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末年,陝西全境災荒不斷,嚴重的幹旱和蟲災導致禾苗枯焦,餓殍遍野。


    深山,樹密,不見皓月星辰不聽蛙叫蟲鳴。


    山間一所茅草房,裏麵亮著一盞煤油燈,幾個人圍著一張八仙桌對坐攀談。


    “敬軒,這些話對哥幾個說說可以,若是被有心人聽去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一個年齡較大的男子略顯恐慌的說道。


    “這是什麽話,軒哥說的在理,俺支持他,俺看你個老東西就是怕死!”說話的男人一臉絡腮胡,說話的時候鼻孔裏都能噴出熱氣。


    “猛弟,若風兄也是為了我們著想,哥幾個莫要挑氣。”


    被稱作敬軒的男子名叫黃虎,說完他有意無意的看著楊若風,然後歎口氣說道:“若風兄,敬軒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現如今朝廷腐敗,賑濟成為空談,朱由檢那老兒又是一目光狹隘的昏君,百姓無法生活下去,不得已我們隻有鋌而走險。”


    楊若風仰頭喝了一杯酒,說道:“敬軒,不是若風惜命,你可要想清楚,他老朱家如今雖然比不上往前,但瘦死的駱駝總歸比馬大,這幾年哪個人不想著造反,可最後呢?”


    王猛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酒杯裏的酒震起漣漪,怒道:“俺是受夠了,整日裏過的啥窩囊日子,軒哥,你就說幹不幹!俺跟著你!”


    黃虎慢悠悠的喝著酒說:“若風兄,如今局勢已經很清晰了,陝北地區前幾日爆發了農民暴動,很快就會形成燎原之勢。府穀的王嘉胤,王自用暴動,他們占領了黃龍山。還有宜川王左掛,安塞高迎祥,洛川張存孟,延川王和尚,漢南王大梁等響應,鬥爭烈火燃遍了陝西全境。”


    說完這些話屋裏麵的人沉默起來,氣氛有些停滯,外麵風好像在吼,把門窗吹的砰砰作響,楊若風舉著酒杯卻怎麽也沒把酒喝進肚子裏。


    風吹烏鴉叫,閻王小鬼不繞道,門外夜叉鬧,你聽無常也在笑。


    “嘎!嘎!……!”


    外麵突然響起怪聲,屋裏麵的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頓時警惕起來。


    “哪個鼠輩膽敢扒俺們哥仨的牆角,再不出來休怪俺不客氣!”王猛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我可是光明正大的進來,何來偷聽一說?”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門外響起碎步,穩中帶平,不緩不慢,接著門突然被風吹開,烏鴉刺耳的叫聲不斷,眾人被這一陣怪風吹的直流眼淚。


    眾人盯著突如其來的男人誰都沒有輕舉妄動,過了一會兒黃虎站起來麵帶微笑的說道:“不知閣下何方人士?”


    進來那人一身黑色的麻衣,頭上戴著的鬥笠也是純黑色的,不過他的臉卻是格外清秀,他的胳膊上還站著一隻烏鴉嘶啞著嗓子怪叫。


    “你說我嗎?”黑衣男子狀若沉思道:“別人都叫我烏鴉子。”


    “烏鴉子?”楊若風端著酒杯喃喃。


    “你們不是說要造反嗎?”烏鴉子笑走兩步道:“我有法子助你們一臂之力。”


    楊若風站起來嗬嗬一笑,說道:“閣下這話可不能亂說,造反那是要砍腦袋的。”


    烏鴉子沒說話,走到桌前毫不客氣的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端起酒杯便仰頭喝了下去……


    崇禎三年,陝西聚集十八寨農民組織了一支隊伍響應王嘉胤等暴動,自號“八大王”。


    晴空萬裏,藍天祥雲。


    順天府,大殿中,龍榻上兩人盤坐對弈。


    “如今局勢不知丞相如何看待?”一身穿龍袍的男子落下一顆黑子。


    “殿下,如今多地皆起暴亂,目前來看他們雖然不足以跟我大明叫板,但難保不會聚集在一起造反。臣以為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應當逐個擊破,另外再從國庫撥些銀子救濟下麵的災民,這樣一來一方麵能夠安撫民心,另一方麵這也算變相削弱叛軍的實力。”丞相嘴裏說著手中卻遲遲沒有落子。


    男子冷哼一聲,抬頭打量著麵前的老丞相說:“丞相莫非認為我大明千年根基不如他們那些叛軍螻蟻?又或者對朕治國安邦的策略存有偏見?”


    丞相冷汗唰的流了下來,他用衣襟沾了沾額頭上的汗水,慌忙說道:“臣不敢!臣絕無二心!”


