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沒有憂心過下麵人是否會承受不住自己的高壓政策而采取反彈。對於蘇離而言，陰陽渡不止是他自己的心血，同樣也是無數代人努力，拋頭顱，灑熱血，才鑄就了與之相應的輝煌。
這份輝煌，容不得肆意抹黑。
結黨營私，把握陰陽渡重權，有用嗎？對於蘇離來說，這些年所謂的家族們所做的一件件事情，除了讓他感到好笑和憤怒之外，就隻有搖頭歎息。人都是有私心的，哪怕是他，也同樣有著自己的私心。有私心，是人之常情。可是將私心用在了不該用得地方，那就絕對不能容忍和姑息。
他確實是任性了。
看著周圍人詫異的眼神和不安的神色，他不可置否的一聲冷哼。彎腰將葉蔓姍抱起，就這麽堂而皇之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人我殺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不爽！”
“......”
蘇離任性了。可是那又怎樣？人生在世，即便如他一般活過了無盡的年歲，難道就不能任性了？他冷眼看著周圍的所有人，尤其是那站在原地如同篩糠一樣顫抖的十幾名老者，眼神犀利如刀。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漫天花雨飄零之中，濺射出的一道鮮血。是她，豁出了命替自己擋刀，更用那鮮血淋漓的手掌絲絲攥住了刀鋒，讓其不能再深入一步。每每午夜夢回，他總是會被這場景驚醒。
伊人已逝，那過往的深情，就如同一把鋼刀，狠狠插進他的胸口。
明明自爆真靈，身隕的並不是他，可他卻感到愈發的痛苦和絕望。若是能回到那一刻，他寧願粉身碎骨的是他自己。而不是那看上去纖弱到極致，風華絕代的她。被女人拚死護在身後，用生命的全部來換取他苟活。這樣的事情他接受不了，卻又不得不去承受。
那無盡的歲月之中，殘破的真靈不能修行，永世不能更進一步的窘迫，讓他複仇無望，隻能一個人苦苦望著她的遺物空悲切。那種痛徹心扉的空洞感，讓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情，卻又不忍放棄她拚了性命才換回的殘命，就這麽苟活了三百多年。
直到有一日，他在燈火闌珊的街頭，看到了紮著兩個丸子頭，小小的她。
去他媽的人神有別！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活了。幾百年孤寂絕望，暗無天日的歲月，隨著那個丸子頭小丫頭的出現，就像是無邊黑暗之中，陡然亮起了一盞燈。
而後他便重新找到生存的意義，開始日以繼夜的尋找。雖然是個神格殘破的神，可是找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即便是輪回成為凡人的她，莫寧也依舊沒有放過。
他眼睜睜看著她香消玉殞，看著她重新輪回。看著她轉世為人，而後再次死於非命。
如果說陰陽渡的成立是一種必然。那麽初衷，從來都是不為了渡那些凡人。他成立陰陽渡的初心，隻是想給她一個安全之地，讓她能夠開心快樂的成長。
生命有限，輪回無情。
苦苦的追尋，苦苦的尋覓，每一世，他對她都恨不能極盡嗬護之能。可是，神人有別！終究是鏡花水月。更何況還有莫寧一幹人手終日裏虎視眈眈。
他開始著手布局，用盡了心機，絞盡了腦力，在人間界向神界打出了一道道暗手，曆時無盡的歲月，終於將神界的水攪渾，讓其鬧得天翻地覆。而他所做的這些，隻是單純的為了能夠讓她無憂無慮的活著。
生如逆旅，他一而再再而三在葉蔓姍的身上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單單隻是活著，就很不容易。
