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晚風卷過黑風嶺,黑風嶺沐浴在落日的餘暉中,不甘的緩緩褪去溫暖的光芒。


    黑夜降臨!


    早春的夜晚是寒冷的,冷得讓人打顫,讓人身寒、膽寒、心寒,幾名飛影堂的守衛摩挲著手掌,怨罵該死的天氣。


    飛影堂坐落在黑風嶺,此處盤踞了數以百計,無惡不作的匪人,他們手上或多或少都飲過人血,是窮凶極惡之徒。


    平時少有人敢獨自穿過黑風嶺,有膽量獨自穿越黑風嶺的,無不是武力高強的江湖高手。


    在黑暗的夜晚下,零星的火光點綴著黑夜,其中數黑風洞處的燈火最為密集與光亮。


    而這裏是飛影堂的總部!


    堂主肖明銳四平八穩地坐在虎皮交椅上,一把粗狂的大刀橫亙在他的麵前,異常張狂。


    他渾身上下,隱隱有股猛烈的虎煞之氣緩緩溢出。


    堂下一人跪在地上,垂首聽令。


    四壁懸掛著燈火,洞口兩名長相粗狂的漢子持刀而立,守衛著大堂,不許任何人擅入。


    “火沙死了?”


    肖明銳有些意外,同時也很憤怒,火沙是他的得力幹將,且是飛鷹堂為數不多的高手,如今就這樣白白損失了。


    “堂主,那已是三天前的事了,當時火沙統領命屬下等人速去查明薑塵的下落,而他則帶人去尋疑是薑塵的人,然後自他走後,便一直沒有消息......,第二天一早,屬下才聽說火沙統領被殺,隨後在集市上看到他示眾的首級.......”


    肖明銳臉色陰沉,沉得可怕。


    “火沙的功力不弱,唯獨刀術仍有欠缺,威能內外合一,不過即便如此,也躋身於三流高手的行列,火牛鎮有實力斬殺他的,隻有一人。”


    似乎因為憤怒,他麵前的大刀嗡嗡顫動,仿似要迎合主人的怒火,大開殺戒,沐浴血水。


    “堂主說的,莫非是他?”一人蹙眉道,他是肖明銳座下五鬼之一的金柯,位居五鬼之首。


    肖明銳堂下,匯聚了他旗下的全部高手,四鬼分坐兩列,麵前的桌上放滿了佳肴與烈酒。


    “不錯,正是他,號稱一劍既出,有死無生的柳無生!”


    一語既出,滿座啞然!


    在百姓心中,肖明銳是大魔頭,而在邪道匪人眼裏,柳無生何嚐不是血腥的殺神?


    “沒想到,火沙英明一世,竟然折損在柳無生的手裏,而事情的起因,竟是源於籍籍無名的鼠輩。”


    金柯搖頭歎息,為火沙的死感到不值,從今以後他們飛影堂五鬼正式淪為四鬼。


    “薑塵現在如何?死了沒有!”


    肖明銳問道。


    “沒有,他活得好好的,屬下多方打聽,得知他入了柳府,成了柳府的一名護衛。”


    肖明銳眼神驟縮,低沉著聲音道:“以為托庇於柳無生,就拿你無法了?可笑,隻有弱者才會渴求庇護!”


    肖魁、火沙相繼死去,導致這一切的元凶不死,肖明銳火氣難消,他豈能容許這樣的跳梁小醜繼續存活於世。


    “你速去定州一趟,找到羅刹寺,懸賞紋銀百兩誅殺薑塵,速去速回,不得有誤。”


    羅刹寺總部位於定州西部,是江湖道上為數不多,主暗殺的邪道勢力,各州均有秘密分壇。


    “屬下得令!”話罷那人速速離去,離開極為壓抑,充滿了殺意的地方。


    肖明銳按在扶椅上的手掌輕輕拍打著,冷酷的臉上厚厚的眼皮闔上,他似在思索,隨後又睜開漆黑雙眸。


    “目前大人閉關修煉神功,無暇分身,此行火沙侵入火牛鎮的事情敗露,定會引來天門宗的重視,為避免天門宗大舉來犯,你們回去以後,收束手下不要輕易殺人,莫在這節骨眼上刺激天門宗,挑起禍亂是非。”


    “屬下明白!”


    以金柯為首的五鬼,不,現在已淪為四鬼的統領起身,低下高昂的頭顱拜道。


    ***************


    春回大地,萬物複蘇,距離上次已過去了半月,期間薑塵作息一如往常,極有節律。


    夜間巡邏,而白日則運轉寒獄功,緩慢積蓄寒冰內息,以及磨練三式刀法。


    說不清是寒獄功的特性,還是緣於神魂先天強大,薑塵每日隻需休息一個時辰,便會精神飽滿,這讓他有充足的時間修煉。


    巡邏結束以後,天已明,用過早飯,薑塵獨自一人出府,向他先前楊雄安排的住處走去。


    柳府的護衛平時是被禁止出府的,一月隻有兩天假期,如果臨時有特殊原因,急需出府,查情況屬實,才被允許出府。


    出府前都需要前往雜物坊登記,擅自出府就是違反規則,一經發現直接驅逐出府,絕不留情。


    不過薑塵身為護衛頭目,比普通護衛多了許多特權,除特殊時期以外,可以隨意出入柳府,但仍需登記。


    穿過熱鬧的集市,順道在路上買了幾個包子,邊吃著邊趕路,很快便趕至目的地。


    一切仿佛都沒有變,隻是有些冷清,幾乎看不到一個人,何以此地變得如斯冷清?薑塵心中泛起嘀咕。


    這時吳廣所處小院內,妻子吳柳氏背著青色的包袱,牽著女兒媛媛的小手從屋裏走出,緊隨其後的是吳廣。


    他背著大號包袱,一手拿著佩刀,一手拿著白色信封,抬眼一看,便看到了院外的薑塵。


    薑塵快步走去,吳廣見是薑塵,臉上露出喜色,幾步出了小院,來到薑塵麵前。


    “薑塵兄弟,你還好吧!”


