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霞一看秦朵朵本來紅腫的眼睛又濕潤了,便趕緊哄道:“朵朵別難過,魏媽媽肯定不會有事的。”


    “可您什麽東西都不吃哪行呀?”


    魏青霞隨即解釋:“我不是不吃,而是現在還不太餓,想過一會再吃。”


    “唉,人家食堂開放的時間有限,還能等到您感到餓的時候嗎?再說,咱們本來就晚了,如果再晚一會,就算食堂還開放著,那飯菜也涼了呀。”


    魏青霞為了讓她安心,便隻好表示:“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食堂打飯吧。”


    秦朵朵眼睛一亮:“好滴。您想吃什麽?”


    “這個···我吃啥都行。朵朵想吃什麽就打什麽吧。”


    秦朵朵思忖一下,隨即表示:“那我就打您平時喜歡吃的飯菜吧。”


    魏青霞點點頭,並沒有任何的異議。


    她等秦朵朵離開了病房,不禁留下了辛酸的淚水,心裏暗道,自己何曾想離開她呀?可這又是實在身不由己的事情。真是難為這個孩子了。


    秦朵朵其實自己都沒有胃口吃飯,而且還心係著小莉莉,但她又不能不顧及魏青霞,於是快速奔向了樓下的食堂。


    就在打飯的過程中,她邂逅了趙雙也正在打飯。


    由於她跟趙雙不太熟,心裏又被別的事情所困擾,所以並沒有正眼跟她打個招呼,自己打好了飯菜就往外疾走。


    趙雙一看到她,頓時叫住了她:“朵朵,先等一等。”


    秦朵朵不得不停下來,並轉身麵對她:“你有事嗎?”


    趙雙看了看她手裏的食品袋,不由問道:“你來打飯嗎?”


    秦朵朵點點頭:“嗯。”


    “你是給誰打飯?”


    “我是給三樓的魏媽媽打飯。”


    趙雙“哦”了一聲,“你沒有跟曉婉姐在一起嗎?”


    “我們剛才在一起。她目前在二病區的莉莉房間呢。”


    趙雙詫異道:“難道莉莉的情況不好嗎?”


    秦朵朵的雙眼頓時濕潤了:“她···好像挺不過今晚了···”


    趙雙的眼睛也濕潤了:“多好的孩子···怪不得曉婉姐不在三病區呢。”


    秦朵朵好奇道:“你找曉婉姐有事嗎?”


    趙雙含糊道:“哦,沒什麽大事。”


    秦朵朵趕緊表示:“你要是想見曉婉姐,可以去二病區的1035號病房···哦,也可以給她打電話。”


    趙雙黯然搖搖頭:“算了吧。曉婉姐一定正為莉莉難過呢。我就不去煩她了。”


    秦朵朵無暇打探趙雙的情況,便向她一點頭:“既然如此,那我要馬上回病房了。”


    “好的。我打好了飯,也要回病房的。”


    “嗯,再見。”


    趙雙望著秦朵朵匆忙的背影,不由黯然搖搖頭。


    她打好了飯菜後,返回四病區的途中正好路過一樓的二病區。她耳邊響起了秦朵朵剛才說的話,有心想進去看一看小莉莉的情況,但當低頭瞥一眼手裏的食品袋時,便改變了主意,立即加快腳步奔向了電梯旁。


    當她返回四病區的田濤房間時,田濤正在屋裏地板上不停地走動。


    趙雙趕緊扶住他,並嗔怪道:“田濤哥,人家張大夫不讓你活動,你咋不聽呢?”


    田濤已經冒汗了,但故作輕鬆一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裏有數,如果不加強鍛煉一下,那明天咋出院回家呢?”


    趙雙一邊把他攙扶到病床邊一邊回複:“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輪椅車,而且,曉婉姐也為咱們雇好了出租車,不會有太多的不便的。”


    田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雙兒,你把咱們明天出發的時間通知曉婉姐了嗎?”


    趙雙搖搖頭:“沒有。”


    田濤好奇道:“你為什麽沒說,難道忘了嗎?”


    趙雙如實回答:“曉婉姐並不在對門,而是在一樓的莉莉病房。我並不方便告訴她。”


    “假如你不方便去那個病房,也可以給她打個電話呀。”


    “唉,我是想打了,可還來得及,便看到了秦主任的女兒。她告訴我說,曉婉姐最牽掛的莉莉快不行了。我還能在這個時候煩她嗎?還是再等一等吧。”


    田濤一聽,又不禁嗔怪道:“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麽不去莉莉的病房探望一下呢?”


    “我想去了,可一想到你···就沒有這個心情了。你目前是我唯一關注的親人,還能讓分神去顧及別人呢?”


    田濤重重歎了一口氣:“唉,你也真是的。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曉婉姐平時沒少幫咱們。所以,咱們也應該關心一下她和她所牽掛的莉莉。”


    趙雙遲疑一下,便應付道:“那好吧,等我抽空就下去看一看,咱們先吃飯吧。”


    不料,田濤卻果斷地表示:“我們還是去樓下的那個孩子的病房看一下。再回來吃飯吧。”


    趙雙顯得有點不可思議:“田濤哥···難道你也要去看望莉莉嗎?”