於是他教她修行，他教她成長。可她已經泯滅的真靈，卻再沒有一絲恢複的跡象。這意味著她充其量也隻能站在這個世界的頂峰，卻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一次又一次的燃起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心如死灰。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人生之中，會充斥著如此之多的波折和失望。
她不能很好的活著，不能很好的修煉，再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再沒有能同他並肩的資格。這一切的一切，讓他近乎於瘋狂，而後自毀真靈，隨著她一同踏入輪回。每一次輪回轉世，都是對其真靈的一次傷害。本就殘破的真靈，如何能禁得住他如此消磨？
可他甘之如飴，就像是舍棄了本就該舍棄的東西。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如果她不能站在同一高度和他並肩，那麽沒關係。自己往下走一步便好。
神壇，對於他來說，從來都是可有可無。而她，卻世間僅有。
可就是這麽一個能夠讓他情願走下神壇的寶貝疙瘩，如今卻被一個螻蟻一樣的家夥扇了一巴掌？
蘇離自認為自己，卻不會受這麽好的脾性，坐看他囂張至極，巨龍麵前擤鼻涕，變著花樣兒找刺激。
尋常人，一隻蚊子趴在胳膊上吸一口血，尚會一巴掌將其拍死。更何況那老頭兒根本不是吸血，而是在狠狠刺激他本就脆弱至極的心房。
殺他，不過是一抬手的功夫。這一點，蘇離自問拍死他，比拍蚊子簡單。因為目標實在是有夠大。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拍到自己想拍的地方。
至於其他人？不好意思了您呐！不止不會多開工資壓壓驚，怕是他們還要集體給蘇離一個說法才好。而他就這麽站在這裏不走，不是光明正大秀恩愛，就是為了等一個說法！給自己的說法，也是給葉蔓姍的說法。
沒有人敢在這種關頭跳出來。尤其是蘇離正在氣頭上的時候，傻子才會往前站。
上次的大清起才過去多長時間？這群人就跳出來蹦躂。而且惹誰不好，竟然偏偏挑惹不起的惹。大多數人看向十幾名老者的眼神，都帶著絲絲的憐憫。活了這麽大歲數，這眼力見兒也是沒誰了。隨便找一個出氣筒，就是老板娘......
十幾名老人此時此刻是徹底傻了。心急火燎的跑過來，一句話沒有開口說，就這麽平白受了季國華的連累。他們真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還要說些什麽？
話全都讓蘇離說完了！
他們此行連訣而來，還真就是為了借著自己一張老臉，舔著臉讓大老板看在自己以往的功勞麵前，能夠說說好話，讓自己家族上上去幾個青壯年，給家族留點兒煙火氣兒！他們一個個在陰陽渡混跡了一輩子。所有的大事即便是身不在其位，也能獲知得一清二楚。情報部門這邊一動，他們那邊緊趕慢趕就能收到消息。更何況此次人員大舉出動，甚至全國範圍發布動員令，即便是再過耳目閉塞，也該知道這是要幹一場大仗了。
按理說人活了一輩子，該有的目標都已經完成了。就算沒有完成，身體到了這種份上，也無能為力再去做些什麽。這群老人還能幹些什麽？無非就是心心念念，盼望著自己家裏能夠少死點兒人。
往小了說，這就是老年人想要膝前兒女環繞。些許個微不足道的私心而已。可這要是非按蘇離的意思來講。那就真沒什麽可說的了。臨陣退縮，怯敵不前。同一件事情，看待的角度不同，結論就是截然相反。
一條是生路，一條是萬死無生。
誰也不想將生路變成死路。可這次出來牽頭兒的季國華，說好了拚盡一切可能好言相勸，努力爭取一線希望。他甚至還信誓旦旦向著眾人拍胸脯保證，此次成功幾率十有八九。縱然不能保全家族，最起碼也能讓家裏的後輩子孫得到相應的補償，最起碼，一些相對安全的位置，還是可是保障的。可是眨眼之間，一上來啪得一巴掌，就將所有的路給堵死了。所有老人都傻眼了，真真是想把這老貨提溜起來再弄死一次啊！就算不說一輩子相識的情誼，就說人死為大，他們也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他的遺體做出些什麽不好的舉動。
“這個......這個......”
