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歸元和希明麵麵相覷。


    旁邊的洪德看的也是一頭霧水。


    他來的地方並不像希明和方歸元那般的開放,他自己也知道現在應該給希明和方歸元一點空間讓他們兩個聊聊,所以直接道:“二位何妨不坐下來好好談談?正巧農兄那裏也有空了,我記得還聽他說過他種有一種妙茶,奇香無比,我正好過去嚐嚐。”


    方歸元:……


    雖然知道現在這個場合不好開小差,不過聽到“農兄”這個稱呼總是會讓他聯想到什麽不好的東西啊……


    洪德幹脆利落的走了之後,希明就接替了他的位置坐下,對著方歸元道:“方兄……,你剛剛問……,‘晉朝清朝是什麽東西?’”


    方歸元點點頭道:“我那個地方,魏晉之後,便是一個極為強大的梁趙國朝,享了四百多年的國祚,這才被李唐朝廷取而代之……其後的唐宋元明倒是和你說的一樣……按著時間推斷咱們所在的時間段應該差不多……但是到了現在,我那裏明明就是一個新的梁秦朝廷,至於你口裏的‘清廷’,我是從未聽過的。”


    “還有這事?”希明聽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為何大體都相同的,怎麽修行界的情況這麽不一樣?”


    “我來的那處,魏晉之後便是一個幾百年的亂世,五胡亂華,中原淪喪,南朝偏安江南二百多年之後才勉強被北邊的隋朝統一,而後又因為隋朝的第二任皇帝好大喜功而亡於李唐之手……至於清朝,嗬,不過是繼元朝之後又一個異族統治而已……”


    不過這個政權的領導者可比元朝的統治者高明,在人數差距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也能統治華夏二百多年,還把漢人風骨近乎磨沒了……


    接下來更是一段慘烈的曆史,想想希明就覺得心痛。


    方歸元見希明一臉的落寞,而後又重新振作了起來,原本打算安慰他的話也到了嘴邊收了回去。


    “異族?”方歸元詫異道,“要是像蒙古那般厲害的被他們一時攻占我還能理解……可我記得前明亡國之前,周圍並沒有什麽強大的異族吧?”他又不是沒去過關外看過,那裏的那些遊牧民族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到了現在也是講究民族大融合……


    當然,是由梁秦朝廷主導的以華夏族為主體的融合。


    “可世事弄人,要是什麽都能看出來,也不至於讓我處的修行界壞成那樣。”希明歎了一口氣,麵色隱隱的透出抑鬱來。


    “嘖,”方歸元也無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左右他和希明又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再怎麽有關係也牽扯不了兩個世界,他現在很想知道的就是他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怎麽就會出現“語言不通”這樣的情況?


    講道理他們兩個世界的曆程都差不多,那說的話應該也差不多啊,怎麽就能說得一頭霧水出來?


    說到這裏,希明倒是一掃剛才的不悅,有點好笑的指了指自己,說道:“因為我是溫州人啊。也不知方兄你在你那個世界有沒有聽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溫州人說溫州話’這句俗語。”


    江南地方的語言複雜,甚至在一些地方還有“五裏不同音,十裏不同調”的現象,而這裏麵,說話最能說得讓人感覺在聽外星語言的,就是溫州地區的廣大民眾了。


    方歸元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不過他其實算得上是北方人,對於南方最熟悉的就是吳儂軟語,至於溫州話……那還真聽不懂。


    知道溫州話那還是因為當初莊希夷曾經借著方歸元聽不懂江南方言,嘰裏呱啦的在他麵前一臉輕鬆淡然的說了一大串話。


    方道長起初還以為莊希夷在跟他說什麽大事呢,認認真真記了下來,雖然聽不懂,可還是能複製一下說給別人聽讓人幫著翻譯的。


    然後他就知道了莊希夷其實是把他罵了一頓。


    真的是有氣都沒出撒。


    至於他倆語言不通的問題,在後麵又交流了一番之後,方歸元和希明才明白。


    方歸元的年紀在那裏,而時代一直在發展嘛,說話的方式和語調自然也會有變化,相對而言,方道長說的話理所當然的就帶了點古漢語的音調,更加傾向於所謂的“華夏雅音”,和現在流行的京城片兒有很大不同。


