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導報》的記者瞧著直升機‘撲愣愣愣愣’的接近,耳邊聽著警告聲,還未理解發生了什麽。


    什麽‘立刻疏散’,什麽‘大型猛獸’,這是什麽古怪又魔幻的現實……


    “是白月光吧!”


    忽得他身邊有同事叫了起來。


    白月光?又是啥?


    這記者沒關注那些,但同事中有人知道,馬上摸出手機打開直播平台,看完後叫了一聲‘我草!白月光在這!’。


    “啊?真的!”另外一個同事被嚇了一跳。


    “你看這直播場景,不就是這裏麽!”拿手機的那個同事把手機舉起來給大家看。


    果然,手機的直播場景中,是一片稍亮暮色,暮色下一條公路,公路挨著城鎮,再遠是玉米地,不遠不近的地方則聚著一堆穿灰色僧衣的和尚,還有一輛車,幾個正在低頭或抬頭的記者。


    那架帶著直播鏡頭的無人機也飛過來了。


    緊接著是更多的無人機。


    地麵上則馳來數量的吉普車,吉普車上還有持槍的武警。


    這場景宛如千軍萬馬在衝鋒,而被作為衝鋒目標之一的記者還是一臉懵。


    “前方人員,不要慌張,不要奔跑,聚在一處,救援馬上就到!”


    直升機上有人在喊。


    記者則還是懵,他們這是遇到什麽了?還需要救援?


    並且還有點做夢的感覺。


    因為等閑也難得遇到這樣的場麵啊。


    他的同事已經開始往車裏跑,一邊跑還一邊拉著他:“你還愣啥呢,劍齒虎啊,老虎要來了,吃人的那個,白色的!白月光!”


    白、白月光?這個白月光?!記者不記得這個名字,但對劍齒虎三個字卻是如雷貫耳,除非他瞎,他聾,否則過去兩個月一直鬧到沸沸揚揚的史前生物,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他也知道劍齒虎吃人的消息,還看過那個視頻,想到視頻中的鮮血淋漓和慘叫,他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也就在這時,似乎有所感應,他猛得扭身轉頭,就見到近乎玉米地裏,在暮色中,閃出一個白色的、魁偉的、雄壯的身影。


    它出現在記者眼中時,記者隻有一個感覺,就是它好白啊,怪不得叫白月光,而且,它好大啊,奔跑的時候,幾乎與人等高,它身上的肌肉運動,如同流水覆在鋼鐵的骨骼上一樣,充滿著韻律感,這應該是世界上最漂亮也最危險的動物了吧……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身邊同事的一聲尖叫中,化為烏有,如同被閃電貫穿般的恐懼襲擊了他,而在劍齒虎向他撲來的那一刻,他深刻明白了,為什麽那些遇到劍齒虎的人,會尿褲子,因為他襠部也濕潤了。


    ……


    “救援馬上就到!”


    聽到天空中傳來的直升機傳來的叫聲。


    瞧著不遠處瘋狂駛來的吉普車。


    妙禪開始示意所有僧人,聚集在一處。


    “別跑!相信政府!別跑,相信政府!”


    他大聲說,反複重複。


    同時也衝著那幾個正在瘋狂往自己車裏跑去的記者喊。


    大家都明白,麵對野獸,背轉身體開跑是最有可能丟掉性命的行為,但這一刻,麵對從玉米地裏跑出的劍齒虎,這個龐然巨物,這個頂級掠食者,卻有很多人仍然隻能選擇相信本能。


    還好,僧人們沒有逃跑的,他們雖然也驚慌,但卻能夠按照‘政府’的指示,聚在一處,同時手中握緊手杖,瞧著那隻巨大的劍齒虎。


    劍齒虎沒有理會幾個瘋狂逃跑的記者,衝向他們,躍過他們,徑自對著僧眾團而來,算是老熟人了,僧眾們有幾個已經見過劍齒虎,並不覺得陌生,同時身邊的人群給了他們更大的勇氣。


    “喝!”幾個膽大的僧人開始衝著劍齒虎大吼。


    嗷嗚!劍齒虎一聲反吼,震耳欲聾。


    那張血盆大口,猶如血紅色深淵,令人望而生畏,登時有幾個僧人駭然退步。


    砰!


    就這在時,遠遠一聲槍響。


    劍齒虎身體僵硬了一下。


    在它背部,一個血色痕跡宛如一朵鮮花般綻放在雪白色柔軟的皮毛上。


    嗷嗚!


    劍齒虎回頭望了一眼,並不後退,而是猛得向前一撲,高高躍進,這生命中絕望的最後一撲,似乎不是為了攻擊誰,而是向世界展示它有躍起的能力。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


    劍齒虎的頭部中了一槍,腹部中了一槍,它像是被雷霆劈中的鳥兒那樣,折翼在地,巨大的身軀掉落地上,僧眾們忙是避開,但人群中有個消瘦的身影一直端坐不動,於是劍齒虎的巨大身軀就一直掉落到他的麵前。


    此刻,劍齒虎還有餘力,它伸出全是利刃的爪子,利口也獨自大張,無論是爪是口,仍有噬人之力。


    這時,遠方的武警部隊神槍手卻不敢再開槍了,因為劍齒虎已經跌進僧人堆裏,神槍手射擊,危險性太大,而這一刻著實太危險,連廣播喇叭都刹那間沒了語言,隻發出一聲驚呼。


    “高居居士!”