眾人誰都沒有想到，就這麽一巴掌，將他們來的目的扇了個幹幹淨淨不說，甚至於他們自己，都要拄著拐棍兒上戰場。
這不是開玩笑嗎？就衝著他們七老八十的年紀，動動腿兒都是出一身的虛汗，走路還打顫呢！怎麽上陣殺敵？
“司長，我們，我們真的年紀大了。你看看我們這群人，走路都成問題，至於上陣殺敵......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對......對對！有心無力。到時候跟不上隊伍，反而拖垮了陣線，影響隊伍布局，稍有不慎，便可能延誤戰機，導致大戰失利啊！”
蘇離嘴角帶著一抹冷笑。現在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年紀大了不在家裏趴著享福，自己跑出來活受罪，現在反倒是認清自己了。早幹什麽去了？
“你們還知道自己年紀大了？還知道自己腿腳不利索？”
蘇離指著麵前的無頭屍體，哼然一聲冷笑：“你們腿腳不利索，還能從天南海北的各處家族據點跑過來！這還真是難為你們了。看你們這殷勤的架勢，怎麽就一點兒都顯不出什麽老態呢？”
“好大的氣力啊！都能把人一巴掌抽得坐倒在地，我看你們身體硬朗著呢！相比平日裏山珍海味，各種滋補名品沒少享用，倒也不算平白糟蹋了那些東西。”
“還貽誤戰機？不不不，你們怎麽會貽誤戰機呢！要知道道士，鬼差這種職業，從來都是靠經驗吃飯的。在這裏站著的每一位，可都是道法精深，玄法通神的人物。馬家的，我記得你陣法造詣還算有點兒深度。李家的，你們家的符法，就屬你和你大哥拿得出手了。還有董家，你們招神禦鬼的本事，可是整個陰陽渡的一絕。隻要你們一出馬，光是你們的名頭兒，想必都能嚇退大波兒的敵人。我陰陽渡人員稀鬆，可還就指望著你們這群精英為大家夥兒出力，減少傷亡呢！”
人員稀鬆？眾人聞言都是滿腦門兒的黑線。對於陰陽渡，很多人一輩子都奉獻在了這裏。可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就真正了解這個龐大的組織。
所有的家族其實都有所猜測，因為各種風聲和現狀，都表明了陰陽渡有一股潛在的力量。這股力量足夠的強大，強大到能夠讓所有的家族不敢冒起哪怕是一絲絲叛逆的念頭兒。所有的勢力都在絞盡腦汁想要一窺這股力量的全貌。可是他們翻遍了整個陰陽渡，查閱了無數的相應典籍。得到的，永遠都隻是存在於書麵形式的隻言片語。
甚至很多時候，連隻言片語都沒有。隻有從過往情報的字裏行間，推測出有這麽一股力量而已。每一次陰陽渡有大事發生，總能從中發現那股力量的身影。可是無數次大事過去，能夠將力量一窺全貌的，卻一個人都沒有。
這也是他們鬧得過分，卻不敢出格的真正原因。
明麵上的實力也好，暗地裏的勢力也罷！他們有著足夠的野心，卻從來都沒有，也不敢有足夠的膽子去那樣做。若不是有著這股力量在暗中守護，單憑著蘇離跨入輪回就足以讓他在嗷嗷待哺的時候，被人滅殺個千萬次了。
不是沒有人這樣做過。
人是最為健忘的生物。什麽救命之恩，什麽知遇之恩，各種各樣的恩情，總是很快便會被人忘懷。反倒是各種各樣離奇和齷齪的欲望，卻占據了一個人一生的大部分。
欲望使人進步，卻也讓人沉淪。
權利，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字眼。沒有人能夠免俗！
哪怕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也不會願意被人肆意的擺弄。誰都想要擺脫他人的掌控，是都想要獲得所謂的自由。
可是這世間，從來都沒有絕對的自由。有的，隻是相對的自由。
“我們......”
