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般高傲。


    一如曾經在神女峰上,高高在上,讓人隻是遠遠望著,便總能在心底生出些自慚形穢。


    她端莊秀麗,風姿無雙。單是那柳葉般的細眉微微輕皺,就能惹得殿前那一眾花花草草黯然失色,低伏下自己開得正好的嬌豔花朵。


    世間無人不誇讚她的美麗,也無人能夠輕視她的魅力。


    無數知名的眾神,都像狂蜂浪蝶一般,簇擁著她的美麗,恨不能半步不離。


    那高聳的神女峰下,從來都不缺乏眾多神人的身影。美麗的事物,總是能夠讓人頻頻駐足不前。而能讓所有美景黯然失色的她,自然算得上神界的一大美景。而神女峰之下久久不肯離去,且越聚越多的眾多神人,則算得上是神界的奇景。


    都說成為神,便要絕情絕性,可是事實上,真正能夠絕情絕性的,並沒有幾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這聚集起來的萬千神人中,永遠都少不了登徒浪子的存在。他們不止想要近距離欣賞神女的風姿,更加企及著想要近距離接觸,甚至是一親芳澤。


    或許是她的氣質以及姿容太過獨特,以至於總會有人心癢難耐,選擇性忘記了,她同樣有著高深的實力,並且憑借著自己的實力,牢牢站在了神界的頂層境界。


    莫寧永遠都不會忘記,神女峰上,每日都會丟下幾個被封印修為,揍得鼻青臉腫的家夥。沒人喜歡被人圍觀,更沒有人喜歡被人趴在窗戶上圍觀。


    她從來都是這般做的。任何接近神女峰超過一定範圍的人,都會被她以雷霆手段封住修為,一頓暴打,然後丟下山去。


    可是這種事情,卻總是屢禁不止的。即便是她發展了自己的勢力,將自己的陣法擴散至了整座神女峰,也依舊不能驅趕那些圍攏的神人。


    她劃下了規矩,別人遵守規矩,她總不能將所有人驅散開來,畢竟,神界不是她自己家的。人家站在大馬路上,站在天上,站在你山的外麵,你還真就拿別人沒有辦法。


    打也打過,藏也藏過。可是總有人不知畏懼,也總有人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去處。


    她甚至不知道,這些神人整日裏不去修煉,總跟著她幹什麽?


    封山,同樣沒有用處。一旦封山之後,鬧事之徒反而變得更多。到了最後,她索性也聽之任之,一如既往劃下了規矩。


    這,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


    神女峰下聚集的,並非全都是仰慕她姿容的人。畢竟到了她這種境界的存在,從來都不會輕易出手。不論是那曼妙的身法,還是那霸道絕倫的法訣。都讓有所追求的人趨之若鶩,每日通過觀看她打架,虐菜,來參悟體會,得到自身境界的提升。


    莫寧不知道她有沒有懷疑過,這些鬧事之徒,其實大都是那些武癡們聚集在一起,抓鬮抓出來的。為得就是讓她揍人,然後方便偷學。


    他沒有事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凝視著她的側臉。


    莫寧比大多數人都要幸運,因為他是山上的人。


    每每看到她的身影,在鞠躬行禮的同時,他總會偷眼看她。即便是自慚形穢,他也貪婪地看著。目光大膽,又毫不避諱。雖說是偷眼,可卻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神女,多麽讓人敬而遠之的稱謂。


    可他卻總能常伴她的身側,透過各種角度觀察著她。他明明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卻把大把修行的時間浪費在了看她。


    看她的秀氣的柳眉,看她帶著點點嬌豔的紅唇。


    隻是,她卻從來都沒有關注過他。哪怕是他時常出現在她的身邊,她也從來都沒有留心過。甚至是,都沒有抬眼看過。就仿佛他就是一粒塵埃,亦或是一顆地上的石子。


    他時時刻刻憧憬著她,鼓足了勇氣站在了她的麵前,換來的卻是一個簡單又讓他心動不已的皺眉,而後是一句輕描淡寫,讓人心痛到極致的“讓開”!


    莫寧隻能讓開。然後看著她遠去。


    一如既往的高傲,一如既往的漠然。


    他總會想著,神女就是神女,好像這世間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她不屬於他,同樣也不會屬於任何人。


    就好像他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因為第二天,他再次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的神色沒有一絲絲的改變,就好像他擋到她路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莫寧放心了,他滿心歡喜,就差拍手叫好。並且依靠著這種心態,他著實過了好一段兒舒心日子。


    直到那個討人嫌的男人,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一個異常醉人的午後,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山頂的紫竹林裏,看到蘇離撫琴的身影。


    還有那隨風起舞,翩翩醉人的身影。


    好一個翩若驚鴻影!


    他第一次見到翩然的舞姿,明明是那般的醉人,可卻是為了那端坐在瑤琴之後的身影所舞。


    莫寧的心碎了。


    他滿腔怨恨的看著那個端坐在琴後,笑得熱情洋溢的男子,心底咆哮著,憤恨著,埋怨著那個男人,記恨著麵前的女人。


    坐在那琴後的,應該是他。能夠欣賞她絕美舞姿的,同樣應該是他。


    那個叫蘇離的男人有什麽?


    沒有高深的實力,沒有雄厚的勢力。他什麽都沒有!


    可是他卻擁有了她的笑容,便勝過擁有一切。


    那是莫寧第一次見到她的笑顏。是那般的明媚,是那般的動人。這等笑容在他的心底,就隻應該為他一人所綻放。也隻能為他一人所綻放。


    她,背叛了他。


    她,就應該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可是她,背叛了他。


    他從未覺得,自己未說出口的感情,居然會受到如此的踐踏。比起那漠然的無視,這種當著他麵與別的男人琴瑟和鳴的場景,無疑讓他更為接受不了。


    他緩緩退了出去,歇斯底裏的發泄著自己的情感。


    自己身為頂尖勢力的接班人,從未承受過如此的恥辱。


    她對他,應該是一視同仁才對。


    可是她沒有,她隻是漠然的無視著他,卻笑顏如花的對待其他的男人。


    所以,他要殺了她!


    而且不僅僅是殺了她!


    他還要折磨她,折磨這對兒奸夫**,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讓他們永遠沉淪地獄。


    莫寧悄然走過葉蔓姍的身邊,停住了自己的身形。他貪戀的吸了一口空氣,仿佛其中充滿了她的味道。


    明明都已經是凡人了。為什麽,還會這般讓人心醉,這般迷人呢?


    他的嘴角兒湧起一絲的冷笑,這些年無止境的追殺之中,他殺了她無數次。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想要得到她了。凡夫俗子一樣的軀體,對他這麽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來說,已經全然不會再被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兩個人的關係是時候該來上一次對調,該換做他來無視她了。


    他這般想著,卻忘記了自己剛剛還貪戀地吸了一口空氣,幻想著空氣中留存有她的味道。他也忘記了,自打兩人偶遇的開始,自始至終,他眼神的餘光,都從未離開過葉蔓姍的身體。而她,卻是一如以往的無視和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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