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整個平安鎮都充斥著一種壓抑的窒息感,接到張天一的電話派出所所有人臉都沒洗就從被窩裏爬了起來。


    張天一站在窗戶旁抽著煙不說話,表情冷的讓林帆心底生寒,其他人都出去尋找大奎去了,會議室裏隻有他們倆相顧無言。


    林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跟大奎他們接觸的時間不是很長,可張天一從一畢業就跟他們共事了,當他親眼看到森子死在自己麵前時內心的挫敗感簡直把他撕裂。


    張天一知道,大奎此番肯定也是凶多吉少,但他不敢去想,隻能祈求老天不要吝嗇那一絲垂憐。


    “咚咚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張天一仿佛沒聽到似的抽著煙,林帆歎口氣走過去把門打開,門外是昨晚物證科值班的看管員。


    “張所……”看管員叫了一聲。


    張天一用力在窗台上撚滅煙頭問道:“昨晚是你值的班?”


    看管員點點頭,他雖然不知道大奎遇難的事但看這陣勢也明白肯定出了什麽大事,於是說道:“對的,昨晚交班後我一直待在物證科。”


    “那你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林帆接著他的話問道。


    看管員斜著抬起腦袋想了想,隨後端正視線說道:“沒有,昨晚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張天一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隨後走到門口說:“跟我去物證科。”


    林帆跟看管員一起跟在張天一的後麵,林帆不知道張天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看他的樣子好像知道了點什麽。


    三人走到走廊的盡頭停了下來,旁邊是樓梯,物證科就在樓梯拐角的地方。那裏以前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後來因為麵積尚可就被隔了起來當做存放物證的庫房。


    物證科裏放的都是有關案件的物證,有的是早就破了的案子,有的是已經歸檔了的案子,還有一些沒破的案子,每個案子的物證都被編碼歸類放在一個四四方方的箱子裏。


    看管員打開門走了進去,張天一跟上去說道:“你把王富貴那次案件的物證找出來。”


    看管員應了一聲在貨架上找了起來,因為這些物證都被分類存放所以並不費力就找了出來。


    箱子在貨架的最頂上,對麵一側貼著一張寫著“6·18”數字的大白貼,張天一知道那裏麵裝的就是王富貴情侶滅門案的證物。


    “把它打開。”張天一話語中沒有一絲溫度。


    看管員吹了吹上麵的灰打開了紙箱,他一邊在紙箱裏摸索一邊擦著汗,額頭的汗越來越密集,他的心也越來越忐忑,他清楚的記得上次去案發現場是自己把王富貴的手機帶到物證科存放的,可他翻遍了整個箱子也沒見手機的蹤影,他想不明白物證箱裏的紙箱怎麽就不翼而飛了!


    “張……張所……”看管員大氣不敢喘的說道:“王富貴的手機不見了……”


    林帆能明顯感覺到他語氣中的恐懼,作為物證科的管理員如果把物證弄丟了這罪名絕對不是他能擔待的起的,更何況還是一宗未破的情侶慘死案。


    王富貴手機遺失倒是在張天一的預料之中,他拍了拍看管員的肩膀讓他打起精神再好好找找,另一邊招呼著林帆出了物證科的門。


    張天一這一張一弛的舉動弄得林帆是更加疑惑了,不過他也沒多問,如果張天一想說自然會說出來。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林帆看不透張天一心裏的想法,他覺得從昨晚自己接到大奎遇害時的電話開始張天一就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林帆。”張天一停在會議室門口點根煙叫了聲。


    林帆聽到張天一叫自己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張天一猛抽著煙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背棄了一個警察應該有的道德,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殺人犯你會怎麽做?”


    林帆被張天一這句話問的莫名其妙,但看他樣子又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反問道:“怎麽會呢?好端端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去選擇殺人。”


    “是啊......”張天一的表情有點頹廢,倚在門欄上吐著煙霧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怎麽會呢......?”


