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天真?我可不這樣認為。


    我知道雲倪並不相信我,但我向他要東西時他也不拒絕,怕是等著我失敗了再回去同他商討。


    不過我也沒對他客氣,除了本就需要的東西以外,我又向他要了四顆冥珠。冥珠可是個好東西,不管是對魂魄還是對活人來說,對活人而言可清心凝神降低走火入魔的可能,對於魂魄而言作用就更明顯了,是增強魂魄最好的物件了。


    我將彼岸花本體取走,放在用冥珠做好的陣法中,若靠的不近,單看這花缽子裏的花便同那尋常的曼珠沙華沒什麽兩樣。


    我抱著彼岸花缽徑直回到我那雲鬼小店中。早在要回去的時候我便同墨丫頭傳信,讓她將店門給開了。我剛回時,墨丫頭正將木頭門板抱著放到一側。


    “主子好興致。”墨丫頭也看見我懷中護著的花。


    我將花遞到墨丫頭身前道:“好看不。”


    “好看,這花可真好看。”墨丫頭眼睛盯著花露出癡迷神色。


    “那可不。”我將彼岸往懷中帶,手在墨丫頭眼前晃一下,墨丫頭的眼也清明過來。


    墨丫頭是個通透的人,她看著我疑惑問道:“主子,剛剛奴……”


    我笑道:“這花可不是凡品,多看不得的。”


    墨丫頭也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應是知道我手中的花是鬼界的彼岸花了。


    “對了,墨丫頭,店中還能騰出什麽位置嗎?陰濕點的。”我領著墨丫頭走進小店中。


    小店一直都是墨丫頭打理的,我隻管帶東西回,至於放哪兒,那都是墨丫頭的事情了。


    “容奴想想。”墨丫頭右手捏著下顎,環視著雲鬼內部。


    小店整個不大,前堂除了過道,其他的地方都堆著不少東西,雜七雜八的,我自己就有點嫌,不過想著是自己以前帶回來的應是會有什麽用處的。


    從前堂穿過,我隨墨丫頭走到後麵的小房子中,小房子不透光,隻有一盞長明燈泛著明明滅滅的光,顯得格外昏暗。


    我剛踏進這屋子,一股寒氣迎麵撲來,這地方可真的不錯,挺適合彼岸花待的。


    “這屋子裏都放著主子從北邊帶來的物件兒,不少都是寒冰屬性的,有些帶著邪性的物件兒奴也放在間屋子裏。”墨丫頭向裏走著,一邊同我解釋。


    我點頭,手伸向架子,取來一兩件把玩。


    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竟然連浮國的冰娃娃都沒有放過,而且還用昂貴的海鮫紗給它做衣裳,我的天,海鮫紗我千年也沒攢上幾匹,沒想到這僅是觀賞性質的冰娃娃竟穿在身上。


    “主子,這是你當初讓奴給做的,不過想來,主子怕是忘了這事兒了。”墨丫頭看見我手中的冰娃娃後,說道。


    暴殄天物呀!我真想將那時候的我拖出來實錘!


    倘若我封地在北邊的那個海邊的話,海鮫紗要多少有多少,我又何須心疼!


    我將冰娃娃放回架子上,眼不見心不煩。


    墨丫頭一邊給我手上的花騰位置,一邊問道:“為何這花會在主子手中,不是說是那菩薩的弟子嗎?”


    我仰頭道:“可能我看起來比較好欺負一些吧。”


    “主子又再說笑了。”墨丫頭手上動作不停,接著道,“佛門不是都講究慈悲為懷,樂善好施嗎?”


    “他們還講究因果。”我回了一句。


    不過問題其實最大的不在這裏,而是佛門中人一般是碰不到鬼界之事的,不然很容易業火燒身。


    這是對外的說法,對內的事實,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聽聞佛為修行,斬七情六欲,無欲則剛,立地成佛。其實他們斬的不過是自己的神魂罷了,被斬去的神魂是惡,留下來的是佛。佛會將惡壓入地獄中為身償罪。


    我當初得到這消息時震驚極了,我從未想到佛的另一半竟是地獄中的惡!所以我也漸漸明白為什麽有的道行不高的佛門子弟來到鬼界後會莫名點燃自己身上的業火。這與地獄中的另一半可是息息相關。


    至於彼岸花,由於在奈何橋邊生長,又有渡水灌溉,引人魂魄的邪性異常強大,佛門子弟本就魂魄不全,那菩薩尚未九九歸一,彼岸在其手中堪稱邪物,我想著這怕是那菩薩不用接手的原因,況且我同彼岸還有段因果在。


    活該我倒黴!我不禁想到。


    墨丫頭聽了我的話後便也信了,道了一句:“原是這樣呀。”


