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邵成本以為他會滿心歡喜,但一看對方的神情不對,心裏不由暗自驚詫,難道他被這個驚喜衝暈了頭嗎?


    “喂,陸先生您怎麽了?”


    李邵成一看他徹底失態了,不由主動詢問一句。


    陸浩宇雖然已經從劉護士長嘴裏知道了這個‘噩耗’,但李邵成衝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那句話,這說明事情是明擺著了。難道那個女人真的就快蘇醒嗎?如今,更糟糕的恐怕是自己不能見到她了,不能做出反製的措施。現實的殘酷讓他感到如此的壓抑,甚至是有點窒息。


    不過,他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並故作驚詫:“您說我媽會很快蘇醒嗎?這不會是騙我吧?”


    李邵成一看對方顯得難以置信,便露出一副冷笑:“你認為我是在騙你嗎?真是可笑!”


    “不是不是。”陸浩宇趕緊換做一副笑臉:“我不是這個意思,剛才也聽劉護士長講了,但簡直不敢相信我媽在昏迷一年多,還能會奇跡般蘇醒,甚至可以預測到五天內會蘇醒。”


    “那是因為她的運氣好,並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人家有昏迷二三十年了,還有蘇醒的例子呢。”


    李邵成故意把這件事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這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免得患者家屬會對秦鬆沐等人感恩戴德。


    陸浩宇依舊感覺蹊蹺:“李大夫,難道您可以預測出我媽蘇醒的時間嗎?”


    “這···對於我們醫學工作者來說,並不算什麽。您的嶽母在我們這裏治療期間,我們可是想盡了一切的辦法,如今終於看到光亮了。所以,她的蘇醒是指日可待。”


    陸浩宇聽了他這樣一套說辭,便詫異道:“我聽劉護士長說要對我媽采取一種特殊的治療方法才能讓她蘇醒的。這到底是什麽樣的特殊方法呢?”


    李邵成對他知道質疑是一無所知,嘴上卻含糊道:“就算再特殊的療法也離不開我們之前的努力。這種特殊的療法無外乎用特效藥刺激患者的腦神經中樞,讓她盡快從睡夢中回到現實的社會上而已。”


    陸浩宇跟李邵成套了半天的話,依舊沒有得到一個明晰的說法。不過,李邵成的含糊掩飾更加認證了王雅芹真的就快蘇醒了。


    陸浩宇不想讓李晶在107病房外等候太久,隻好怏怏不快地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他這時突然感覺李邵成對於王雅芹就快蘇醒的消息並不興奮,就像他自己內心一樣虛與委蛇。


    他拖著灌鉛的腳步走到李晶的身邊,並向她悄聲說了幾句,便一起走出了一病區。


    李邵成顯得異常鬱悶,如今他的權威好像在一病區名存實亡了,雖然還掛名是這裏的主治醫師,但主導權已經被秦鬆沐接管了。如今秦鬆沐每天幾乎長在了這裏,不僅指導107病房的患者治療,就連劉合委托他的關注的1011病房的李建兵也沒有過問的權力。他在這裏徹底被邊緣化了。當他打發走了陸浩宇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即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李邵成並沒有在走廊裏停留,而是沿著走廊一直走出了玻璃門,並轉到外麵過道的那個熟悉的角落,掏出自己的手機,並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接通電話後,首先衝著手機悄聲講道:“喂,劉主任嗎?我想立即離開這裏。”


    他的手機沉寂了好一會,才傳出劉合的聲音:“李建兵的情況咋樣了?”


    “他的病情越來越穩定了,但距離蘇醒還早著呢。不過,另一個患者恐怕就快睜開眼睛了。”


    李邵成其實並不清楚李建兵的具體情況,隻能從對方的負責醫生趙達裕嘴裏打探一些情況,所以便如此應付他的主子。


    劉合發出詫異的語音:“哪個患者?”