    “丞相哪裏話,朕自然是信你的,大明的曆史不僅輝煌而且也不會止步於十年或者百年後,您既然是上朝老丞相了,有些話朕相信你能明白。”男子說完換了一下笑臉接著說:“丞相,到你了……”


    丞相顫顫巍巍的接上一顆白子說道:“是臣目光短淺,殿下說的對,我大明的天下可容不得別人指染。”


    “哈哈!丞相這番話說的著實在理,朕昨日還夢到紫氣東來有龍在天,想必是上蒼在護我大明龍基。”男子落下最後一顆黑子說:“哈哈!丞相你又輸了……”


    丞相笑著點點頭,後退幾步彎腰行禮告辭,走出大殿歎了口氣,抬頭看著忽明忽暗的天色喃喃:“這天兒,是要變了……”


    黃沙漫天。


    一男子手持長槍身穿盔甲騎在馬背上,四周的風沙吹的他睜不開眼睛。


    他身上的盔甲受損嚴重,臉上還有斑斑血跡,槍頭也有還未凝固的血液流動,他用胳膊稍微掩了掩口鼻,時不時回頭張望幾下,然後駕馬疾馳。


    另一邊,軍帳外傳來士兵的通報聲。


    “何事如此急躁?”帳內走出一虎背熊腰的男子。


    通報的士兵單膝跪地抱拳道:“報!宜川的王佐掛被明廷招降了,另外……”


    男子詢問道:“另外怎麽了?”


    士兵看了看身後,還沒等他回答柵外就傳來一男子渾厚的聲音:“存孟兄,可還記得我?”


    張存孟看得來人後思索了一會兒上前笑道:“自成老弟!”


    男子脫下頭盔跟張存孟抱了抱說:“想必存孟兄也知道了,王佐掛招降,全軍所剩無幾,我也沒什麽地方可去的便來了這裏,希望存孟兄不要覺得突兀才是。”


    張存孟拍了一下盔甲,眼睛睜大道:“老弟哪裏話,你能來老哥歡迎還來不及呢!”


    然後轉身對士兵說:“傳令下去,中隊隊長現由自成老弟擔任!”


    “是!”


    通報士兵抱拳離開……


    中原平川。


    其中一盆地,盆地設有一眾軍隊。


    “報!”


    帳外傳來急衝衝的聲音。


    “怎麽樣了?”


    帳內的寶座上坐著一個男子,身長瘦而麵微黃,須一尺六寸,僄勁果俠。


    “將軍,我軍已經攻下固始城了!”


    “哈哈哈!”帳內一男子大笑幾聲抓起旁邊的一壇酒灌了起來,然後把酒壇摔在地下叫道:“哈哈哈!痛快!”


    帳內還有兩人,一人須發皆白,正是楊若風,這幾年他倒是滄桑了不少。另一人比較神秘,一身黑色夜行者頭戴鬥笠,此人是烏鴉子,幾年時間他還是沒變,容貌跟幾年前一模一樣。


    楊若風總覺得有些不妥,這次攻城似乎太輕鬆了,於是說道:“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王猛眉毛一豎:“你說這話作甚,俺們隱忍那麽多年為的還不是今日?”


    王猛不說還好,一說楊若風便回想起這幾年,剛開始跟著黃虎策反,初屬王嘉胤自用,後自成一軍。


    因黃虎小時讀過書,又受過軍事訓練,為人多智謀,果敢勇猛,很快就顯示了指揮才能,更別提後麵還有一個老謀深算的烏鴉子,更是讓這支部眾成為當時以王自用為盟主的三十六營中最強勁的一個營。


    從此,自己跟著黃虎隨著流民隊伍,轉戰於陝西,山西,河南,安徽,湖北,四川等地,屢立戰功。這行隊伍也由幾千人發展到幾萬人,成為最強大的一支部隊,在與官軍的作戰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隻是這一切似乎太快了,太順利了。


    “能走到如今這步敬軒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各位給的,換言之沒有各位就沒有敬軒今日之勢!”黃虎笑逐顏開。


    烏鴉子撫摸著胳膊上的烏鴉羽毛說:“將軍這話客氣了,臣昨日做了個夢,夢中紫氣東來有龍在天,這可是不可多得的福運,將軍一定可以一舉奪得天下!”


    “借軍師吉言,來,我等走一個!”黃虎跟他們推杯換盞。


    “隻是……”烏鴉子驀地停頓了一下。


    “隻是如何?”黃虎看了他一眼問道。


    “唉,隻是昨日的紫氣不是很強,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恐怕沒有之前那麽順暢了。”烏鴉子說完歎了口氣。


    “那怎麽辦?!”王猛放下酒杯急忙問道。


    烏鴉子有些猶豫的說:“這辦法嘛不是沒有,隻是……有些困難。”


    “怎麽個困難法?”黃虎喝了一口酒看著烏鴉子問道。


    烏鴉子嘖了一下說:“不知將軍可知道撒豆成兵?”


    黃虎點頭:“傳聞中的秘術,聽過些許,你接著說。”


    “其實這撒豆成兵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借助了一種神秘的力量。”烏鴉子解釋。


    “你的意思隻要掌握了這種秘術我就能另開朝政了?”黃虎質疑道。


    “那倒不是。”烏鴉子接著撫摸胳膊上的烏鴉說:“撒豆成兵隻是小把戲罷了,真正厲害的是陰兵符!”


    “將軍可知道,人間有兵符,而陰間有陰兵符?”


    黃虎饒有興致道:“兵符自然知道,隻是這陰兵符從未聽過。”


    烏鴉子貼著黃虎的耳邊神神秘秘的說:“傳說誰要是得到了陰兵符,誰就能借冥界之力一掌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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