    “居士!”


    有僧人在大吼,也有僧人試圖保護高凡,但他們都來不及,因為劍齒虎的這一躍,是經過周密計算的,是它算透了萬年時光的最後一個算式因子。


    身著僧衣,麵容枯瘦黑幹的高凡,盤膝坐在地上,瞧著劍齒虎向自己揮來的爪子,和咬來的巨口,卻是沒動,隻是凝視著它的雙眸,他在其中看到了悲慟和哀求,它的這一撲,不為噬人,隻為求救。


    但若是不救……那就吃了你!


    高凡眼前浮現出西湖畔的相遇,出租屋裏的對飲,《千裏餓殍圖》的奇妙,馮元的逝世,後海的決裂……他忽得一笑,這一笑如佛祖拈花,慈悲無比,同時左手橫在左膝上,右手自然下垂落在右膝頭,手指觸地。


    觸地印。


    又名“證悟印”或“降魔印”。


    佛陀在修行成道時,有魔王不斷前來幹擾其清修。後來佛陀即以右手指觸地,令大地為證,終使魔王懼伏,也象征著夜叉羅刹、種種外道都被正法一一降服。


    也正是靈感中佛祖所擺的手印。


    高凡擺出這手印時,似有光明湧動在其身周。


    嗷……!那光明重重壓在劍齒虎身上,壓得劍齒虎如背萬斤重擔,一顆大頭,猛墜在地,它發出一聲悲吼,偌大的虎頭,在距離高凡幾寸之地,趴伏在地,眼中一片絕望,虎目含光,有兩行熱淚滾滾而落。


    瞧見這淚,高凡又是一笑,戲做得真足,但……要還的,無論是佛,還是高凡,一生都不欠人,也不欠虎。


    高凡收起觸地印,一手輕撫老虎腦袋,口中輕聲說:“這是還你千佛殿前不殺我。”


    接著,他念起經咒:“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剛才高凡以觸地印降伏猛虎那一幕,讓周遭所有僧人都震驚不已,但他們畢竟心中有禪,此刻又見高凡念起了經咒,而這經咒內容,是往生經,便一個又一個盤膝坐地,圍著這瀕臨死亡眼含熱淚的老虎,跟著念起了往生經。


    經文內容雖然不名其義,但在這清晨寒冷簿暮中,巨大虎屍橫陳在地,僧人們悲憫念經,陣陣梵音,傳頌而去,讓這略顯血腥與荒蠻的一幕,變得另具深意,慈悲意十足。


    同時,在空氣中飛揚的經文禪意,也安撫下了那幾個狼狽逃竄的記者的心,有一位反應快的攝影記者,本能似的拿出相機抓拍了這一幕,而這張照片,將成為他一生最大的職業亮點。


    隨著《往生經》的念誦,劍齒虎逐漸瞌上了它的雙眼,但後來記者的照片中可以證明,它竟然是笑著離世的,虎竟然會笑?


    而接下來,更奇妙的一幕即將展現,在死亡後,那隻巨大的老虎,其龐大身軀,忽得逐漸消失,像是雪水融進了大地,就這麽在所有人眾目睽睽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這一幕太過奇幻,以至於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但現場錄像完全證明它曾經發生過,老虎消失後,地麵上似乎留下了幾隻牙,還有幾隻藤壺樣東西——對,藤壺,後續環保部門在檢查錄相的時候,發現劍齒虎頭上生著數隻藤壺,這卻是很古怪。


    在當時,在現場,老虎消失後,隻有高凡似乎撿拾了幾樣什麽東西,事後詢問時,他又矢口否認,表示自己啥也沒撿,阿彌托佛,出家人不打逛語。


    ……


    靈感殿堂中。


    代表著永恒惡魔的荒古冰原。


    在這一刻忽得徹底崩潰。


    而與其相關的所有座標場景,除了高凡親手繪製的未央宮外,也盡皆消散。


    隻餘下那個占據靈感殿堂正中央的佛祖之像,發散著太陽一樣的光。


    此刻的佛祖,其足下由指甲盤成的蓮花,也化為璀璨金蓮,完全呈現出了能夠為人類所理解和描述的慈悲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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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遠處。


    有人瞧著這一幕。


    女孩說:“王世洛死得好慘。”


    戴黃色安全帽的青年說:“他抓支柱做座標,結果抓到了一個偉大存在,從佛祖出現那刻,他就完蛋了,也是自作自受,不過,他其實也沒死透,高凡這家夥還是心善,送了他往生,留下一點特質。”


    女孩皺眉:“老子和佛祖究竟什麽關係?”


    青年說:“一體兩麵吧,老子的偉大特質中沒有攻擊性,永恒惡魔選他當座標,其實很安全,但老子能化胡這招,是王世洛沒想到的,所以死得這麽憋屈。”


    女孩則說:“佛祖真有這麽靈?我媽都不會把人變老虎啊。”


    青年說:“佛祖的神秘是願力,很牛的,不過你媽能讓人畫老虎,本質都是對現實的扭曲。”


    女孩問:“現在咋辦?守了爸爸幾個月了,啥時候是個頭啊?”


    青年說:“就快了,佛祖和你爸爸都快圖窮匕現了,王世洛就是個插曲,不影響大局,馬上就能等著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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