    而希明呢,則是因為身懷溫州人的語言天賦,在獲得機遇之前也沒多大功夫到外麵看看那花花世界,獲得機遇之後,那些地方說的話也是和他的家鄉話說的差不多語調,久而久之,這普通話的標準就自然沒達標。


    所以他倆一見麵一開口就互相懵逼了一把。


    後麵服用了通言水,那就更沒在意語言方麵的問題的,搞得現在才被兩人注意到。


    “原來是這樣!”方歸元拍著頭大笑,“所以說,學好普通話還是方便點啊。”


    希明也一掃抑鬱之態,跟著大笑了起來。


    “對了,我剛才見你用木杖做樹那事兒做的實在隨手,我都沒看出那是一根木杖變出來的,想來希明道友的變形之術也是精通?”


    希明微微笑道:“不過是外物化形的小把戲而已,要是讓我自己去搞那九九八十一般變化的話,那可真是為難死我了。”


    方歸元道:“我修行一千年,精通的也隻有變化之道,凡是我所知所見的,我都能變作那些東西。”


    “那我不行,對那些我所知所見的,我頂多讓別的東西變成那些罷了。”


    “這倒是有意思……”


    兩人又是笑了一陣。


    這時候伯昂拿著一把半人長的弓走了過來,手裏還抓著一條長長的類蛇的東西。


    “咦,你們還在說話啊?”


    “哪是啊,剛剛說完你就來了……唉,你手裏拿著的那東西是什麽?”


    要說是蛇那沒看到鱗片啊,而且兩邊都是渾圓一樣,看不出頭在哪一邊……


    “哦,你們問這個啊,”伯昂提著那還在扭來扭去的生物對著他們晃了晃,道,“這是大鵬鳥身上麵長的蟲子,我剛才一出門就發現了幾隻,打過來嚐了,還挺好吃的。”


    挺好吃的?!


    這……


    希明對於吃蟲子這事不常幹,也不喜歡吃,看著那白花花一條還在扭動的大蟲,這麵色就顯得有的尷尬了。


    這可是鵬鳥身上長的寄生蟲啊!


    方道長倒是接受良好,以前沒修道的時候打鳥捉蟲這種事他本就沒少幹,修道之後就更加放飛自我,更何況還有一個“動植物養殖專家”諸斷做朋友,什麽奇葩玩意兒沒吃過。


    他倒是對著這蟲子一見就有了興趣。


    “這東西吃起來方便嗎?”他問道。


    “方便啊,你要是有興趣我馬上就幫你做一次嚐嚐,”伯昂說道,“我其實也是第一次吃,不過覺得這比以前吃過的蛇蟲好吃多了,你看,這麽肥的一條……也不知道它在鵬鳥身上吃的是什麽,裏麵還一點髒東西都沒有,還香,直接生吃都行的。”


    生吃……


    一邊聽著的希明臉色更不好看了。


    “可這麽一點,不夠我們三人分的吧?”方道長看著那似手臂粗長的大白蟲,有點糾結的說道。


    希明剛剛想說那感情好,我就不吃了都給你倆,就聽到伯昂豪邁至極的笑了一下,然後一邊說著沒事沒事一邊從腰間圍著的袋子裏麵又掏出來了幾條更大的。


    希明:……


    “不過說起來……這蟲子的頭在哪?”方歸元接過一條,拎著顛來倒去的看看問道。


    伯昂也拿起一條,給他指了指,“就是這……看到了這一頭的那條小縫沒,這就是那蟲子的嘴,扳開還能看到它們的牙呢……剛剛我也沒找到,等烤它們的時候它們受不了就把嘴張開,讓我看到了。”


    說完他還憨厚的摸了摸後腦勺。


    希明:……還生烤?!


    方歸元依言照做了一番,還真找到了大白蟲的嘴,扳開一看,那一口密密麻麻還尖銳的跟大白鯊一樣的牙還在反光。


    “好牙口!”他極為欣慰的讚了一聲。


    “當然好啦,我剛才想拿木棍把它串起來的時候,它還把木棍給咬斷了呢!”伯昂哈哈笑道。


    “是嗎?”方歸元變出一塊石頭湊到大白蟲嘴邊試了試,隻聽到嘎嘣脆的一聲,石頭就被咬碎了。


    “果真好牙口!”他又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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