    “就是去年在旅行大巴車舍己救人的女英雄。”


    “唉,她的死活跟咱們沒有關係。我現在要急於了解李建兵會不會被秦鬆沐治好了。”


    李邵成一聳肩膀:“鬼才知道。他根本不讓我過問這件事,甚至處處防範著我。”


    “哼,既然是那樣,那你更應該下決心阻礙他的治療。”


    “可他是堂堂的病區主任。我能有什麽辦法?”


    劉合發出一聲冷笑:“當初他還是市一院腦外科的科室主任呢。但李建兵還是毀在他的手裏。所以說事在人為,你隻要能抓住機會,就注定會讓秦鬆沐那小子失敗的。”


    李邵成聽到這裏,不禁打個冷戰,心裏暗道,難道秦鬆沐當初對李建兵的手術失敗其實就是劉合做的手腳?這太不可思議了,劉合竟敢謀害堂堂的副市級的幹部,簡直是瘋了吧?


    不過,李邵成心裏清楚自己已經上了劉合的賊船,就該跟他同舟共濟,隻要自己同他共同打敗了秦鬆沐,才有可能調離這裏,甚至未來的仕途無限光明。因為他拿住了掌握實權上司的把柄。


    “好吧,隻要我有機會,就一定不會讓李建兵醒過來。”


    劉合聽了他的承諾,顯得很興奮:“這就對了嘛。隻要你能幫我擺平了李建兵,就等於點了秦鬆沐的死穴,那他就算救活一個患者,也休想翻身。到時候,你卻可以風風光光地調離那個該死的地方。”


    李邵成暗自苦笑,嘴裏卻敷衍道:“如果那樣就太好了。願您我最終實現雙贏。”


    就在李邵成忘情跟劉合通話的時候,突然從樓上下來一個女子,正是方曉婉。


    原來,方曉婉回到自己所轄區轉了一圈,覺得平安無事,便去找了秦鬆沐。


    此時,秦鬆沐在3022病房點個卯後,就匆匆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現在其實是很緊張的,所以簡單應酬一下魏青霞,就要在單獨的空間去思考自己剛才在一病區的演出。雖然這是他跟老刑偵專家以及方曉婉事先商量好的,但事情一旦實施了,還是讓他緊張不已。他清楚知道,自己已經把大話放出去了,萬一陸浩宇不上鉤,而他又做不到讓王雅芹蘇醒,那簡直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到時在這個病區還有什麽權威?甚至會被人大做文章,再被上司下貶到另一個地方和擔任另一個職位。那他秦鬆沐就會一敗塗地。


    當秦鬆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一旦想到這些後果,就不禁毛骨悚然。他的心情其實比那個陸浩宇還緊張。


    就在這個時候,方曉婉推門進來了,這讓正處於緊張的秦鬆沐嚇了一跳,不禁嗔怪道:“你咋不敲敲門?”


    方曉婉驚訝地望著他的表情變化,不緊詫異道:“喂,你的膽子咋像個女人?至於嚇成這副模樣嗎?”


    秦鬆沐心神稍定,不由苦苦一笑:“你知道什麽?如果這件事情攤在你的身上,同樣會你坐立不安的。”


    方曉婉走近他的辦公桌,並瞪著好奇的大眼睛:“難道你有心事呀?”


    秦鬆沐抬了一下眼皮:“廢話。我們的計劃如此冒險,難道會讓我心安理得嗎?”


    “唉,你哪裏冒險了,目前應該緊張的是陸浩宇。現在人家還沒怎麽樣呢,倒把你弄得六神無主了。”


    “你說得輕巧。萬一我們的計劃失敗了,人家陸浩宇能在這幾天沉住氣了,而我又無法弄醒王雅芹。那你想到會是什麽後果?”


    方曉婉卻顯得不以為然:“大不了對外宣布這種特殊治療失敗了。幹我們這行,出一點醫療事故是在所難免的。”


    秦鬆沐又苦笑道:“如果像你說的那樣輕鬆就好了。可關鍵是我們實際上並沒有任何特殊治療方案呀。就算是為王雅芹做手術,也不可能讓她短短五天之內就能蘇醒過來。萬一我們在這五天之內沒有收獲,那個劉合一旦知曉了,就一定會大做文章的。到時,就算麗娟都無法為我說話。”


    方曉婉一聽他又提到了陳麗娟,不由俏臉一沉,但並沒有任性責怪,而是話鋒一轉:“當你對李邵成等人宣布這件事時,他們都是什麽反應?”


