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萬丈長、亦是萬丈寬,昊天冰月,破雲穿風,猶若滅世隕星撲壓直降,狠狠朝大地撞去。


    墨塵看的興奮,目不轉睛,他從未如此認真的看別人對決過。


    而如今墨塵已是提起了百分之百的精神,凝目望去。


    這個被他譽為無法破解、不可睥睨的‘落月’奇術,此刻就在他眼前綻放。


    究竟燃燈佛祖會如何應對、會施展出何等讓自己無法想象的絕學。


    一想到這裏,就讓墨塵激動萬分、喜形於色。


    他看著燃燈的一舉一動,全神貫注,可令他疑惑的是,燃燈佛祖卻就那麽直直的站在原地,麵露淡然笑容。


    沒有任何驚訝、亦沒有任何駭然,隻見燃燈平息了體內奔湧至極的佛元,收回了漫天無盡的佛光天河,拆毀了橫亙大地的佛字長城。


    在墨塵驚詫至極的目光下,燃燈雙臂張開,就那麽直接的、直直的,以純粹的肉身,擁抱住了皓月。


    “轟!”


    世界倒轉,陰陽巨變,就連天地間的五行之氣也開始紛亂顛倒。


    如此大的威力,幾乎橫掃一切,更是讓墨塵見識到了自己的渺小,畢竟起先自己承受這招時,瞬間就被砸出了夢境,根本感受不到這招的毀滅之氣。


    而在爆炸過後,燭陰的聖氣在大地之上瘋狂肆虐,一個個微型旋渦憑空凝聚,不可思議的能量,在其中湮滅新生。


    隻見皓月砸落的巨坑上,突兀的冒出一道驚天的黑白光柱,那正是燭陰集合道、佛、妖、葬四埋之氣所激發的天地異象,一個碩大的陰陽混洞出現,似有不朽的道意蘊藏。


    混洞旋轉,席卷一切,足有整整一日的時間,陰陽混洞才煙消雲散。


    墨塵湊著身子看去,在那深不見底的巨坑下,橫躺著一名佛家修士、昏迷不醒。


    他身著四彩袈裟,有五彩光芒從他額首降下,神聖無比,這不是燃燈又是誰?


    “原來縱然是燃燈佛祖,也沒能擋下這招……”墨塵啞然失笑,心中最後一絲躊躇糾結也全然放下,再結合了嬰兒所說的悟了,他才明白了這次試煉的真意。


    “難怪我起初剛坐上巨蓮的時候,嬰兒對我說的是‘若能參悟,便可前往下一處試煉。’而不是若能達成,亦或是若能擊敗。”墨塵低聲喃喃,若有所思。


    事實確實是如此,其實燃燈佛祖當初在設立這一傳承試煉之時,便早已規劃好了試煉的內容。


    並非是表麵上的擋住燭陰大聖三招,而是看這試煉者,能否看破佛家那‘放下、勘破,得自在’的真理。


    若能看破,那麽不論試煉者擋住了幾招,第三枚靈果就必定會將試煉者的身份轉換成看客,觀摩二聖對決。


    這也是燃燈佛祖對有緣人,所授的莫大機緣。


    但倘若試煉者無法看破的話,那麽第三枚靈果便就如墨塵當初所預料的那樣,依舊是身臨其境的夢境,去抵擋那幾乎不可能的奇術,沒有絲毫解決方法。


    墨塵甚至有些猜測,當初嬰兒所說的,這是最後三枚靈果的話,也有可能是假的。


    漸漸地,世界再度發生改變,熟悉的靈氣遍布體外,墨塵緩緩醒轉。


    他對著嬰兒雙掌合十,做佛禮:“多謝大師。”


    這次的試煉他已經通過,但是得了這次機緣,讓墨塵的修為更加精進,所以不論這嬰兒到底是何生靈,也值得墨塵一拜。


    “恭喜施主看破真理。”嬰兒先是還了一禮,而後又問道:“是否需要進行下一階試煉?”


    “還請大師指引。”墨塵回答的毫不猶豫。


    隻聽“唰”的一聲,天穹大地齊齊被拉扯,像是被大力拖拽、拖長,化作了億萬道流光溢彩,向著墨塵後方瞬移而去。


    這是天地在挪移,這是速度到了極致之後,才會產生的異象,尤為壯觀。


    僅僅數息時間,天地挪移之術便停止,周圍的世界瞬間變幻,嬰兒不在,天地染血。


    當墨塵回過神後,一瞬間,他血脈噴張,怒發衝冠,渾身都在顫抖。


    這裏的天地早已沒有方才那般仙聖,而是慘烈異常,無數屍體橫在大地之上,血肉飛濺。


    墨塵環顧四周,發現此處依舊是第一個試煉的地方,因為前方那道橫穿平原的河流依舊在,隻不過河流不再晶瑩,早已被鮮血填滿,成了一道濃血之水。


    忽然間,獰笑聲、呼救聲、求饒聲,連成一片。


    墨塵循聲望去,極遠處,有無數異化者在山脈中狂奔,他們身著黑金甲胄,手持一杆漆黑硬矛,正在獰笑著,追逐一群老弱婦孺。


    隻聽“嘩”一聲,異化者長爪揮舞,刺穿一名婦孺的胸膛,帶起大片的血花,而後猛力一震,那婦孺慘叫,直接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這不就是此前墨塵在湖眼內的漆黑星空中,所看到的畫麵嗎?


    如今竟然還在發生?這裏是哪裏?幻陽世界?


    心中無數個疑問,但墨塵全然不在意,他的眼中隻有怒火,目眥欲裂,他的神識力量激蕩,就這瞬息間,他直接運起全身靈元,直衝山脈之中。


    然而,還是有些晚了,畢竟兩者之間的距離有數千裏之遠,就在墨塵化身劍芒狂掠之時,又有數名老婦人被那獰笑著的異化者抓起,硬生生砸落在地,而後一踏而過,整個人血肉模糊,倒在血泊中。


    無疑,這一幕慘劇,比早先看到的星空畫麵更真實,也更令墨塵暴怒。


    墨塵看著極遠處的一切,慘劇依舊在進行著,他隻見一個年少的小女孩放聲大哭:“爺爺,你快回來啊,我要你活著,我們永遠在一起……”


    她伸著小手,想要抓到什麽,大眼噙滿淚水,悲傷哭泣。


    但一個滿身是血的婦人緊緊抱著她,不讓她動彈。


    婦人亦在哭泣,抽抽噎噎,她在裝作堅強,自己的父親為了她們而殿後赴死,她在怎麽樣,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出事了!


    “媛媛快走,我留下!你要好好的活著,以後為爺爺報仇啊!”一個老人身體早已殘缺不全,衰敗瘦弱,手臂全失,但他還是擋在眾人身後,傲然挺立,在呼喝,雙目充血,迎向異化者。


    他的身體龐然焚燒,是在燃燒命元,進行最後一戰!


    他大吼著,滿嘴都是鮮血,暗淡與渾濁的雙目現在顯現出驚人的光彩,回光返照,點燃最後的靈元,撲向敵人,猛力撞向前方。


    隻聽“砰”的一巨聲,離老者最近的那名異化者被撞的四分五裂、魂滅道消。


    但這還未結束,他的身體繼續往前撞去,直接飛起,整個人化成一團火球,“砰”的一聲再次將一位強者打爆。


    然而,敵人太多,強者如林,旁邊一個身著銀甲的異化者猛然向前劈來,一刀斬下老人的頭顱,帶著血斜飛出去。


    “爺爺!”這慘烈的一幕,被那個小女孩全部看在眼裏,撕心裂肺的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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