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沐在胸有成竹的情況下,又顯得一絲悲涼,秦瑩瑩的那番話又不禁在耳邊縈繞。不過,就算她是方曉婉的支持者,但在這個時刻因為料理李秀芝老人的喪事,對病區的事情已經是顧及不到了。她現在應該守在張榮峰的身邊,並在同呼吸共命運的情況下升華他倆的愛情。但願她能晚回來幾天,等到這裏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


    其實,他並不是怕秦瑩瑩反對自己,而是怕自己再聽到秦瑩瑩對方曉婉抱不平的話,因為那些話會動搖他的決心。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秦鬆沐和女兒一起去了餐廳,在那裏遇到了來打飯的方曉婉。


    秦朵朵為了穩定住方曉婉,便故意表示:“曉婉姐,咱們一起吃吧?”


    方曉婉瞥了一眼剛要在食堂餐桌上用餐的秦家父女,心裏雖然渴望加入他們,但又不得不搖搖頭:“謝了,我要回去陪馮伯伯一起吃飯。”


    秦朵朵好奇道:“雙兒姐不是專門照顧他嗎?”


    方曉婉不由苦笑道:“雙兒以後每天晚上要被她老公接回家住。我不好好意思讓人家老公在病區外麵等候太久,就提前把她放了。”


    “哦,原來是這樣呀。”


    方曉婉打好了飯菜,臨走前又交待秦朵朵:“我要陪馮伯伯晚上就寢時才能回樓上宿舍。你就先由爸爸暫時陪一下吧。”


    秦鬆沐當即點頭:“沒有問題,隻不過這一宿而已。”


    方曉婉一愣,隨即試探道:“你找到回來住的女同事了嗎?”


    秦鬆沐得意一笑:“如今咱們的宿舍的條件好了,以前鬧鬼的原因也查清楚了。那些單身的外地女同事還有誰願意花昂貴的房租住外麵呀?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等明晚就有三個女同事在宿舍陪你作伴了。”


    方曉婉手突然一抖,差一點讓食品袋脫身,趕緊補救,露出了一個很狼狽的舉動。


    秦朵朵看在眼裏,便故意笑道:“你手裏的食品袋很沉重嗎?需要我幫忙提上樓嗎?”


    方曉婉慌亂地搖搖頭:“不用了,咱們晚上見。”


    秦鬆沐望著方曉婉慌亂離開的背影,不由跟女兒交換一下默契的眼神。


    再說方曉婉慌慌張張地走回三病區,在這一路上,她的淚水忍不住流出來,不得不在靠近老者的病房門前,匆忙擦幹了眼淚。


    老者正在病房裏等她,一看到她的眼神有異常,不由關切地詢問:“閨女,又出什麽事了?”


    方曉婉故作迷茫:“沒事呀,我出去打一次飯,能出什麽事呢?”


    “那你的眼圈咋紅了?”


    “哦,我的眼圈紅了嗎?”


    “你還想掩飾嗎?為什麽不自己照鏡子看一看呢?”


    方曉婉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果真拿起老者的一麵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發現除了自己的眼框泛紅,神態也頗為憔悴。她頓時聯想到自己從淩晨到現在,不知道哭了多少遍了,幾乎快把眼淚流幹了。


    她思忖到這裏,便強作笑容:“馮伯伯,您知道外麵剛才刮風嗎?”


    老者搖搖頭:“我不知道呀。”


    “唉,剛才風挺大的,都刮起了塵土。都怪你閨女的眼睛太大了,容易鑽入沙粒子。我足足揉了半天呢。”


    老者詫異地盯著她:“真是這樣嗎?”


    方曉婉點點頭:“當然是這樣了,您以為還會因為啥呀?”


    “我還以為是因為鬆沐呢。”


    方曉婉心裏一驚,為了不讓老者為自己操心了,便坦然搖搖頭:“根本沒他什麽事,您就別瞎猜了。”


    老者思忖道:“我自己可以獨自吃飯。你最好能陪他一起吃飯。如今青霞閨女剛走,已經讓他解放了,而且會讓他的精神有一種空虛感,你如果在這個時候多走近他,那他對你的感情會加深的。”


    方曉婉心裏不由一動,馬上聯想到陳麗娟會跟秦鬆沐在一起的情景。其實,秦鬆沐最近一直對魏青霞惺惺相惜,應該淡化了對陳麗娟的感情,但那個陳麗娟真是厲害,知道應該在什麽時候出現。她這幾天陪在秦鬆沐身邊所培養的感情,恐怕要比自己平時陪秦鬆沐半年都深厚。唉,自己如果不耍一點心計,恐怕遠不是陳麗娟的對手。


    此時,方曉婉想到的是,既然自己之前已經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那現在恐怕不能回頭了,繼續要對秦鬆沐玩點陰的。如今她能掌握的秦鬆沐的唯一弱點就是他的善心。假如自己真遭遇危險,不會忍心拋棄自己不管的。所以,她必須利用對方這一弱點做點文章了。


    老者一看方曉婉的大眼睛閃爍不定,不由提醒她:“閨女你想什麽呢?趕緊快打開包吃飯呀。”


    方曉婉猛然醒悟,心裏暗罵自己剛才想入非非了,便趕緊從食品袋裏取出各個餐盒,然後一一攤開。


    老者一看飯菜很豐盛,不由眉頭一皺:“閨女,你買多了。咱們爺倆能吃這麽多麽?”


