說過,他們元神離體,不過是地仙修為,又怎麽能破陣而出?”


    李道真趕緊搖頭,艱澀道:“道祖,當年是我騙了你。當年我離開壓龍陣時,他們元神分身已然是大羅天仙修為了,元神歸位之後,更是已經全然恢複到當年的大羅金仙修為。”


    “大羅金仙!”老君也是大驚:“八個大羅金仙。”


    “是啊,整整八個大羅金仙。他們不斷得蠶食縛龍索的力量,已經快要肉身破陣;我已經幾百年沒有去壓龍陣了,陣中也過了幾千年,不知這幾年,他們又有什麽進步,一旦有得證混元者,那恐怕我也駕馭不了他們了。所以我隻能趕緊湊齊五個陣基,趁我還有足夠的權威,勸服他們。一旦他們有更加強大的實力之後,就變成了不聽話的野獸,到時我也沒有信心能阻止他們。拖的越長,事態就越危急。”


    “原來如此。”老君慎重點頭,思考良久,這才道:“如此一來,倒是好機會!”


    李道真心中一突,忙問:“道祖什麽意思?”


    老君道:“就算他們八個大羅金仙又如何?在我麵前不堪一擊,隻要我密切監視壓龍陣,待到他們破陣而出之時,我會把他們一網打盡!”


    “道祖!”李道真大驚:“若他們其中有人得證了混元,又是一番生靈塗炭!”


    “不會不會。”老君搖頭,胸有成竹:“混元無極並非不死不滅,我等三清也可擒殺!”


    “道祖,就不能放我族人一條生路嗎?”李道真緊皺眉頭,心中難受。


    老君嚴肅問:“道真,他們隻是你前世的族人,我是你今生的師長,你選誰?”


    “我……”李道真啞口無言。


    “真龍現世,一旦你控製不了,天下生靈遭難,我絕不能冒險。”老君道:“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絕不會答應和真龍和好。這個賭,我輸不起。”


    “道祖!”


    “童兒,休要糊塗了!你隻是祖龍轉世,並不是真正的祖龍。那些真龍都是大羅金仙,他們在壓龍陣中還可聽你的話,就是為了讓你幫他們。他們一旦出了壓龍陣,立刻就會翻臉,到時候你就是三界的罪人!”


    李道真聞言,心中悚懼,他全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前世祖龍的記憶已經讓他百分百的相信那些真龍。認為他們依然是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兄弟。


    豈不知,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祖龍了,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名字叫做李道真,乃是三清弟子,玄門正宗。


    老君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欣慰點頭:“童兒,好好想想,想清楚之後再給我個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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