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請容許我以兄弟的身份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是你給了我現在的一切……一直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多麽希望我們還能回到十年以前,你還是那個為我承擔一切的兄長……伯尼大叔,威廉就拜托你了。”沃倫抓著陷入昏迷的威廉將他放在來馬匹背上。


    “沃倫,你真的要這樣嗎……抱歉,最後還是讓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死在我的麵前。”


    “帶著威廉離開這裏吧,去哪兒都好……至少要活著。”沃倫最後看了一眼威廉,翻上了馬背,調轉馬頭。


    “為了威廉!”他鼓足勇氣拔出了長劍,衝向了那些眼冒紅光的巨人,為了他摯愛的兄長……


    伯尼看著峽穀唯一出口處的巨人被沃倫吸引著慢慢離開,而他也驅馬馱著已經昏迷的威廉衝了過去。或許隻要衝出這個峽穀,就能逃脫這些巨人的追捕。


    兩個小時以前,威廉帶著沃倫、伯尼還有紮克一同進入了峽穀,他們在追尋一隻寒霜巨人的蹤跡。當他們第一次發現這隻巨人時,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


    這隻約莫13碼高的巨大人形生物,全身覆蓋著青灰色的布滿青苔的石質皮膚,身形緩慢而腳步沉重。他們的手臂很長,佝僂著身子甚至超過了膝蓋。


    幾乎很難看出它的表情,它的五官就像岩石上的雕刻差不多。詭異的是它的雙眼竟然閃爍的紅光。整體上看來它就是一隻生病的大家夥,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麽,搖搖晃晃幾乎站不穩身子。


    難道這就是傳言中的寒霜巨人,可它們不應該是身手矯捷、力大無窮而又凶殘狡詐的巨型食肉生物嗎?


    或許,他們應該嚐試著攻擊,然後割下它那顆需要兩匹馬才能馱動的腦袋。


    “我們跟上去,砍斷它的腳跟,讓它停下來。”


    然後他們跟著巨人衝進了峽穀。


    逐漸從它的身後靠近,而巨人對他們依舊充耳不聞。當武器砍在巨人的腳跟上,很意外的劍刃很輕鬆的就嵌入了它的石質表皮之下。


    “嗷……嗷……”巨人在人類的攻擊之下發出了痛苦的哀嚎,響徹了整個峽穀。但巨人沒有對他們還擊,似乎有著什麽使命驅使著它向前……


    巨人倒下那刻,就如同懸崖上崩塌的巨石墜地那般震起了無數的岩屑,它的體表附著的“岩石”就如同一層層的殼一樣剝落。轉眼間它就變成了一塊真正的雕刻而成的石像那樣沒有了生命。


    本以為這場遠征最後竟以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輕鬆結束,可是他們錯了,倒下了一隻巨人,喚醒的是更多的巨人從冰雪覆蓋的巨型“棺槨”中複活。他們放眼望去,這個峽穀竟然是一個狹長的牧場,埋葬著不知多少巨人。


    它們嘶吼著掙紮著已經長滿苔蘚的身軀站起,一雙雙無數的閃著紅光的眼眸緩緩睜開。它們就像餓極了的野獸從冬眠中醒來,現在最需要進食。


    有的巨人按照本能地向峽穀外麵走去,有的昂著腦袋嗅著空氣,似乎是發現了新鮮食物的味道。


    “威廉,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它們發現我們了。但願它們都像那隻垂死的巨人一樣緩慢……”


    “快,越來越多的巨人圍上來了!”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的巨人都是垂死的“老人”,有些巨人竟然奔跑著追了上來,就像一隻還活著的寒霜巨人那樣迅猛有力。


    “大人,快閃開!”紮克拉著馬頭將威廉生生撞了開來,他舉著長矛刺向了那隻伸過來的巨手掌心。


    “不……紮克!”威廉轉過頭大喊。


    已經太晚了,麵對這種迅猛巨人,紮克手中的長矛就像刺到了鐵板上一樣輕易折斷。他被巨人一把抓到了手裏……當威廉想調轉馬頭回去救他的時候,另一隻巨大的手掌拍了過來。


    在昏迷之前,模糊當中……他似乎看到了他最愛的士兵,第一個在他眼前陣亡的士兵。


    ……


    醒來時,他能感受到自己是橫在馬背之上,太過顛簸的馬背說明他們現在是在逃跑嗎?隻記得那隻巨人的手掌,幸好當時下意識伏到了馬的側邊,想來那匹馬已經粉身碎骨了吧。


    “沃倫,沃倫你在嗎?紮克他……”


    “威廉,我們暫時……逃出來了。”伯尼的話斷斷續續,聲氣也越來越弱。


    噗通……馬匹漸漸停下腳步,因為它的主人從馬匹上倒了下去。


    “伯尼!”


    威廉這才反應過來,這裏就隻剩他們兩個人了,他倒在地上向伯尼爬過去。劇烈的撞擊後還未讓他的身體完全恢複。


    伯尼的左手從肩部斷去,甚至露出了紅白相間的骨茬。他已經失血太多,向後甚至能看到那些斑斑點點的血跡。


    “伯尼你堅持住……堅持住!”而他的身邊卻沒有什麽能夠包紮的傷口的東西。


    愣愣地跪在伯尼麵前,將他的身子摟在了懷裏,威廉不停喊著“伯尼……伯尼,沃倫還有紮克!”然而再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他的呼喊……


    威廉?亞諾斯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犧牲一切的準備。


    當他在眾人驚愕、難以置信還有鄙夷嘲笑的目光中大聲宣布他將要進行亞諾斯的最高試煉時,他得到了解脫。


    他終於可以和那群披著人皮的冷血怪物劃清界限,終於可以站在人生的製高點昂著頭顱藐視一切。


    亞諾斯已經數百年沒有過家族子弟提出這項試煉。而成功完成試煉後將無條件成為北境大領主。成為北境眾生的敬仰。


    或許數百年前曾有過年輕高傲的亞諾斯提出這項試煉,就像現在的威廉一樣。可結果在他們死後得到了人們象征性的讚頌、流傳。


    說不上太壞是吧?至少威廉終於可以逃脫這個漩渦和枷鎖。


    但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這個選擇是對是錯……讓這些信任他的人們和他一同走向死亡。結果就是他們每一個人都為了他死去,而他卻在這裏苟延殘喘。


    當他身為長子卻逃避責任,放任自我的時候,是她年幼的妹妹為他承擔了一切。代替他成為家族的“人質”前往王城,然後以騎士的身份為帝國進行了數年的征戰。


    別人都在嘲笑、挖苦這個懦弱的亞諾斯還不如一個收養的女孩。


    所以這是威廉欠她的,可惜他明白得太晚。直到他的母親遇害時才幡然醒悟,他能感受到一雙無形的巨手在暗中操控著一切……包括莉莉安?亞諾斯親生父母的死,還有他母親的死。


    他伏在地上痛哭著,好多年都沒這樣哭過了。


    他不想再選擇逃避,他提起了伯尼的長劍,隻為了母親還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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