“如果你們真得走不動了，放心！我會專門讓人抬著你們去的。既然你們有心，那我自然要給你們一個平台。免得直接死在了這裏，給你們祖上的英魂丟人丟臉！”
蘇離的話語一出，十幾個老人麵色一陣蒼白，一個接著一個低下了自己的頭。
這份輝煌，容不得肆意抹黑。
結黨營私，把握陰陽渡重權，有用嗎？對於蘇離來說，這些年所謂的家族們所做的一件件事情，除了讓他感到好笑和憤怒之外，就隻有搖頭歎息。人都是有私心的，哪怕是他，也同樣有著自己的私心。有私心，是人之常情。可是將私心用在了不該用得地方，那就絕對不能容忍和姑息。
他確實是任性了。
看著周圍人詫異的眼神和不安的神色，他不可置否的一聲冷哼。彎腰將葉蔓姍抱起，就這麽堂而皇之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人我殺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不爽！”
“......”
蘇離任性了。可是那又怎樣？人生在世，即便如他一般活過了無盡的年歲，難道就不能任性了？他冷眼看著周圍的所有人，尤其是那站在原地如同篩糠一樣顫抖的十幾名老者，眼神犀利如刀。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漫天花雨飄零之中，濺射出的一道鮮血。是她，豁出了命替自己擋刀，更用那鮮血淋漓的手掌絲絲攥住了刀鋒，讓其不能再深入一步。每每午夜夢回，他總是會被這場景驚醒。
伊人已逝，那過往的深情，就如同一把鋼刀，狠狠插進他的胸口。
明明自爆真靈，身隕的並不是他，可他卻感到愈發的痛苦和絕望。若是能回到那一刻，他寧願粉身碎骨的是他自己。而不是那看上去纖弱到極致，風華絕代的她。被女人拚死護在身後，用生命的全部來換取他苟活。這樣的事情他接受不了，卻又不得不去承受。
那無盡的歲月之中，殘破的真靈不能修行，永世不能更進一步的窘迫，讓他複仇無望，隻能一個人苦苦望著她的遺物空悲切。那種痛徹心扉的空洞感，讓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情，卻又不忍放棄她拚了性命才換回的殘命，就這麽苟活了三百多年。
直到有一日，他在燈火闌珊的街頭，看到了紮著兩個丸子頭，小小的她。
去他媽的人神有別！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活了。幾百年孤寂絕望，暗無天日的歲月，隨著那個丸子頭小丫頭的出現，就像是無邊黑暗之中，陡然亮起了一盞燈。
而後他便重新找到生存的意義，開始日以繼夜的尋找。雖然是個神格殘破的神，可是找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即便是輪回成為凡人的她，莫寧也依舊沒有放過。
他眼睜睜看著她香消玉殞，看著她重新輪回。看著她轉世為人，而後再次死於非命。
如果說陰陽渡的成立是一種必然。那麽初衷，從來都是不為了渡那些凡人。他成立陰陽渡的初心，隻是想給她一個安全之地，讓她能夠開心快樂的成長。
生命有限，輪回無情。
苦苦的追尋，苦苦的尋覓，每一世，他對她都恨不能極盡嗬護之能。可是，神人有別！終究是鏡花水月。更何況還有莫寧一幹人手終日裏虎視眈眈。
他開始著手布局，用盡了心機，絞盡了腦力，在人間界向神界打出了一道道暗手，曆時無盡的歲月，終於將神界的水攪渾，讓其鬧得天翻地覆。而他所做的這些，隻是單純的為了能夠讓她無憂無慮的活著。
生如逆旅，他一而再再而三在葉蔓姍的身上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單單隻是活著，就很不容易。
於是他教她修行，他教她成長。可她已經泯滅的真靈，卻再沒有一絲恢複的跡象。這意味著她充其量也隻能站在這個世界的頂峰，卻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一次又一次的燃起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心如死灰。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人生之中，會充斥著如此之多的波折和失望。
