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陰陽渡展現在世人麵前的模樣,都是嚴謹的,公正的,不苟言笑的。至少在聶翡翠和殤璃東華的年代,是這樣沒錯。葉蔓姍甚至不敢去想,為什麽到了自己這一世,自己的小隊竟然會出現眼下這種情況。


    有了路瑤的存在,整個隊伍變得鮮活了許多。這是姑且能算是一件好事情。可是對於鬼怪們來說,這種隊伍中的鮮活,無疑成了他們眼中的折磨。可偏偏始作俑者毫不在意,甚至情緒依舊高漲。


    路瑤顯然在為豐富了自己的見聞而異常興奮。這貨從來不嫌事兒大,她正拍打著小六子的肩膀,極力勸誘著他。因為在她看來,小六子長得比李昌平順眼多了!人家一臉嘲諷都能當絕世小受,那小六子這唇紅齒白的,在先天條件上,就不知道能甩後者多少條街。就這先天條件,要是當個直男,還真是浪費了。


    汪楠跟在隊伍的最後麵,有些不知所措。


    這,這就完了?說好的任務呢?說好的打鬥呢?這一路走來,幾十個小鬼數量倒是不少,可是一個都不讓下殺手。到了最後boss沒打,兩句話就出來了?這副本兒的打法,要不要這麽奇怪?


    鬼差不是捉鬼的嗎?鬼是捉了,可咋又讓給放了呢!


    以前總聽說強襲組的傷亡幾率極大,可是眼下這是什麽情況?他們的傷亡難道不是因為任務過於難纏,敵人太過強大嗎?可千萬別告訴他,那些隊員都死於和鬼怪的嘴炮戰鬥之中!汪楠覺得簡直都要崩潰。他的口才一向不怎麽好!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他豈不是離死不遠了?


    他下意識看向了一旁的路瑤。怪不得c級的實力技能躋身於強襲組,人家嘴巴一張,愣是能把鬼都給說哭了。厲害了我的姐!


    葉蔓姍實在是看不過去,走上前去一把拎住了路瑤的耳朵。後者哎呦哎呦的,墊著腳,歪著腦袋看著葉蔓姍:“你,快鬆手啊!要掉了!”


    “掉了才好,正好給你漲漲記性!你看看你都看了些什麽?好好的任務,愣是被你禍禍的差點兒下不來台!”


    路瑤捂著自己的耳朵,一臉的委屈之色:“我怎麽了嘛!不就是沒見過基佬嗎?我還祝福他們了呢!你沒看到嗎?他們兩個都哭了!多讓人感動啊!”


    葉蔓姍追著路瑤就開始打,後者一看情況不對,撒丫子跑得比誰都快!


    陸華南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說道:“辛苦你了!”


    後者露出一副劫後餘生的神情:“不辛苦,不辛苦!還是隊長比較辛苦!說實在話,能跟路瑤這麽個……你懂得!”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路瑤才好,單單是奇葩一詞,已經不足以形容她了。


    好端端嚴肅異常的任務,愣是能被她搞得毫無嚴肅性可言。執法者的隊伍裏出現這麽一個另類,還真說不上是好是壞。


    陸華南聳了聳肩,他也發現了。原先的路瑤並不是這兒跳脫的,可自打秦慶雲他們死後,隊伍裏每一個人都有了或多或少的變化。這大概就是眾人宣泄壓力的一種方式。


    路瑤,更是如此吧!雖然她平日裏就顯得沒心沒肺。可是陸華南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到路瑤一個人孤零零站在英雄碑前,嘴裏念念有詞。


    女孩的情感大都細膩。不在人前表達,並不代表著她們不曾擁有。而且像路瑤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什麽都放在人前,才是真正的怪異。他現在很多時候有了空閑,也會嚐試著體驗一把曾經戰友們排解壓力的方式。比如戴個自己喜歡的動物睡帽,又或是站在圖書館裏,學著秦慶雲一樣看人。


    “壓力太大了吧!畢竟自打進入了強襲組之後,三次任務一次重傷入院。唯一沒有參與的一次,隊伍裏還出現減員過半的傷亡。她心裏不好受,有些改變才算正常。”


    小六子苦澀的笑了笑:“你們去追隊長她們吧!我還要去看看那六個學生。”


    陸華南點了點頭,看著小六子在街前一拐,消失在了奔流的人群之中。


    他們或許總是這般行色匆匆,人群裏,好似永遠都沒有可供他們駐足的那一個點。也不知道隊長他們走後,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走吧!”


    陸華南衝著汪楠笑了笑,指了指路瑤和葉蔓姍跑遠的方向:“肚子不餓嗎?眼見著就半夜了,追上她們,找個地方吃點兒東西吧!”


    汪楠此時此刻已經全然不明白強襲組的行為模式了。他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跟陸華南一起匯入了不夜區的人流之中。


    秦慶雲等人,沒有任何殘魂留下。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話語。連同他們再見一麵都沒有,直接消散了。身為鬼差,死亡之後的刹那,要麽留在原地等候成為役鬼,要麽就直接入地府。他們鬼差的身份,是進入地府的快捷的通行證,一路上都會暢通無阻。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已經完成了身為人的使命。


    對於鬼差來說,放下,並不困難。真正困難的,卻是留在世間,看著世上的變換桑田。


    李昌平和陳強東尷尬的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言語。他們現在甚至連對視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真得和對方擦出一點兒愛情的火花。


    “他們,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才來的。”


    “大概,就是為了那六個人。”


    陳強東默然了,他轉頭看著一眾被符紙釋放出來鼻青臉腫的手下,忽然有些明白了葉蔓姍所說的話。這群年輕的鬼,小偷小摸,算不上什麽大的罪過,可那終究也是罪過。陰陽渡,他們確實沒有去過。


    他梗了梗自己的喉嚨,覺得再這麽下去,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既然有了另一條出路,那他們不妨也去試試。他們這些鬼的本性不壞,與其抱著團兒偏安一隅,或許真如李昌平以前所說,放下了,展開一段新的人生,才是正途。


    “人生,真得如此讓人向往嗎?那,那畢竟是未知的啊!”他既像是在問李昌平,同時也是在問自己。


    “對於我們來說其實並不難懂,畢竟,你不想換一個和善一點兒的臉嗎?”


    “.…..”陳強東愣住了,他抬眼看著李昌平,真心實意,發自肺腑說道:“我想!”


    或許,或許他要是帥一點兒,大概就是不會被別人看作是坎坷情路上的先行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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