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碧雲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蓋上柔軟的錦被也不過是更濕了一層罷了。


    眼看著碧雲因為寒冷而渾身顫栗,白若溪情不自禁的也感到了冰冷。


    他迅速的扯去剛才裹在碧雲身上的錦被,略顯驚慌的要解開她的衣衫。


    然而,觸碰到合`歡扣的那一刻,他忽而又覺得有些不妥,麵上閃過尷尬,迅捷的站起身來背轉過去,支支吾吾道:“你…你還是…還是快點把……把身上的濕衣服褪去吧,要不然會著涼的。”


    他這話說的十分溫柔貼心,可讓人聽著卻感到有些曖·昧。


    碧雲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眼裏暗潮湧動,光暈流轉,一切,都已經按照她事先計劃好的軌跡進行著。


    今夜便是大功告成之日。


    今夜似乎也是和碧霄訣別之日。


    斬斷情絲的確是一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艱難的事情,對她更是如此。


    而她,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斬斷她與碧霄之間的紛紛擾擾,愛恨糾結,用背叛自己來成全對碧霄的愛。


    她想,唯有碧雲死了,這段感情才能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唇邊漫上了一絲淺笑,她發白的雙唇緩緩開口道:“若溪,能不能給我倒杯水喝?”


    聽到碧雲的話語,白若溪漆黑如墨的瞳詫異而又欣喜。


    她剛才喊了什麽?


    她好像……好像沒有如平時那般喊白公子,而是若溪……


    為什麽要直呼他的名字?


    難道……之前的那句話……其實,她也是喜歡著他的?


    “你……”白若溪驚呆了,站立原地用沙啞的嗓音剛剛說出一句話,便驀然轉身,給碧雲倒水去了。


    行至雕花木門前,他還不忘對著門外的丫鬟低聲吩咐道:“去,準備點薑水。”


    “是。”丫鬟匆匆忙忙的跑去,一路直奔廚房。


    也就是此時,一旁綠叢深處,一個身穿淡粉色羅裙的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起身,冒著雨朝著沈歡顏的住處而去。


    房間裏,白若溪謹慎小心的倒著茶水,而碧雲卻好似喝醉酒了一般漫不經心的褪去身上的綠蘿紗裙,緩緩站起身來,她的身後褪下了一地衣衫,最終隻剩下了淡黃色繡著細密花紋的肚·兜。


    神色淡然的屹立在床前,她昂首而立,蒼白素顏朝天,一雙美眸滿漢期許的看著白若溪,好久不曾言語。


    終於,白若溪倒滿了一盞茶水,謹慎小心的端起滾燙的茶緩步上前要到碧雲的麵前,然而,抬眸的那一瞬間,他僵立原地,驚呆了。


    碧雲……這是要做什麽?


    她…她竟然沒有穿衣服……


    要轉過身去嘛?


    可是,她那模樣似乎並不介意……而且,如此玲瓏有致,婀娜多姿的身姿,實在是舍不得不多看兩眼!


    可若是不轉身的話,碧雲會不會生氣呢?


    這樣…似乎對不起沈歡顏呐……


    許許多多的問題縈繞在腦海之中,他紋絲不動,素白無力的手緊緊握手中的青花茶盞,長眸低垂,不去正視碧雲的眼。


    門外的清風徐來,輕柔的吹動著碧雲的發絲,輕揚的發絲飄逸而起,令人遐想翩然。


    柔軟纖長的酮·體泛著淡淡的粉色,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誘·惑。


    有如此美人屹立在眼前,任是男人看了都會心動的吧?