    吳廣詢問道。


    無常會匪人殺入火牛鎮的日子裏,他挾妻女東躲西藏,所幸沒有遇到危險,期間,他最擔心的反而是薑塵的安危。


    “還好,你們這是?”


    薑塵指著他們身上的包袱,答案已經呼出欲出。


    “前些日子楊老爺忽然將我召集過去,當眾解散了楊氏陶瓷商隊,如今我們隻得離開這裏了。”


    吳廣歎了歎氣,為楊雄幹了這麽多年,忽然解散了,要離開了,他心中忽然有些不舍。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薑塵沉聲道。


    “還不是因為無常會那群狗賊,火沙首級示眾的當天晚上,無常會餘孽一把火燒了楊老爺的宅子,還在宅院門前,留下血字,揚言:但凡老爺的商隊在涼州、定州的邊界出現,一律殺無赦,楊老爺擔心無常會還會繼續報複,便不做陶瓷生意了。”


    涼、定邊界是火牛鎮最快到達懷化城的路線,此路被封死,需繞很大的圈子才能抵達懷化。


    吳廣想了想,又道。


    “不過據我猜測,事情或許沒有這麽簡單,此事的背後,很有可能與齊韓兩家有莫大幹係,楊老爺的產業,幾乎被齊韓兩家以卑劣的手段低價收購,其中齊家獲益最大,說不定,放火燒楊老爺宅子的匪徒,就是它們派人假冒的,當下時機,也能將禍完美丟給無常會。”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齊韓兩家挑起的。


    韓家是幫凶,齊家是主謀,沒有他們勾結肖魁,也就不會釀成今日之局麵。


    薑塵再次聽到齊韓兩家,他的殺意複又湧現,他的敵人除了肖明銳外,還有罪魁禍首齊家。


    “楊老爺他們人呢?”


    “走了,聽永兒小姐說,他們要到江州去投奔小姑,此後可能再也不會踏足火牛鎮!”


    “江州嗎?”


    薑塵笑了笑,江州與涼州隔著定州,茫茫人海,今後也不知是否有緣再見這位善良的姑娘。


    “江州也好,生活也許會很寧靜、安全,期望他們在那裏有美好的開始吧!”


    薑塵一陣感慨。


    “對了,還有一件事!”吳廣將手裏的信封交給薑塵。


    “這是永兒小姐親自托付我的信件,務必要我交給你,我本想多等你幾日,無奈等了足足半月,也不見你回來,故準備今日放回你屋子,期望你能夠看到,沒想到你恰巧趕了回來。”


    薑塵接過信封,上麵有股淡淡的香味,信封脹鼓鼓的,薑塵沒有當場打開,而是貼身收好。


    吳柳氏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話。


    吳廣手摸了包袱的背帶,大拇指摸了摸刀鞘,兩眼盯著遠方,然後看了看自己的妻女。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義父還在酒館等我們,我們必須要離開了。”


    “流邊生”三字闖進薑塵腦海,這位亦師亦友的大哥,在他心中占據一個重要地位。


    他隨吳廣一起離開,到了集市上的一家小酒館,在酒館的一個角落,看見了獨自飲酒的流邊生。


    兩人見麵沒有太多語言,幾人圍坐一塊,吃菜喝酒,途中薑塵也將自己在柳府任職一事說出。


    其實從他一身穿戴,吳廣等人就已猜出他在柳府任職,隻是沒有談及罷了。


    薑塵勸吳廣、流邊生不要離開,他想辦法將他們帶進柳府,可惜人各有誌,兩人紛紛搖頭回絕。


    或許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薑塵沒有勉強,尊重他們的決定。


    “與你相處的日子裏,我很了解你的性格,薑塵,我知道此時你心中仍有殺念,不過,你要記住,齊家財大勢大,連楊老爺也沒能頂住壓力,慘敗下來,我自知勸你放棄,是不可能的事,但還是有句忠言相告。”


    行走在去車行的路上,流邊生與薑塵並排而走。


    “流大哥,請講!”


    “你的天賦是我生平僅見,日後定非池中之物,但切記,羽翼未豐以前,不可將你的殺意顯露於外,如若被人得知,絕不可留下活口。”


    “薑塵謹記!”薑塵停下腳步,朝流邊生一拜。


    走著走著,車行已至,來來往往的馬車頓使環境熱鬧起來,這是火牛鎮最大的車馬行。


    “好了,我們已經到了,你走吧!”


    流邊生沒有停留,決然而去。


    吳廣拍了拍薑塵肩膀,也從他身邊飄然離去,很快消失在薑塵的視視野裏。


    瞬間,原地隻剩下他一人。


    薑塵垂首,緩慢抬起手掌,張了張,仿似有什麽東西離開了他的身體,僅餘下——孤獨。


    也許,孤獨才是他真正的人生,通往未知世界的道路,從來都隻是一條永恒的單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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