    林帆看了看張天一試探性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出乎林帆意料的是張天一竟然點了點頭,隨後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們所裏有內鬼。”


    “內鬼?!”林帆聽後忍住不讓自己叫出來。


    張天一左右看了看打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林帆會意跟在他的後麵,關上門後裏麵就剩下他們倆的竊竊私語聲。


    天上皎月當空,月亮比以往更加明亮,一位老婦人走在狹窄的小路上。


    老婦人年齡看起來並不大,可她杵著拐還步履蹣跚,她的胳膊上挎著一個竹籃,裏麵裝著火紙白燭還有一些水果,看起來像是要去祭拜什麽人。


    要是張天一在這肯定認得出來這位老婦人是王富貴的老母親,她此次的目的很顯然是去看看死去的兒子。


    王富貴被解剖後屍體就被他母親拉回家了,本來按照張天一的意思是要把王富貴火化的,可人老母親已經承受了葬子之痛不願再讓兒子死後還得不到全屍於是就拉回家土葬。


    因為王富貴是慘死按照三裏棺鎮的規矩是不能進祖墳的,所以就被埋在了進村那條路旁邊的野地裏。


    老婦人上了年齡睡不著覺每晚都會去王富貴墳頭跟兒子說會兒話,雖然兩個眼睛瞎了但並不影響她的行動。


    老婦人越過一些荊棘灌木摸索了一陣,約莫到了兒子的墳頭佝著腰把籃子裏的貢品拿出來擺好,然後點著白燭坐在墳頭邊上自言自語的絮叨著王富貴小時候的事。


    地上的火紙被風吹的卷了起來,老婦人感覺到四周的變化臉上竟然有些喜悅,對著空氣問道:“富貴?是富貴嗎?”


    空氣當然不會回答她的話,而老婦人似乎認定了自己的兒子回來了,杵著拐站在墳頭邊對著被風吹起的火紙一臉慈祥的說:“富貴啊你放心,娘現在很好,你在那邊也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需要就給娘托個夢吱個聲。”


    老婦人說到這裏放慢了語速,拿著拐杖挑了挑腳下還沒燒到的火紙說道:“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倔,活著的時候就不喜歡跟娘打電話報平安,現在就連死了也不曉得給娘托個夢......”


    假如老婦人的眼睛沒瞎的話定能看出此刻她眼神中的黯淡。


    這時墳頭莫名卷起了一陣怪風,白燭被吹倒熄滅,火紙燃燒過的灰燼打著圈飄在空中。老婦人感覺到周圍的異變竟沒有絲毫害怕的意思,一步步走近王富貴的墳頭,直到下一秒消失在濃墨般的黑暗裏……


    山腰。


    平安鎮派出所。


    張天一站在林帆的旁邊望著窗外,他手裏搓著一根煙,煙草被他搓的撒了一地。


    林帆的表情突然凝固,他不自主的舔了舔皸裂的嘴唇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怎麽可能……”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張天一的話裏沒有一絲情感波動,但同時也隻有他自己清楚多怕心裏的那個猜想證實。


    之前從王富貴的出租房裏出來後張天一就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衛生間被人動過手腳的聲控燈,處處可疑卻被刻意布置過的案發現場,王有財遇害時消失的那段監控,一係列證據都在證實自己的猜想,他不敢去想大奎是生是死,更無法接受內鬼的真麵目。


    林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接著問道:“你找到什麽證據了嗎?”


    張天一搖頭說道:“沒有,不過已經派人去采集指紋了,希望我的猜想是錯的……”


    說到這張天一拿出打火機準備點根煙,隨後抬起手看了看被自己搓成沫狀的煙草歎口氣把又打火機放在窗台上,說道:“大奎的事還是先不要讓武勝男知道的好,明天夜裏行動不變。”


    林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隨後接著說:“武記者那邊沒什麽問題,就是市局那裏不太容易把這事壓住。”


    張天一當然明白林帆的意思,之前死的都是普通的居民,現在開始有警察遇害,這倒不是說命有貴賤之分,而是代表了凶手對警方的挑釁,對法律的無視。


    森子的死還沒跟市局上報,現在大奎又遭遇不測,張天一兩手按在窗台上說:“等搜尋隊找到大奎後再說吧……”


    說完後張天一慢慢握緊了手,指甲掐的手掌通紅留下幾道明顯的血痕,可他麵色卻仍未有變。


    張天一的舉動林帆都看在眼裏,雖然他極力表現出一副冷靜的樣子。


    “對了天一。”林帆環顧四周似乎想到了什麽接著說:“上次的電碼破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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