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妮兒剛走進去,就聽到鍾老爹指關節敲著桌角,問:“你們說出來的是一個隧道?還有個地窖?”


    他看向四妮兒,顯然不認為她會撒謊。


    眾人聽到他發問,也好奇起來。三兒摟著偉華坐下。一邊替他擺弄好頭發。也問道:“老宅子咱們住了幾十年,啥時候有的地窖?”她說到這,突然輕輕抬起頭。似乎想到什麽似的捂住了嘴。一雙眼睛左右遊移起來。她在鍾家老宅長大,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四妮兒點了點頭。


    緊接著,鍾老太看了三兒一眼,說:“打遊擊隊你忘啦?那時候還真挖了個地道。不過家家戶戶都有。”


    眾人不禁陷入了各自的思緒當中。鍾老太又問了他幾句,說道:“當初打仗是打完了。劉叔說是擔心塌方,於是洞口就被封住了。我還記得哩,咱們家那個地洞旁邊也沒挖地道.......”


    鍾老爹說:“你是說,地窖裏有三扇門,裏麵還有兩口棺材?”


    四妮說:“棺材沒蓋棺。兩邊寫著文字。蓋子靠著牆擺著。其他什麽也沒了。”


    。她說的十分詳細。鍾老爹一聽完,忍不住說道:“說不定是爹放到呢?我記得倉庫當時還有幾車木料。爹說是做棺材。那木頭是新的,得放幾年才能用。要是真是爹自己找人做了棺材,準備後事也有可能.”


    那幾車木料花了大價錢。也有陸續在木商那裏收來的好東西。如果平時缺了什麽椅子腿之類的。也會直接去倉庫裏找來做。


    鍾老太爺是生了急病死的。沒挨過冬天。


    他躺在床上說不出話,鍾老爹也就沒從他嘴裏得到交代。再後來。家產宅子都捐出去了。他們一家才避免了被“鬥地主。”他們搬到了這兒一畝三分地。鍾老爹就很少再提老宅的事情了。當時家產雖然被上繳。但是一家人也保全了名聲,免了折騰。


    鍾老太說:“你說的沒錯。”


    鍾老爹往前拱拱手:“別的東西就算了。這要真是爹挖的,這地窖裏的東西說不定真是十分緊要的。不然爹也不可能從沒和人提起過。”


    他心動了動。很有可能是,爹臨走前想告訴自己的,但是當時他陡然就不行了。連話也說不清楚,又怎麽和自己交代呢?


    他能想到,鍾老太也能想到。


    當時捐家產,鍾老爹是最無法接受的。他出聲受人尊敬,十裏八鄉誰不拱手喊一聲“大少爺。”年輕風光,誰知道老來竟然是這副潦倒模樣。他怎麽能心裏舒服呢?他娶了媳婦生了兒子,卻落得宅子也沒了。鍾家祖祖輩輩的心血都凝聚在老宅子的一磚一瓦裏。輕易不能挪動。


    古時,賣宅賣地是敗家子。他自認為勤勤懇懇,可也成了敗家子,把祖宗基業全都丟了。那些古董甚麽的不能吃也不能喝,丟了就丟了,可是祖宅不行!那是祖父輩好幾輩人攢下來的。他從小就熟悉那兒的一草一木,再不能更舒服了。倒是現在住的土房子。他哪哪總有不合心意的地方。


    鍾老爹心裏長歎一口,想到:“我就該是老鍾家人...爹在天之靈,可要保佑我們一家老小呀。”


    繼而想到什麽,鍾老爹臉色不太好:“這件事誰也不準說出去,不然老子就打斷他的腿,聽到了沒有!”


    他冷著一張臉吩咐,堂屋裏大人小孩齊聲喊道:“曉得了。”


    彼此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憂。隻好乖乖的站在他麵前垂著腦袋聽訓。二妮兒略微聽了一耳朵,小心翼翼的抬起眉頭,又迅速的低下頭。她皺著眉毛不知道在想什麽。除了事不關己的三妮兒和小弟,屋子裏其他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好像不敢相信這種好事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又唯恐被村裏其他人知道熱出禍端了。


    鍾敬賢喜形於色,他很有種天真樂意。兩隻手端放在膝蓋上,不時拿眼睛去瞄鍾老爹,好像在等他一聲令下,立馬扛著東西出門!他近段時日隔三差五就去村裏的酒坊換酒。淘換了不少糧食,如果家裏有一筆現錢,那他便不用賒賬了!


    鍾老太對三兒說:“你爹恐怕又想岔了,不過老爺子挖的地窖,總會有些好東西。一副棺材多少錢?一副紅木價錢又不一樣。咱們隻要不被人瞧見了。這些便都能重新拿回來!”


    三兒喜形於色:“那...那敢情好!”


    村裏找木匠做棺材,木料和公費,少說十塊錢。用好料子那又不一樣。按照鍾老太說的紅木。起碼也要十五塊錢。整個大屋劉也沒有這樣闊綽的人家啦。心裏又想,不愧是大戶人家,手指頭縫裏漏一兩樣東西留給後人,也很不少。


    眾人得知地窖的消息以後,都變得患得患失,或者是輾轉反側起來。好不容易熬了三個晚上,鍾老爹等人都睡覺了的半夜,自己提著馬燈。帶著老伴媳婦兒子。一齊摸向了鍾家老宅。用鍾敬賢的話來說,就是“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這話觸動了鍾老爹,他想到家裏上下老小,終究是等不住了。幾個人抹黑走了菜園小路。黑燈瞎火順著絲瓜藤一路摸到公廁。又下了坡,才到鍾家老宅的後門。這一側是後花園緊挨著山坡。有一段高度可以直接爬進牆內。鍾老爹年紀大了,蹬著把那雙天津便換下來。用破了口的棉鞋踩在石磚上。得意的說:“這裏我閉著眼都知道怎麽走,你們盡管跟著我,三兒眼睛尖,多看著情況,要是不對,東西也不必要了。”


    三兒立刻說:“是,爹。”


    她及其幹脆,鍾老爹踩了踩腳下,拉著鍾老太慢慢的劃過去,他心想:“老婆子來了也是個拖累!真不知道她非要來幹啥子!女人就是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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