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在城裏獨自闖蕩多日,但處處碰壁,感覺自己真的無法融入這個社會中,最後無可奈何,隻好回到了鄉下二嬸的家裏。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三年衛校白讀了,畢業後連個實習的機會都沒有。如今又花了二嬸家這麽多的錢,將來可怎麽辦呢?


    二嬸一家一如既往地接納了她,雖然正直農忙,但並不讓她去地裏幫忙。


    趙雙過意不去了,想跟著上地裏,但每次都被二嬸攔住了,並如此說:“雙兒,你從小沒幹過粗活,身子已經顯得特別嬌貴了,再把白嫩的皮膚曬黑了就得不償失了。”


    趙雙有一次紅著臉表示:“我不能總在家裏白吃白占呀,還是幫您和二叔出點力吧,皮膚白黑沒有什麽關係呢。”


    不料,二嬸連連搖頭:“那可不行。如果你有一點閃失,我們可對人家擔待不起。”


    趙雙詫異道:“您們跟誰去擔待呢?”


    二嬸愣了一下,隨即掩飾:“當然是你在地下的父母呀。他們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受苦嗎?”


    趙雙一聽到她提到自己的爸媽,一種寄人籬下的滋味讓她潸然淚下。


    她日後便在二嬸家裏忙家務,比如為在地裏的幹活的二叔二嬸做點飯。可她平時沒怎麽做過飯,做出來的飯往往是夾生的,至於做出來的菜,更是很離譜,不是炒焦了,就是沒炒熟,至於鹹淡還另當別論。有一下,她二嬸因為吃她半生不熟的飯菜而吃壞了肚子,便再也不讓她伸手了,甚至是哀求她了。


    趙雙因此感到有一些絕望,覺得自己就是世上一個最廢物的人,什麽也做不好,就像一個寄生蟲。


    正當她萬念俱灰的時候,情況突然有一個轉機。她就讀的學校突然給她打來了電話,要求她去學校一趟。


    趙雙以為學校為這屆畢業生終於聯係到了實習的醫院,當即興奮起來了,並決定馬上返回城裏。


    剛巧,她二嬸買回了排骨,好像知道她要離開,特意為她踐行一般。


    她臨行前,二嬸又強行塞給她很多錢,並說一些窮家富路,在城裏開銷大,不要委屈了自己等一些話。


    當趙雙含淚表達感激的時候,二嬸又講出了‘我們是一家人,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不要跟家裏親人客氣’之類的話,感動得趙雙眼淚劈了啪啦往下掉。


    等趙雙返回城裏的學校後,才知道學校的老師幫她聯係了一個工作,為一個退休老幹部當護工,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按時喂他吃藥,並且定時測量體溫和血壓等工作,也不需要她做飯,就儼然像一個富家的保健醫生一樣。


    對於這樣的工作,都是趙雙平時在衛校的功課,幹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她很高興地接受了這份工作。


    可是,當她在學校老師陪同下,來到那位老幹部的家裏時,發現那個老人身體還很硬朗,生活完全能夠自理,隻不過平時血壓有些偏高,和患有一些慢性的老年疾病而已。至於他的家,一切布局都很普通,並不像個奢華的人家。趙雙見狀,感覺自己能夠發揮的價值不大,不由蹙起了眉頭,人家能給自己多少工資呢?


    那位老幹部一看到她,頓時眼睛一亮,不僅定下用她了,而且還開出一筆令趙雙想不到的高工資。


    趙雙有些懵了,看這個老幹部生活好像很簡樸的,憑什麽付給自己如此高的報酬?難道對自己圖謀不軌嗎?


    她有些不敢接受這份工作,但卻沒有別的出路,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隻能硬著頭皮幹下去了。


    她於是每次跟那位老幹部單獨相處,都懷著一顆戒備的心,甚至是高度緊張。隻有早晚的時候,老幹部的兒子和兒媳婦下班回來後,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因為老幹部給的工資不菲,她可以單獨在外麵租房子住,不必擠在老幹部家擁擠的家裏。


    老幹部看出她的顧慮,終於有一天向她明確表示:“雙兒,你不要把我看作什麽洪水猛獸好不好?我都這麽一大把年齡的老頭了,孫子的年齡更你都差不多了,還能對你有什麽想法嗎?我幹了大半輩子的革命工作了,不僅在工作上守住了自己的晚節,難道還會犯男女作風問題嗎?”


    老幹部的一番話弄得趙雙麵紅耳赤,但從此之後,她便打消了對人家的戒備。


    當她在老幹部家裏幹了三個月的護工之後,又出現了一個機會,在學校領導的推薦下,她被破格分配一家當地小醫院做護士。


    趙雙又不禁興奮起來了,感覺上天對自己真是很眷顧,終於有了一個正式的工作了。雖然工資並沒有老幹部給的多,但起碼邁入了一個正軌的工作序列。


    當她參加工作之後,對於學校方麵如此為自己費心而大惑不解,自己在衛校並不算是高材生,跟老師和校領導的關係也一般,他們為什麽會刻意幫助自己呢?