    秦鬆沐聳了聳肩膀:“他們當然是難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方曉婉用一副質疑的眼神緊緊凝視著他:“難道你沒有跟任何人講實話?”


    秦鬆沐搖搖頭:“沒有。為了絕對的保密,就算讓我欺騙天下所有人都在所不惜。”


    “可事後你讓他們怎麽看你?”


    秦鬆沐搖搖頭:“這就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了。”


    方曉婉思忖道:“可是···我覺得你需要跟幾名可靠的醫護人員把事情講清楚,隻要這樣,到時才能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可是,這個世上並沒有絕對可靠的人呀。”


    方曉婉鼻孔一哼:“難道你覺得隻有自己是可靠的,而別人都不值信任嗎?”


    秦鬆沐瞥了她一眼:“我不是挺信任你嗎?”


    方曉婉心裏一熱,隨即嫣然一笑:“可光靠我還不行呀。咱們這個計劃要想成功,還必須由一病區的部分醫護人員配合才行呀。”


    秦鬆沐心裏一動,立即點點頭:“你說得是。咱們如果對誰都隱瞞,那到時會很被動。”


    “嗯,所以說,你必須要冒一點風險,要爭取得到那裏的醫護人員的配合。”


    秦鬆沐思忖道:“我已經宣布那裏的醫生都回避了,所以沒有必要再向他們通報我的真實意圖了。所以,隻有從護士那裏做文章,因為王雅芹就算暫停治療,但起碼需要護士來照顧她的生活。我決定把這件事跟劉護士長講清楚。”


    方曉婉立即點頭附和:“嗯,根據我對劉護士長的了解。她是一個很敬業的護士,同時也是一個口風很謹慎的女人。”


    秦鬆沐立即拿起手機,可是看了一眼,就又放下了。


    方曉婉好奇道:“你想給誰打電話?難道不方便當著我的麵打嗎?”


    秦鬆沐白了她一眼:“丫頭你想啥呢?我跟誰打電話需要背著你?”


    方曉婉一臉尷尬,又質疑道:“那你咋停下了?”


    “我想通知劉護士長來一趟我的辦公室,可又不清楚她的手機號碼。你知道她的聯係方式嗎?”


    方曉婉輕蔑地白了他一眼:“你真是一個大笨蛋,如果要想找劉護士長,完全可以利用座機撥打一病區護理站的座機呀。”


    秦鬆沐頓時醒悟了,立即仔細查閱座機旁的各個分病區的聯係號碼。


    “你別忙了。”方曉婉製止道,“我現在就去一趟一病區,會親自向劉護士長傳達的。”


    秦鬆沐一愣:“你去一病區做什麽?”


    “我要看看那裏的醫護人對你的命令執行情況,另外,我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碰巧遇到陸浩宇和李晶。”


    秦鬆沐趕緊提醒她:“你最好不要惹那個陸浩宇。他可是一個危險的家夥。”


    方曉婉又輕蔑一笑:“怎麽,難道知道人家是武林高手,就讓你害怕了嗎?”


    秦鬆沐顯得很不屑:“切,難道我會怕他?簡直是笑話。我擔心你不小心,容易打草驚蛇。”


    “嗬嗬,我們現在做的一切不都是打草驚蛇嗎?你就安心在這裏等劉護士長吧。”


    方曉婉走出秦鬆沐的辦公室後,不由欣慰一笑。她很喜歡單獨跟秦鬆沐一起調侃和吐槽,感覺隻有跟他在一起,自己的人生才會充滿了情調。


    結果,她下了電梯,還沒走入一病區,就發現李邵成躲在一樓過道上的一角,正在鬼鬼祟祟地跟誰通電話。


    她的心裏咯噔一下,感覺這個計劃可能疏漏了這個危險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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