她不能很好的活著，不能很好的修煉，再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再沒有能同他並肩的資格。這一切的一切，讓他近乎於瘋狂，而後自毀真靈，隨著她一同踏入輪回。每一次輪回轉世，都是對其真靈的一次傷害。本就殘破的真靈，如何能禁得住他如此消磨？
可他甘之如飴，就像是舍棄了本就該舍棄的東西。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如果她不能站在同一高度和他並肩，那麽沒關係。自己往下走一步便好。
神壇，對於他來說，從來都是可有可無。而她，卻世間僅有。
可就是這麽一個能夠讓他情願走下神壇的寶貝疙瘩，如今卻被一個螻蟻一樣的家夥扇了一巴掌？
蘇離自認為自己，卻不會受這麽好的脾性，坐看他囂張至極，巨龍麵前擤鼻涕，變著花樣兒找刺激。
尋常人，一隻蚊子趴在胳膊上吸一口血，尚會一巴掌將其拍死。更何況那老頭兒根本不是吸血，而是在狠狠刺激他本就脆弱至極的心房。
殺他，不過是一抬手的功夫。這一點，蘇離自問拍死他，比拍蚊子簡單。因為目標實在是有夠大。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拍到自己想拍的地方。
至於其他人？不好意思了您呐！不止不會多開工資壓壓驚，怕是他們還要集體給蘇離一個說法才好。而他就這麽站在這裏不走，不是光明正大秀恩愛，就是為了等一個說法！給自己的說法，也是給葉蔓姍的說法。
沒有人敢在這種關頭跳出來。尤其是蘇離正在氣頭上的時候，傻子才會往前站。
上次的大清起才過去多長時間？這群人就跳出來蹦躂。而且惹誰不好，竟然偏偏挑惹不起的惹。大多數人看向十幾名老者的眼神，都帶著絲絲的憐憫。活了這麽大歲數，這眼力見兒也是沒誰了。隨便找一個出氣筒，就是老板娘......
十幾名老人此時此刻是徹底傻了。心急火燎的跑過來，一句話沒有開口說，就這麽平白受了季國華的連累。他們真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還要說些什麽？
話全都讓蘇離說完了！
他們此行連訣而來，還真就是為了借著自己一張老臉，舔著臉讓大老板看在自己以往的功勞麵前，能夠說說好話，讓自己家族上上去幾個青壯年，給家族留點兒煙火氣兒！他們一個個在陰陽渡混跡了一輩子。所有的大事即便是身不在其位，也能獲知得一清二楚。情報部門這邊一動，他們那邊緊趕慢趕就能收到消息。更何況此次人員大舉出動，甚至全國範圍發布動員令，即便是再過耳目閉塞，也該知道這是要幹一場大仗了。
按理說人活了一輩子，該有的目標都已經完成了。就算沒有完成，身體到了這種份上，也無能為力再去做些什麽。這群老人還能幹些什麽？無非就是心心念念，盼望著自己家裏能夠少死點兒人。
往小了說，這就是老年人想要膝前兒女環繞。些許個微不足道的私心而已。可這要是非按蘇離的意思來講。那就真沒什麽可說的了。臨陣退縮，怯敵不前。同一件事情，看待的角度不同，結論就是截然相反。
一條是生路，一條是萬死無生。
誰也不想將生路變成死路。可這次出來牽頭兒的季國華，說好了拚盡一切可能好言相勸，努力爭取一線希望。他甚至還信誓旦旦向著眾人拍胸脯保證，此次成功幾率十有八九。縱然不能保全家族，最起碼也能讓家裏的後輩子孫得到相應的補償，最起碼，一些相對安全的位置，還是可是保障的。可是眨眼之間，一上來啪得一巴掌，就將所有的路給堵死了。所有老人都傻眼了，真真是想把這老貨提溜起來再弄死一次啊！就算不說一輩子相識的情誼，就說人死為大，他們也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他的遺體做出些什麽不好的舉動。
“這個......這個......”