    趙雙梳理半天也弄不清楚,最後隻能歸結於上天對她的眷顧,也許是自己很小就失去了雙親,得到了老天爺可憐,才讓自己能夠在殘酷的社會競爭中左右逢源。


    她又這樣工作了半年多,但好景不長,這家小醫院因為受到周邊大醫院的排擠,尤其當地距離海河市很近,很多大病患者都去那裏就醫,讓這家小醫院很冷清。那家醫院最終宣布倒閉了。趙雙也麵臨失業的危險。


    就在這個時候,海河腫瘤中心醫院因為護士緊缺,要從該醫院招收少量有經驗的護士,這讓趙雙開始看到了去海河大醫院工作的希望。可後來又感覺很失望,因為人家僅僅招收一名有經驗的護士,可她的同事有十多名呢。而且,她們個個都比自己有經驗,甚至都有‘護師’的資格了,就算憑關係也論不到自己呀。


    篩選工作果然是很殘酷的。不過,讓她感到幸運的卻是她居然通過了第一輪的篩選,成為了最後競爭一個去海河工作席位的三名護士之一。


    不過,她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為其她的兩名護士跟她一樣年輕漂亮,並且工作比她豐富,根據她以前的了解,這兩名同事都有很好的人脈關係,說一句通俗的話講,人家後門硬,看樣子是她倆相互競爭去海河工作了,而她隻能充當陪太子讀書的角色。


    她記得那天她和另外兩個同事被人家叫到考核現場,接受命運的審判。她們三個人彼此都很嚴肅,盡管平時是要好的姐妹,但現在變成了‘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了。所以,彼此之間產生了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在另外兩名強勢的對手麵前,趙雙感覺自己就是一個醜小丫,恐怕最後隻能接受她倆其中一個人的雀躍歡呼了。的確,另外兩個同事對趙雙的背景很熟悉,都沒有把她當一回事,都認為自己最主要的對手就是另外一個人。所以,她倆的相互看對方的眼神格外較勁,即便有一些語言上的交流,也得針尖對麥芒。


    趙雙當看到兩位競爭對手交流起來,彼此針鋒相對的樣子,心裏頓時涼了半截,感覺自己真不該過來蹚這一次渾水。


    可是,令她和其她兩名競爭對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趙雙被錄用,其她兩名強勢競爭者出局!


    當這個消息公開後,讓她和另外兩個競爭者都驚呆了。


    趙雙當即喜極而泣。另外兩名競爭者都把妒忌的目光射向了她,對今天所發生了冷門都感到不可思議。


    趙雙就這樣在這次工作單位倒閉過程中,因禍得福地進軍海河市的大醫院了。


    她雖然對自己的勝選百般不得其解,但後來對方曉婉分析:“我估計是在麵試過程中,那位考官問我去照顧腫瘤患者會是什麽感受?我當時告訴考官,對待如此不幸的患者,就對方當作自己的父母。因為我從小失去父母,沒有體會去父母盡孝的感動。所以,我會把即將離開人世的患者都視作自己的親人,讓他們體會到人世間最後親情的溫暖。”


    方曉婉當時點點頭:“你也許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才打動了那位考官。盡管你的競爭對手很強大,但未必有你這樣的感悟。所以,你當時的好口才成就了你。”


    趙雙被招到了海河市腫瘤中心醫院,雖然因為是外地人,當時分配到了沒人願意來的康複病區工作,但她在方曉婉管轄的三病區工作,還是工作得很踏實,並且收獲了愛情。


    當時門診室醫生王春來跟她偶爾的擦肩,就立即愛上了她。王春來畢業於醫科大學的腫瘤學,並且獲得了碩士學位,雖然年齡不超過三十,但已經是副主任醫師的資格,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本人也是一表人才,曾經是很多單身女同事追捧的對象。但他的隻是對新從外地招來的女護士趙雙情有獨鍾。


    已經受過一次感情傷害的趙雙一旦遇到這位儀表堂堂的大醫生拋來的橄欖枝,頓時讓她百感交集。她覺得自己出身雖然很不幸,但是生活卻處處眷顧著她,讓她終於有資格去享受生活給予她的幸福和快樂。她很快跟王春來戀情成熟,並且邁入了婚姻的殿堂。


    秦鬆沐一直聆聽著方曉婉講述著趙雙的經曆,但聽到這裏,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趙雙能夠得到她二嬸家的熱情款待,以及她得到衛校老師們的幫助,都可能是那位表麵上拋棄她的田濤所為。他正暗中幫助著自己心愛的女孩。”


    方曉婉瞥了他一眼:“還是你聰明,聽到趙雙這些經曆後立即明白了,可是趙雙那丫頭哪裏知道這些?她是當局者迷呀。”


    秦鬆沐連連搖頭:“如果你不預先說田濤對趙雙隱藏的愛,我也想不到這一層。因為如果被你形容為隱藏的愛,就一定有不被人所知的感人故事。”


    方曉婉淡然一笑:“你的腦子還真是一點就透,真是‘孺子可教也’。”


    秦鬆沐苦笑道:“你就別擠兌我了,趕緊再講一講後麵發生的故事吧。”


    方曉婉咯咯一笑:“關於後麵的故事,可不是趙雙告訴我的,而是我親身的經曆。”


    秦鬆沐一愣:“你也參與了他們的故事當中嗎?”


    “當然,否則田濤為什麽會選擇把自己生命的終點放在了四病區。我為什麽會忍痛割愛地把趙雙派到那個病區工作了。”


    秦鬆沐雅眼睛一亮:“那你繼續講下去吧。”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但秦鬆沐完全進入了趙雙的經曆裏,並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方曉婉回顧起自己的親身經曆,也不禁動情了,打一個哈氣,便又繼續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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