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加入陰陽渡七年零八個月,其中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強襲組度過的。她看著自己的辦公桌兒,卻發現真的沒什麽值得收拾的東西。一個小巧的花瓶,裏麵的鮮花早已經枯萎,細細想來,往日裏嬌豔的鮮花每天都散發著清香。隻要她在辦公桌前,麵前的花便總是盛開的。


    有幾年了呢?為她換花的人不在了,這花便再也沒有鮮豔奪目過。


    她翻開了一直扣著的相框,裏麵的男人笑嗬嗬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活潑開朗。安娜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相片中男人的臉龐,淚水無聲息的落下,滴在了辦公桌上,濺起點點水花。


    她收起了花瓶和相框,便離開了這讓人傷心的地方。她要帶走的東西,僅有這兩樣兒。徐華的身影漸漸在辦公桌前浮現而出。他撫摸著那積攢了一層塵土的辦公桌,眼中滿是懷念之色。他看著那桌上的一點淚花兒,隻覺得自己心中抽搐一樣的痛。


    整間辦公室裏空蕩蕩的沒什麽人氣。這也算是強襲組一貫的特色了。他們常年奔波在外,極少有時間能夠坐在辦公室裏喝喝小茶。不過在他仍然活著的時候,他最喜歡的,便是眼前這個地方。因為這裏有著那一抹金色的光華,有著獨屬於他的溫暖。


    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似是想要挽回些什麽。可是什麽都晚了。這世上,再沒有人比鬼差更懂得,什麽叫人死如燈滅。哪怕是有著情感的牽絆,可兩個人總歸是站在了陌路上,再也不存在什麽實際上的交點。


    徐華有時也會想,自己明明已經死了,卻成為役鬼陪伴在她的身邊,究竟是對還是錯。究竟是愛,還是牽絆?


    痛徹心扉的離別之後,那唯一的一抹曙光,真的就是曙光嗎?不論是他自己選擇回來,還是安娜執意的挽留,在那時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選擇。可理所當然,便一定是對的嗎?


    三年了,他每次看到自己附身的那枚婚戒,心都在滴血。那說出口的承諾,如今再也做不到了。那曾經激情相擁的溫暖,他也再感受不到。每每看著安娜火熱的眼神中隱藏的那抹悲痛,都讓他如鯁在喉,胸中一片酸楚。


    他現在所能做得,就隻有陪在她的身邊,也僅僅隻能陪著。這對安娜來說,是不公平的。他蹲下自己的身子,將自己挺拔的身影蜷成一團兒,捂著自己嘴巴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嘶吼。


    付雪的身影悄然隱沒在了辦公室的外麵。她長歎了口氣,眼中滿是對兩人的惋惜。他們全都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人。徐華更是她看好的強襲組組長。可是......他終究是死了!


    對於這兩人,她實在是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往日裏總是放在嘴邊的大道理,一看到他們的雙眸,便全都會爛進肚子裏。她什麽都說不出來,也什麽都不該說。


    付雪甚至想過,就讓他們這樣也好。雖然明知道隻是心理上的安慰,可也任由他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那時的付雪真心覺得,在麵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時,這樣的妥協,未必不是一種解決的辦法。


    可現在,她整日看著兩人被這感情束縛而不得解脫,心中止不住湧起了一陣悲涼。


    或許,她是真的做錯了。


    安娜低著頭看著手中的花瓶,沒有將裏麵枯萎的花枝扔掉。即便是枯萎的花枝,也是徐華親手摘給她的。她要去街上,把這花瓶連帶著枯萎的花枝做成一個擺台。她知道,徐華定然會喜歡的。她要把它放在家裏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將車子停在了地下的停車場,小心翼翼拿出了自己視若珍寶的小花瓶。


    一股濃鬱到了極致的陰邪之氣突然席卷而來,她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停車場的牆壁。一聲轟隆巨響傳來,那停車場的牆壁上直直被一個碩大的拳頭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洞。裂紋好似蛛網一樣瞬間在牆上彌漫開來。碎裂的石塊兒飛得到處都是,一時之間,整個停車場都想起了徹耳的警報聲。


    一個人影倒飛而出,砸在了安娜的腳邊。他猛然噴出一口鮮血,看向安娜的眼神先是一愣,轉而演變成了狂喜。


    “安娜姐!援兵這麽快就到了?”


    安娜一愣,緊接著就看到牆上那巨大的破洞之中,伸出了一個巨大的手掌。她二話不說拽下了自己的十字架。十字架在她的手中飛速變大,然後狠狠砸在了地上。


    柔和的光芒將地上的人影包裹了起來,短短幾個呼吸之間,那男人就挺直了身軀。他一個翻身站了起來,雙手光芒一閃,兩柄散發著銀光的手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裏。槍口熠熠生輝,直直對著麵前巨大的鬼怪。


    又是幾個身影從破洞中飛躍而出。他們大都衣衫襤褸,可見戰況是有多麽的吃緊。安娜再次一頓手中的十字架,數道白芒亮起,將眾人全都收攏其中。


    眾人此時的臉上滿是驚喜,他們看著自己身上細小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著,被怪物打擊的士氣立馬又有所回升。


    “是安娜姐來了!”幾人的聲音在地下停車場裏回響著,似乎安娜來了,他們便有了克敵製勝的信心。


    安娜看了看麵前的幾人,臉上蕩起了迷人的微笑。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和強襲組的人再次並肩作戰。


    她雖然沒有穿著修女袍,可她臉上的聖潔光輝還是讓那個眾人感到莫名的心安。強襲組的s級女神官,可是眾人心中實實在在的女神。


    “娜姐,今天怎麽沒穿你的修女袍啊!”


    “就是,你一不穿那個,看起來還真是有些別扭。”


    安娜笑了笑,提著十字架往前跨了一步:“我可不是你們的援兵,我就是來打醬油的。”


    她聳了聳自己的肩膀,將十字架對準了麵前的巨怪,柔軟又清亮的聲音帶著滿滿的聖潔將福音書輕喝而出:“一切所有的,都是我父交付我的。除了父,沒人知道子;除了子和子所願意指示的,沒有人知道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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