眾人誰都沒有想到，就這麽一巴掌，將他們來的目的扇了個幹幹淨淨不說，甚至於他們自己，都要拄著拐棍兒上戰場。
這不是開玩笑嗎？就衝著他們七老八十的年紀，動動腿兒都是出一身的虛汗，走路還打顫呢！怎麽上陣殺敵？
“司長，我們，我們真的年紀大了。你看看我們這群人，走路都成問題，至於上陣殺敵......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對......對對！有心無力。到時候跟不上隊伍，反而拖垮了陣線，影響隊伍布局，稍有不慎，便可能延誤戰機，導致大戰失利啊！”
蘇離嘴角帶著一抹冷笑。現在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年紀大了不在家裏趴著享福，自己跑出來活受罪，現在反倒是認清自己了。早幹什麽去了？
“你們還知道自己年紀大了？還知道自己腿腳不利索？”
蘇離指著麵前的無頭屍體，哼然一聲冷笑：“你們腿腳不利索，還能從天南海北的各處家族據點跑過來！這還真是難為你們了。看你們這殷勤的架勢，怎麽就一點兒都顯不出什麽老態呢？”
“好大的氣力啊！都能把人一巴掌抽得坐倒在地，我看你們身體硬朗著呢！相比平日裏山珍海味，各種滋補名品沒少享用，倒也不算平白糟蹋了那些東西。”
“還貽誤戰機？不不不，你們怎麽會貽誤戰機呢！要知道道士，鬼差這種職業，從來都是靠經驗吃飯的。在這裏站著的每一位，可都是道法精深，玄法通神的人物。馬家的，我記得你陣法造詣還算有點兒深度。李家的，你們家的符法，就屬你和你大哥拿得出手了。還有董家，你們招神禦鬼的本事，可是整個陰陽渡的一絕。隻要你們一出馬，光是你們的名頭兒，想必都能嚇退大波兒的敵人。我陰陽渡人員稀鬆，可還就指望著你們這群精英為大家夥兒出力，減少傷亡呢！”
人員稀鬆？眾人聞言都是滿腦門兒的黑線。對於陰陽渡，很多人一輩子都奉獻在了這裏。可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就真正了解這個龐大的組織。
所有的家族其實都有所猜測，因為各種風聲和現狀，都表明了陰陽渡有一股潛在的力量。這股力量足夠的強大，強大到能夠讓所有的家族不敢冒起哪怕是一絲絲叛逆的念頭兒。所有的勢力都在絞盡腦汁想要一窺這股力量的全貌。可是他們翻遍了整個陰陽渡，查閱了無數的相應典籍。得到的，永遠都隻是存在於書麵形式的隻言片語。
甚至很多時候，連隻言片語都沒有。隻有從過往情報的字裏行間，推測出有這麽一股力量而已。每一次陰陽渡有大事發生，總能從中發現那股力量的身影。可是無數次大事過去，能夠將力量一窺全貌的，卻一個人都沒有。
這也是他們鬧得過分，卻不敢出格的真正原因。
明麵上的實力也好，暗地裏的勢力也罷！他們有著足夠的野心，卻從來都沒有，也不敢有足夠的膽子去那樣做。若不是有著這股力量在暗中守護，單憑著蘇離跨入輪回就足以讓他在嗷嗷待哺的時候，被人滅殺個千萬次了。
不是沒有人這樣做過。
人是最為健忘的生物。什麽救命之恩，什麽知遇之恩，各種各樣的恩情，總是很快便會被人忘懷。反倒是各種各樣離奇和齷齪的欲望，卻占據了一個人一生的大部分。
欲望使人進步，卻也讓人沉淪。
權利，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字眼。沒有人能夠免俗！
哪怕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也不會願意被人肆意的擺弄。誰都想要擺脫他人的掌控，是都想要獲得所謂的自由。
可是這世間，從來都沒有絕對的自由。有的，隻是相對的自由。
“我們......”
“如果你們真得走不動了，放心！我會專門讓人抬著你們去的。既然你們有心，那我自然要給你們一個平台。免得直接死在了這裏，給你們祖上的英魂丟人丟臉！”
蘇離的話語一出，十幾個老人麵色一陣蒼白，一個接著一個低下了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