    “主子是想一直放在店中嗎?”墨丫頭終於在“雜物”中騰出一點空間出來。


    我將花缽放在空地上,道:“並不,我還要尋一個地方一個魂魄,讓它孕養出花魂來。”


    “這可是件難事,鬼界就這般為難主子的麽?”墨丫頭為我打抱不平。


    “這並不算什麽難事。”我為上仙,這樣說話也是真的有些把握的。


    墨丫頭也知道我的脾性,不再勸說,反而說道:“那主子可別往西邊跑了,聽說西邊有魔出沒,攪得人心惶惶的。”


    西邊有魔出沒,我想著長生界西邊是藍衍聖地的地盤,我勢單力薄可擰不動那樣的大腿,更何況我對魔特別不爽,能避便見避著,就怕到時候遇著了急火攻心,讓自己不爽利,那罪過可就大了。


    我點頭同墨丫頭走出房間,我交代她:“這些日子裏,你幫我在鬼界的三千界入口處多盯著些,若是遇到與這珠子有反應或是蘊含強大怨氣的世界便傳訊與我。”


    說著,我將一顆冥珠掏出遞給墨丫頭,這冥珠與其他暗紫色冥珠不同,它其中帶著絲絲紅色,這是我從彼岸花中提出來的一點本源之力,正巧可幫忙尋著符合條件的魂魄。


    “上仙,上仙,你回了嗎?”前堂有人喚我名號,不用瞧光聽我便知道是容葵。


    容葵是草木花宮的大師姐,本體為一顆向日葵。我是最愛吃她給的瓜子了,而她最愛我店中的私藏,我們倆人倒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在這百年來也樂得自在。


    若是說起來,容葵怕是我雲鬼中唯一一個最長久的顧客了,不過說顧客也不對,我做的是魂魄買賣而她買的是酒。


    “我在!”我衝外麵應了一句,隨後對著墨丫頭,示意她將事情做完後將容葵要的東西也都取出來。


    “今兒你可算回了,判官的喜酒可好喝?”容葵見我出來後,笑嘻嘻的對著我道。


    我回想著在鬼界的日子,回道:“有點苦。”


    “苦?”容葵歪頭,突然想到些什麽,接著問道,“可是判官大人特意在酒裏加了些苦澀之物?”


    我知道容葵是在隱晦的提起我曾大鬧鬼界的事兒。那會兒,容葵已經是有意識的,隻是尚未化形,所以她會知道那些我是不驚訝的,打趣我也不生氣。


    我微微搖頭:“鬼界怕是克我的。”


    容葵笑得更開心了,就連眼都眯成了一條線,她道:“自古相生相克,鬼界鬼氣重,既是克上仙的,就說明著上仙正氣凜然咯。”說完,她自己咯咯笑起來。


    我也不明白,為什麽身前這人的笑點這樣的低,不過瞧著容葵她那張笑臉,我突然覺得日子也不是很難熬的。


    不過我很讚同容葵的說法:“那是自然。”


    “主子,容仙子。”墨丫頭從身後的屋子裏出來,雙手奉著一壇酒。


    容葵轉頭,一瞧見酒笑得眼都沒有了,身體小挪向著墨丫頭的方向近了不少。


    “就隻一壇呀。”容葵聲音中帶著饞意。


    我攔住容葵一步步靠近的身體,笑著道:“就一壇。你也知道的,這酒可不是那麽好釀的。”


    “恩恩。”容葵咽下一口口水。


    我手指輕點桌案,示意她該將她的“貨幣”交出來了。


    容葵從腰間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我,我掂量著錦囊的東西,裏麵有五百顆瓜子,是我往常與她交易的數目。


    不過我總覺得五百顆瓜子壓根就不夠吃,我把玩著錦囊,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你說尋常的社會都有物價上漲,這幾百年過去了,我這小店中的東西是不是也要漲上一漲?”


    聽到這話,容葵原先還是癡迷的目光,陡然清明起來,狠狠拒接道:“不行的!上仙呀,我一年隻能攢那麽點瓜子,不然我那點修為得榨幹了不可。您還吃著,我該傷心著呢。”


    我輕點容葵的額頭,笑道:“瞧將你嚇得。”


    我歪坐著,看著容葵小心翼翼接下墨丫頭遞來的酒,那股子歡喜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容葵抱得是個男人。


    我視線向下,看著那壇酒。


    其實這酒並不是我釀的,我不會喝酒自然也不會去釀酒,這些酒不過是他人上供的罷了。


    得了酒後,墨丫頭便將容葵連哄帶騙的送走了,年年如此,也不知道是容葵得了酒後智商等同小孩子還是說容葵是個很通透的人?不過我也不在意這些。


    “送走了?”我歪坐著,對剛進屋的墨丫頭問道。


    “恩。”墨丫頭回了我後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我等著她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昨日主子沒回時,載公子來過了。”


    載公子,酒神公子載,這人便是我剛剛賣出去的酒的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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