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這樣的倒黴事,鍾母也是慌神了,正準備送人去鎮上,就被四妮兒攔住了。她一路小跑的衝上前。對鍾母說:“我剛才看過了傷口,傷口不是很深,但是擦破的創口很大,所以才流了不少血。媽,你別擔心。丁丁肯定沒事的。”


    鍾母一聽這話,眼淚直流,剜了她一眼恨恨的說:“你非要急死你媽就好了!他們家就這一個獨苗,要是丁丁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拿你自己去抵債也沒用!”她不敢跑快了,兩隻手抱著一個這麽大的孩子,走了不到兩百米就感覺吃力了。滿頭大汗,心裏更是急得熱油潑上去似的。對四妮兒語氣更是疾言厲色,兩人好不容易跑到了衛生所。那個衛生院看到大人孩子兩手都是血,嚇了一跳。


    幾年前申衛生員已經不在這裏工作了。現在在這裏接診的都是正兒八經的醫生,醫療環境比以前赤腳醫生好多了。


    四妮兒看到丁丁被送去縫針,又聽到醫生說的話,終於放下心來。她一把扯過鍾母的衣角說道:“這件事真不是我弄的。”說完,她就原原本本的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跟鍾母說了一通。對鍾母這樣的人來說,她就算是真委屈,也不能當著她的麵直接指責胡念梅。沒誇張事實,也沒弄虛作假。從口袋裏摸出兩片碎給她看。鍾母心裏已經信了一大半。


    她看到四妮兒檔案也被撕了,一肚子火都冷卻下來。她來的時候隻看到丁丁倒在地上,怎麽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頓時就有些後悔。拿著那兩張碎片怔怔的說:“….這可咋整?!”


    都撕成這樣,她心裏不免擔心四妮兒上學的問題了。她雖然不太想讓四妮兒去讀大學,覺得浪費錢,可是她能考上這麽好的學校,鍾母心裏也十分驕傲。村裏的女人誰不羨慕她有子女福分?又因為四妮兒這次成績,市裏特地表彰了永鎮中學,還送了一台黑白電視。又說大學畢業能包分配工作。無論是分配去哪裏,那也是有鐵飯碗的人,鍾母還等著以後幾個姊妹畢業好幫襯偉華。日子就好了。


    過了不到十分鍾,盧紅兵和衛紅也來了。他們兩個剛進門,四妮兒就聽到“哐當“一聲巨響。紅著眼睛的盧紅兵衝進來,抓著鍾母就問道:”人呢,丁丁呢!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她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隻一路聽著人說丁丁出事了,當時就急紅了眼。看到四妮兒再旁邊,伸手就要打她。”是你推得是不是?!小小年紀,怎麽這麽歹毒呀你!“


    “你怎麽這麽歹毒呀”


    四妮兒猝不及防,她沒想到盧紅兵衝著自己發難,愣了一下,就縮到了鍾母後麵,衛紅和鍾母兩個攔著她,隻聽到盧紅兵哭起來:“我要見我兒子,我的兒子呀,他要有個不好,你就是要我的命我跟你說。”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被兩個人這麽掣肘著,幾乎要衝到前麵:“丁丁呢!你們把他帶到哪裏去了!”


    站門口的這個衛生員咳嗽一聲,示意裏麵說:“那個娃娃現在在裏麵縫針。“說完,補充了句“請家屬保持安靜。”


    盧紅兵聽到“縫針”兩個字,還怎麽冷靜的下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臉色煞白。


    過了半晌,她擰過頭,指著四妮兒破口大罵:“他一個孩子你都下得去手推,你還有心肝嗎?“說完對著鍾母:“這事情你們準備怎麽辦?我告訴你,我家丁丁要是有什麽不好的,這事沒完!”


    四妮兒深吸一口氣,對著她說:“我根本沒推他,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鍾母聽到接二連三的指責,心裏有些不舒服,平心而論,剛才誤以為是四妮兒推了丁丁,還指責了她。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是非常委屈了。更何況從事發到現在四妮兒都在幫忙照顧丁丁,還跟她一起把人送到衛生所。而盧紅兵這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跟一個孩子動手,太失態了。


    她皺著眉頭把盧紅兵攔下來:“剛才四妮跟我解釋清楚了,是丁丁自己摔的。你不要問都沒問就罵她。”


    聽到這句話,盧紅兵冷笑一聲,看鍾母的目光都變了,她覺得鍾母這是在包庇四妮兒,替她說謊。這母女兩個在她看來都是在空口白牙狡辯。嘴臉可惡。她轉身就對剛進門的胡念梅說:“念梅,你當時也在,你來說。“


    胡念梅進來就看到這副對峙的情形,她嘴一張,對上四雙眼睛。頓時就不好了。她哪知道出口成禍竟然應驗在這個時候,想到眾人發生爭端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她無心說的兩句話。恨不得轉身就走。不等她有反應的機會,盧紅兵指著四妮兒說:


    “有些小孩做不好事情,都得怪做上人的沒有教育好。”


    鍾母臉色一變,正要說話,就被四妮兒攔住了。她對上盧紅兵的目光,淡淡的說:“媽,行了,我有行得正做的端,難道還怕別人說什麽?等下丁丁縫完針問他不就行了。”


    這時候衛紅上前對兩人勸解起來:“你別這麽著急。剛才我問大夫了,說丁丁沒事。….放心吧。”她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盧紅兵一聽,臉上表情終於變化。她不敢相信的說:“真的?!”她一路趕過來都聽人危言聳聽的話,什麽“血流了一地”。“人昏過去了。”之類的話。腦子緊繃到現在,幾乎是風吹草動都讓她揪心不已。生怕獨子發生什麽事。聽到衛紅的話,才稍稍放下心來。掏出手絹抹了把眼淚。


    衛紅鬆了口氣,繼續勸她說:“大家都是親戚,你何必說這種話傷和氣?我相信四妮兒不是故意的。不過四妮兒,你也要體諒一下你衛姨,她擔心丁丁都快急死了。說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是好孩子,我們都知道。”


    衛紅理所應當的覺得四妮兒在推脫,不過她並沒有責怪四妮兒。她從鍾家出來就聽到了胡月梅說的那句話,並且沒有懷疑。隻是當她說完這句話,目光裏對視上一雙出奇冷靜,蘊含著憤怒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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