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沐雖然很好奇方曉婉的反應,但也隻能如實回答:“她自己要安靜地休息,不想讓我打擾她。”


    方曉婉卻不以為然:“對於魏姐姐來說,隻有你守在身邊,才能更踏實地休息,怎麽會嫌你在身邊打擾呢?”


    “這個···也許是她擔心我休息不好吧?”


    “但願如此,否則她攆你出來,就還有一種可能。”


    秦鬆沐心頭一震:“你是說她會像你的馮伯伯一樣?”


    方曉婉眼睛濕潤了:“他倆都是不想讓自己愛的人眼看自己遭受···”


    秦鬆沐沉默了一下,發現已經接近四樓了,便轉身沿著樓梯往下走——


    方曉婉一愣,隨即叫道:“等一等,你要幹什麽去?”


    秦鬆沐稍微停一下腳步,然後轉身回答:“我想再過去看一看青霞。”


    “請你給我回來!”方曉婉幾乎用命令的口氣,“你又不是趙大夫,假如魏姐姐真難受了,不但幫不上她的忙,反倒讓她心裏感到難過。”


    秦鬆沐驚異的目光盯著她:“這是為什麽?”


    “因為你對魏姐姐的病是外行,基本幫不上她什麽忙,這跟我對馮伯伯的救護完全不同。而且,魏姐姐會因為你的操勞而感到內疚。”


    秦鬆沐愕然望著她,感覺自己在對方眼裏,就像一個白癡。


    方曉婉也下了兩步樓梯,然後對眼前的秦鬆沐繼續解釋:“你別以為魏姐姐因為你的嗬護會一直感到幸福,難道她不會產生拖累你的想法嗎?別忘了,她已經知道你賣掉了她贈給朵朵的別墅了,這對她來說,已經失去了依靠你的資本,也知道你是對她行慈善。”


    她的話仿佛在秦鬆沐的心裏重重一擊,讓他進退維穀。


    方曉婉這時柔聲道:“你如果不放心她,就打電話告訴那裏的值班醫生,請她多關照一下魏姐姐。這總比你親自去查看要好。”


    秦鬆沐覺得她的話有道理,便隻好按照她的意見去辦。


    當他倆返回樓上的宿舍時,秦鬆沐便跟方曉婉分別奔向了自己宿舍的門。


    方曉婉在推門進入前,又衝他嫣然一笑:“你不進我們的宿舍坐一會了?”


    秦鬆沐搖搖頭:“我看還是算了。如今雙兒還睡在裏麵,我再進去不合適。”


    “那好吧,祝你晚安!”


    秦鬆沐也向她道了一聲“晚安”後,就推門而入。


    他也沒有經過任何的洗漱,就一頭栽倒在床上,腦海裏卻回顧起今天所發生的一幕幕···


    雖然他並不是一名婦科醫生,但憑借自己的經驗,已經預感到魏青霞正像田濤和小莉莉那樣惡化著病情。現在距離她過生日還有四天。她還能熬過這漫長的四天嗎?如今,她早已經錯過了最佳手術時期,在身體惡化情況下做手術,風險之大是可以想象的。她能平安走下手術台嗎?


    秦鬆沐的心頓時亂了,感覺魏青霞本人已經預感過不了手術那一關,這才要把手術拖到生日之後。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該對她做些什麽呢?


    強製逼她跟自己領證結婚?


    秦鬆沐又黯然搖搖頭,也許曉婉的分析是正確的。假如自己這樣做,恐怕對青霞來說就是一種壓力,更無助於她的病情好轉。


    這時,他耳邊又不禁響起了魏青霞今晚在病房裏的那一番話,不由黯然搖搖頭。


    他經過漫長的思考,決定自己隻有在更加精心嗬護她的同時,再對她百依百順,這才是對她的最好安撫,一切都要從明天開始。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床了,也沒有招呼睡在隔壁的方曉婉等人,就匆匆去衛生間洗漱一番,然後快速下樓奔向了3022病房。


    魏青霞的劇痛期已經過了,雖然痛楚減輕了,但氣色依舊很糟糕。


    “鬆沐早!”


    當秦鬆沐一出現在病房裏,魏青霞便勉強振作精神,衝他微笑打招呼。


    秦鬆沐仔細端詳著她,很快發現她眼眶外的一道黑眼圈,不由驚疑道:“青霞,難道你晚上沒休息好?”


    “沒事。對於我來說,偶爾失眠是正常的。”


    秦鬆沐眉頭微蹙,又謹慎地詢問:“值班的大夫來過沒有?”


    “哦,陳大夫在你走後,一共來過三趟呢。唉,她真是煩人,攪得人家睡不踏實。”


    秦鬆沐臉色有些尷尬,因為值班醫生正是接受自己的指令,才對她如此關注。可在她看來,關心其實就是一種打擾。


    “青霞,人家是關心你才過來看你。你應該對人家表達感謝才對。”


    “嗬嗬,我對你是那麽說,當著人家的麵,還能表示出厭煩嗎?”


    秦鬆沐莞爾一笑:“那就好,我現在幫你換衣服洗臉吧?”


    魏青霞趕緊一擺手:“現在時間還早,等朵朵過來時,會幫我做這些事情的。”


    “那我做不是一樣嘛,就別等她了。”


    不料,魏青霞連連搖頭:“你不懂的,這些事情還是交給朵朵去幹,隻有這樣,才能消除她對莉莉的思念。”


    秦鬆沐好奇的眼神俯瞰她:“那是為什麽?”


