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火球直接從天穹中猛墜而下,天空中萬裏無雲,不是天氣晴朗,而是被火球徹底衝、焚盡。


    隨著火球越落越近,火焰竟開始疾速熄滅,旋即瞬間結冰,拖著一條萬裏長的冰尾,帶著劈裏啪啦的冰脆聲,直直的轟向墨塵。


    直到這時,才對得起‘落月’這個名號。


    奇妙的聲音響起,是冰球與天地間靈氣摩擦所產生的聲音,它並不是震天轟地,而是如天地之音一般,渾然天成,似在人心底傾述,又仿佛藏有大道玄音。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如此大的威勢,幾乎要將整片天地砸出個通透窟窿,可其發出的震鳴聲卻是如此悅耳,隱隱有著天人交感,生生不息的妙諦。


    墨塵無法理解,因為他的境界太低,不過他現在能知道一件事,就是這招他絕對抗不住。


    他嚐試凝聚浩蕩佛元,觀想釋信法師皆玄妙禪杖所施展的千手菩薩金像之法,下一刻,大地湧動,無數根莖、樹木拔地而起,又匯聚在一起,成了一座萬丈木製佛像。


    雖是木製,但這些木材皆是沉眠於地底萬年的玄鐵精金烏木,又幾近極限的合攏在一起,若比硬度,世間罕有,唯有聖器可與之一拚。


    墨塵此時體內的佛元幾乎無窮無盡,隨他揮霍好似永遠不會枯竭,借此,他幹脆再度雙手結印,將那阻攔摘日奇術的梵文大牆摧毀,再重新凝聚,化作千百道兵器,分握於千手之上。


    下一刻,千手佛像出招,烈拳、刃掌、劍指、佛印,刀槍棍棒,千手齊出,遮天蔽日。


    “轟!”


    震蕩天地的破滅聲,就好似將虛空穿透,攪動了無數的天地靈機,顛倒了五行,大地徹底陷入恐怖的幽邃黑暗當中。


    可就算如此,‘落月’依舊沒有絲毫停頓,正如月亮的太陰之名,任何兵器拳掌,隻要一觸碰到‘落月’本身,就會被凍成碎屑,就連千手菩薩佛像也不例外。


    一股毀滅一切的劇烈波動,如同潮水一樣侵襲他的道心,已然神明的元魄,好似被一層烏黑濃稠的墨水染上,變得漆黑幽沉,同時念頭遲滯,好似被捆仙索綁住般。


    這股劇烈的渺小感,幾乎能和他當初與猙獸激戰相提並論,更甚者猶有過之,而且直到落月奇術堪堪來到時,他才清晰感受到,在此前他竟然一無所覺。


    再度天旋地轉,墨塵緩緩醒轉過來,這片世界依舊如此祥和,陽光灑下,偶爾蕩起的清風,更是讓人迷醉。


    這裏簡直就像是仙界一般。


    隻是墨塵沒有任何心思欣賞這美景,他此刻的心情沉重。


    落月奇術太過驚人,就如換了副身軀,修為也達到了聞所未聞的境界,但根本不是如今的他能夠應對的。


    乃是因為眼界於對自身靈元的操控未曾達到標準。


    就像同樣是一柄神劍,在武場弟子手裏,或許能舞出幾招像模像樣的招式,但若在以為武術大師手裏,卻能如延展的手臂,如蛟龍戲水,虎虎生風之間,虛實相接,令人無法防備。


    而此時的墨塵,就如那武場弟子,握有神劍,知曉神劍的馭使方法,卻不知如何精妙運用,隻會使出最粗鄙的術法,這顯然對抗不了燭陰大聖,就算是幼年的燭陰大聖也不行。


    “誒……”墨塵長歎一聲,愁眉不展,他雙手交叉,歪頭斜腦,苦思冥想了許久,就連方才的戰鬥,他都已經在識海中觀想回憶了千萬次,也未曾想出應對的方法。


    就這樣,墨塵憂鬱、糾結,任憑風吹雨打,日升月降,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就連頭上、身上,都已經布滿了灰塵、落葉,他依舊無法思索出通過試煉的方法。


    “誒……”又是一聲長歎,歎出了幾番憂愁,墨塵苦笑著拍落身上的塵土,看著身旁的嬰兒。


    這些日子以來,嬰兒也似在修煉,不斷的汲取天地間的靈氣入體,隻不過時而嘴角含笑,時而開懷大笑,時而雙臂亂舞,又時而幹脆拋開一切,去河中嬉戲。


    他有時候見到嬰兒為抓一隻異蟲,奮力鑽入河邊的灌木叢中,在折取了數根粗壯木杈、費勁了千辛萬苦之後,硬是編織成了一道木筏。


    可在穿過河流,抓住這隻異蟲後,嬰兒又立馬將其放走,而在渡回岸後,木筏也被隨之丟棄。


    嬰兒就這樣,時而修煉、時而嬉戲,但對於一切事物都淺嚐截止,並不過度沉迷。


    如此無憂無慮的日子,也著實讓墨塵羨慕的緊。


    隻不過在羨煞了一陣後,墨塵拍了拍臉頰,繼續靜心凝思,時間都仿佛與他無關,不知過了多少個春秋,此時的他,身上已經被落葉覆蓋,宛如一株植物,長時間的靜坐讓他全身骨骼都發出了劈啪響聲。


    墨塵緩緩醒轉,他長歎一口氣,好似明白了什麽,看著這嬰兒,他嘴角含笑,想起了釋信法師的話語:“縱觀古今,被稱為最強的六聖,他們之所以強,並不是因為法寶神兵,而是因為他們自己本身的力量可睥睨天地,所以才被萬靈尊崇。”


    “是啊,自身強才能真正成為強者,明明先前已經看破了這重,誰知沒過多久,我又陷入了迷障。”墨塵自嘲道。


    “大……嗯……大師,這最後一枚靈果,若我將他服下,但卻沒有通過試煉的話,之後來的試煉者還能接受傳承試煉嗎?”墨塵拿起第三枚靈果對著嬰兒,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憑著這嬰兒一身玄妙氣,墨塵推測其不是佛祖的一道神念,便是一位靈寶通靈所化的靈物,隻是稱呼嬰兒為大師,也讓墨塵好猶豫了一陣。


    但這關於靈果的問題他一開始就想詢問,隻不過之後都沉浸在思索對抗燭陰三招的方法,而錯過了機會。


    嬰兒對著墨塵雙手合十,微笑著鞠了一躬:“這是最後一顆菩提果了,若施主沒有成功的話,幻陽界寶也將與天地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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