    方曉婉嫣然一笑:“您老每天寫作很費神,就多吃點嘛。”


    “那也吃不完呀。你平時吃得又不多。”


    “沒有關係,如果剩下了,就把它們倒了吧。”


    老者頓時嗔怪道:“閨女你太不會過日子了。本來咱們的經濟就緊張,已經奢侈不起了。”


    方曉婉不由垂下了頭,雖然心裏很委屈,但也不好跟老者頂嘴。其實,她通過這段時間對老者的身體檢查,發現他的癌細胞擴散很快,不僅僅是左右肺轉移了,甚至把整個肺部靠近壓縮得沒有什麽好地方了。在這種情況下,馮伯伯的生命恐怕要以天做計算了,還能不讓他享受一點豐盛的食物嗎?


    不過,她心裏也明白,自從馮伯伯知道房子的事情後,才清楚他目前的醫藥費的大部分是由自己的薪水墊付的,應該知道自己的經濟是很拮據的,現在責怪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她隻能微笑向老者解釋:“秦伯伯請放心,你的閨女還是有能力支付咱們爺倆的日常開支的。”


    等到晚飯結束後,老者等方曉婉把殘羹剩飯都收拾利索了,便下了逐客令:“曉婉,你快走吧。我要單獨寫作了。”


    方曉婉詫異道:“馮伯伯,難道您老人家還要背著我寫作嗎?”


    老者搖搖頭:“那倒不是,你應該多抽出一些時間去陪陪鬆沐。他不是也住在這裏嗎?你要懂得珍惜機會呀。”


    方曉婉正有心事,一聽老者的話,便順勢表示:“既然如此,那您老要多保重。我一會交待值班醫生晚上多關照您。”


    老者為了打發她走,便欣然點點頭:“好的。”


    方曉婉臨走前又叮囑老者:“您老不要寫得太累,要注意休息吸氧。”


    “好了,我知道了。你這個丫頭別像個嘮叨婆似的。”


    方曉婉不由向老者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便開門出去了。


    老者不由溫馨一笑,便走到那台筆記本電腦前,神色莊重地開機了。


    再說方曉婉匆匆回到樓上宿舍時,並不見秦朵朵在場。


    她稍微一愣,隨即開門奔向了隔壁的門。


    她沒有貿然敲門,而是把自己的一側耳朵悄悄貼到了門上,很快聽到了門裏有秦鬆沐與女兒對話的聲音。


    她趕緊收回身子,並又悄悄溜回自己的宿舍。她心裏清楚,因為秦朵朵膽小,在自己沒回來之前,不敢單獨呆在宿舍裏,便暫時呆在老爸的宿舍裏,等自己回來呢。


    她於是趕緊做了一些準備。首先蹲下身子,把自己的一個行李箱從床底下拖了出來。


    她這時打開行李箱,還沒來得及觸摸裏麵的物品,便像做賊似的向門口瞥了一眼。還好,那裏安靜入常。


    她的表情顯得很緊張,很快從行李箱的最底層取出一個塑料袋,然後取出裏麵的東西,攤開一看,原來是一個麵具。


    她把麵具在自己的臉上比劃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


    她很快把那個麵具已經一些附屬的物品拿到了自己的床邊,從其中一個小藥瓶裏倒出兩片藥,並走到秦朵朵的床邊,把藥片投放進秦朵朵的喝水的水杯裏。她一看水杯裏僅有少量的水了,擔心秦朵朵會當水底子潑掉,趕緊用保溫瓶又倒入一些。


    當她端起水杯搖了搖,確定藥片已經被白開水徹底溶化了,才踏實地放下來。隨即,她又回到自己的床邊,再把麵具等塞到了枕頭下麵。


    等一切搞定後,她才坦然地走出宿舍,並帶著動靜去了隔壁。


    當她推開秦鬆沐下榻的宿舍門時,頓時發現秦朵朵正躺在老爸的床上玩弄手機呢。而秦鬆沐正坐在床邊看書。


    “曉婉姐回來了?”


    秦朵朵一看方曉婉推門進來,便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方曉婉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便賠笑道:“嗯,馮伯伯不用我陪了,又擔心你一個人不敢呆在宿舍,就趕緊跑上來了。”


    秦鬆沐漠然瞥了她一眼,然後衝自己的女兒一努嘴:“既然曉婉回來了,那你就過去休息吧。”


    “好滴。”


    秦朵朵欣然翻身下床,穿上鞋,便往外走。


    方曉婉一看秦鬆沐沒有挽留自己聊一會的意思,心裏很不是滋味,帶著不快領著秦朵朵回到自己的宿舍。


    由於時間還早,秦朵朵回到宿舍後,同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便跟方曉婉聊了幾句。此時秦朵朵好像對她沒有任何成見了,甚至主動示好:“曉婉姐,我剛才請爸爸帶你回家住呢。可爸爸說影響會不好,尤其你還是一個姑娘家,就更要注意形象了。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方曉婉“哦”了一聲,“我知道他是為我著想。既然不想娶我,就不想讓我陷得太深。”


    秦朵朵瞥了她一眼:“曉婉姐,你還沒陷入太深嗎?”


    方曉婉鼻孔一哼:“既然你爸爸心裏沒有我。我才不會那麽犯賤呢。假如這個宿舍能讓我有安全感,我哪也不去了。”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已經無法自拔了呢。”


    方曉婉聽了秦朵朵的調侃,心裏不由一酸,自己已經無法自拔了,曾經要依仗的秦朵朵也跟自己離心離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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