    “因為朵朵當初搬過來並不是完全為了照顧我,也是因為莉莉的原因。如今莉莉突然走了,就等於把她給閃了一下。為了證明她在這裏存在的價值,我隻有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去麻煩她了。”


    秦鬆沐聽了她這番話,內心頓時唏噓不已,並深刻地領悟到,有時候去麻煩別人,對自己也是一種負擔,可有時候卻是對別人的愛護。青霞在這方麵拿捏得不錯呀。


    秦鬆沐這時很想多為魏青霞做點事,但卻被她一一拒絕了,隻有陪她說說話的份,直到女兒過來服侍她。


    當秦鬆沐再回到四樓辦公室時,正好碰到方曉婉走出宿舍,便停下來等她經過自己。


    “曉婉,你才起床嗎?”


    “是滴。你很早就起來了?”


    “嗯,我去陪一會青霞。”


    “哦,魏姐姐的情況咋樣?”


    “我感覺她昨晚睡得並不好。”


    方曉婉黯然點點頭:“對於一個身患絕症的人來說,是根本奢望不了像正常人一樣睡眠。馮伯伯每天晚上都不能平躺睡覺。那種滋味不是平常人能想象到的。”


    秦鬆沐好奇道:“既然他昨晚又折騰了,那你為什麽不早早過去看看他呢?”


    “雙兒已經早過去了,就不需要我了。再說,他知道我昨晚休息很晚,如果早一點過去,反倒會遭到他的不安和責怪。”


    秦鬆沐一怔,隨即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比如青霞,就對我過度的關切產生不安了。”


    方曉婉這時眨了眨大眼睛:“這讓我說著了吧?不過,你如果表現出不是向她施舍感情,而是一種依賴,那她就會樂於你的關心了。”


    秦鬆沐不禁好奇道:“哦,那我該怎麽做?”


    “很簡單。你隻要把自己的感情都投入在她的身上,就會讓她體會到了自己的存在就是對你的一種愛的回報。”


    秦鬆沐心裏一動,不由犯起了尋思。


    方曉婉這是問道:“你還沒吃早飯吧?”


    秦鬆沐搖搖頭:“沒有呢。”


    方曉婉立即建議:“我們一起去食堂吃個早飯吧?”


    “那你不需要陪馮老先生嗎?”


    “現在雙兒陪著他老人家呢。如今,他更希望我多陪陪你。”


    秦鬆沐不禁歎了一口氣:“可我還要陪青霞吃早點呢。”


    方曉婉嫣然一笑:“魏姐姐現在由朵朵陪著就足夠了。她也許不希望你把一切心思都投在她的身上呢。”


    秦鬆沐又不禁想起了魏青霞剛才的話,頓時默然了。


    方曉婉這時捅了一下他的胳膊:“你陪我下樓吧。”


    秦鬆沐不由一愣,發現方曉婉不等他答應,就繼續向電梯處走去。


    他不禁鬼使神差似的跟了上去。不過,他在路上不禁再想,自己因為要安撫她的心情,就給予對方一些包容和溫暖。可目前自己是不是把她給慣壞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他等跟方曉婉步入食堂,也做出了自己的決定——目前還不是對她強勢的時候,因為她不僅僅剛承受失去小莉莉的悲痛,同樣憂患著馮鼎文的病情。在這種情況下,需要自己的支持,而自己的最大支持就是哄哄她,開導她。還是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好好跟她談一談吧。


    當他倆坐在食堂餐桌旁吃早飯的時候,相繼遇到了秦朵朵和趙雙過來打飯,並彼此打了招呼。


    秦鬆沐為了魏青霞的感受,趕緊叮囑女兒:“你千萬不要對魏媽媽說我正跟曉婉一起吃飯。”


    方曉婉不等秦朵朵有任何的反應,立即反駁他:“為什麽要對魏姐姐說謊?朵朵要如實告訴她。”


    秦鬆沐臉色有些嚴肅:“曉婉你是什麽意思?”


    方曉婉坦然地辯解:“我的意思是讓魏姐姐明白你不會因為她而荒廢了一切。朵朵就說咱倆正在進行工作早餐就可以了。”


    就在秦鬆沐還茫然的時候,秦朵朵欣然道:“曉婉姐說得是。我回去就跟魏媽媽這樣說。”


    秦鬆沐頓時是瞠目結舌。


    當趙雙過來打飯時,方曉婉幹脆交待她說:“雙兒,馮伯伯要是問起我,你就是說秦主任陪我吃飯呢。”


    秦鬆沐有些尷尬,感覺自己不慎落入了對方設計的陷阱裏,就憑在一起簡單吃個早點,就讓她大作文章。這跟之前表達的意思簡直是大相徑庭。這個方曉婉到底居心何在?


    叮叮叮···


    就在他心裏暗生狐疑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他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頓時眼前一亮:“我總算等到您了!”


    方曉婉心裏一動,立即停止了咀嚼:“鬆沐,到底是誰來的電話呢?”


    秦鬆沐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提問,而是直接接通了電話:“喂,劉伯伯您好!”


    方曉婉一聽,頓時明白了打電話人正是已經消失好些天的老刑偵專家劉騰剛。難道他會帶來一些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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