    “是的。我跟那個小女孩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我卻非常喜歡她,希望臨走前再看她一眼。”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我們需要不了多少時間。”


    趙雙盡管內心極不情願,但也不想違背田濤的意願,尤其又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於是,她簇擁著田濤緩緩走出了病房。


    田濤顯得精神勁十足,拒絕了趙雙的攙扶,信步走到電梯旁,並搭乘他一直下到了一層。


    當步入二病區時,他便需要趙雙的帶路了,因為對其他的分病區根本不熟悉。


    趙雙並沒有來過段莉莉的病房,也不清楚她到底居住在哪間病房,於是先到護理中問詢,當從她的同事口中得到答案後,才領著田濤推開了1035病房的房門。


    此時,病房裏又出現了短暫的平靜,大家的情緒也暫時從激動中恢複一些冷靜,並有了簡短的交流。


    “雅芳,陳先生,曉婉大夫,秦主任,我江川要在我的女兒病床前不僅向莉莉,也向您們表達我最由衷的懺悔。我回想這幾年中在莉莉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而沒有盡一份父親的責任,便感到無比的內疚和懊悔。假如時間能夠倒流,我會把我女兒的生命放在我人生的第一位。可是,現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我現在也特別感謝您們給予莉莉無私的愛和守護。因為您們,才讓莉莉並沒有感到在重病纏身情況下的失去父愛的無助。您們不僅僅是對莉莉,也是對身為莉莉生父的我的莫大恩惠。我在這裏憑借一個做父親的良知向各位表達真摯的感激···”


    江川正向包括前女友段雅芳在內的所有人表達個人的懺悔和感激。他的言談之間比之前少了一點悲切,卻多了幾分客套和恭維。


    “哼,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呀?你現在說這些廢話有什麽用?我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當初因為顧及莉莉的感受,才允許你們父女相認。如果莉莉有一個三長兩短的話,我會把你視作一輩子的仇人。”


    段雅芳根本不買他的帳,發出了幾句冷言冷語回擊了對方的表態。


    陳昭明趕緊從中斡旋:“雅芳,你就少說幾句氣話吧。如果讓莉莉聽到這番話,會讓她心裏不安的。江先生當年也有苦衷。”


    方曉婉也趕緊表示:“是呀,目前都到了這個份上,就算看在莉莉的麵上,你們還有什麽矛盾糾葛解不開呢?”


    秦鬆沐這時顯得很謙遜道:“江先生不要太自責,更不要太客氣了。畢竟你跟莉莉媽多年失去聯係,沒能為莉莉盡一點做父親的責任也是可以理解的。關於我們對莉莉的愛護,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因為我們是醫務工作者。莉莉的遭遇值得全社會的關愛。”


    江川顯得更加慚愧:“唉,莉莉在最艱難的時候,曾經得到了社會上的救助。可我這個親生父親那時在幹什麽呢?雅芳對我怨恨得對。我確實值得她一輩子的恨。”


    段雅芳又發作了:“呸!你簡直就是做夢,就算讓我恨的資格都沒有了!”


    趙雙在門外隱隱約約聽到了房間裏的爭論,可她不能等下去,因為不想讓田濤離開自己的病房太久。於是,她推開了房門——


    方曉婉一看到趙雙把田濤領過來了,不由愕然道:“雙兒,你倆咋過來了?”


    “曉婉姐,我們···”


    田濤趕緊接話:“我們聽說莉莉的病情加重了,就過來看一看,有沒有影響您們?”


    方曉婉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呀。”


    田濤淡然一笑:“我身體挺好的,明天都可以回家探親了,難道還來不了這棟樓裏的另一間病房嗎?”


    江川並不認識田濤,當聽到他跟方曉婉的對話,才清楚他其實也是一名患者,趕緊用手一拽自己一側的椅子:“您辛苦了,快請過來坐。”


    此刻,對於江川來說,無論是誰關心自己的女兒,都像自己的恩人一樣。所以,他沒有理由不對田濤畢恭畢敬。


    田濤走了一路,他的腿確實有些發軟了,便也沒有客氣地坐下來。


    秦鬆沐這時近距離打量著他,並從對方的眉宇之間讀出了醫生的直覺,不由心裏一沉。


    趙雙這時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小莉莉,再看一眼放在床頭櫃上的生命顯示儀,不由黯然地搖頭,同時更加擔心田濤的身體,便向他提議:“田濤哥,咱們已經看到莉莉了,現在該回咱們的病房吃飯了。”


    田濤輕輕地搖頭:“現在不行,我想對莉莉講幾句話。”


    方曉婉一聽他要對小莉莉說話,不由瞪大了眼睛,同時掃描一下現場的每一個人。


    眾人也都瞪著好奇的目光,要聆聽一下這位患者要對小莉莉講些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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