    碧雲隨手推下外衫,露出一角香囊,濃鬱的香味因為雨水侵染,轟然彌漫——


    白若溪的目光好不容易才從她的身上遊離開來,轉而,緊緊盯住素手上緊握的茶盞,青花縈繞,晶瑩剔透的杯子此刻忽而成了人間最唯美的藝術品,令他不厭其煩的看著。


    碧雲直視著白若溪的眼,眸底不斷的湧現出笑意。


    果然,書中有雲,男人本色,看來她的兵行險招還是很不錯的。


    “你能把茶水給我嗎?”好半晌,碧雲才用無比溫柔的話語緩言道。


    她深邃幽然的眸子緊緊盯住白若溪,一刻也不曾離開,這個時候,她必須抓住他眼中的每一束目光,以便接下來的事情能夠順利進行。


    白若溪並不是她所熟識的男人,卻終究也是個男人。


    聽到碧雲的話,他好似中了蠱惑一般,情不自禁的抬眸,目光輕輕的在碧雲優美白暫的酮·體上閃過。


    屋子裏那股熟悉的,簡直要讓他冷靜全失的香氣愈加蠱·惑人心,寸寸擊退他的理智——


    一步一步的走進,他的嗓子已經幹澀不已,早就已經萌動的心思此刻恍如欲·火一般迅速上竄,無法抑製,素白的手將手中的茶盞送至碧雲的麵前,他盡量保持彬彬有禮,一板一眼道:“碧雲姑娘,給你。”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麽,更加不知道她為什麽有這麽大的魅力,能夠在頃刻之間便將他蠱·惑,令他心甘情願的臣服。


    這個女人,的確好似一個謎一般,果然非同凡響。


    此刻白若溪還是有些理智的,小心翼翼的遞上碧雲索要的茶水,他便十分不自然的轉過身去。


    素白的衣衫上不知何時染上了水漬和泥濘,水墨暈染的圖案繽紛絢麗,卻終都是渾厚濃烈的莊重。


    眼看著白若溪因為君子之風而轉過身去,碧雲十分自然而小心的將緊握在手的那個小藥瓶打開,從裏麵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


    火紅色的藥丸滾動著直奔青花茶盞,雀躍之間便濺起幾滴茶水,然後,如水即化,了無蹤跡。


    目不斜視的看著杯中的茶水,她的心也驀然加速起來,眼神更加絕望了,她要親眼看著這個愛著碧霄的女人被埋葬,被褻瀆,被塵世沾染,然後,靜默無聲的永藏心底。


    從此以後,世界就再也沒有一個愛著碧霄的名叫碧雲的女人了……


    思及此處,她的唇畔緩緩劃過幾許的淡然,麵色驟然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


    唯有她自己明白,這份感情,是有多麽的舍不得。


    可有人已經棄之如敝屐,她獨自一人還如何能夠維持的下去?


    絕望盈眸,愛恨癡纏糾結一身,她終於還是緩緩的抬起素白的皓腕,將茶水輕輕的遞到白若溪的麵前,溫柔的旖旎細語道:“白公子,你替碧雲飲了這盞茶,碧雲要謝謝你的收留。”


    話到這裏,她又開始了輕微的啜泣與哽咽,雙手高高舉起,她坦蕩大膽的直視著白若溪的俊朗清秀的眉眼。


    如此翩翩男人,可惜卻是敵人。


    心中感慨萬分,她卻執拗的高高舉起手中的茶盞,目光灼灼,楚楚憐人。


    還未聽出來碧雲話裏的意思,白若溪有些詫異,垂眸凝望著那盞依舊盈滿的茶水,心中疑惑不解。


    她要茶的,怎麽又不喝了呢?


    到底是在歡顏那裏受了怎樣的委屈才如此狼狽呢?本就身體不好,這話裏的意思好像是馬上就要離開了呐,這可如何是好啊?


    許久,白若溪輕柔的目光才徑直的落在碧雲的麵容上,一板一眼的詢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滿眼好奇,一副要為碧雲當家作主的模樣,脊梁卻無比僵硬,心跳凶猛劇烈的好似跳出胸口一般。俊朗的麵容上暈染出桃花點點,轉首抬眼瞟到碧雲玲瓏的酮體,呼吸不禁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對於白若溪的表現,碧雲表示十分的滿意,她神色淡然的看著麵前的男人,感受著他因為自己而迅捷跳動的心髒,眸底絕望而又哀傷的笑意乍現,心中更是淒涼無比。


    作孽啊,真是作孽!碧雲,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心中感慨萬分,碧雲的手卻依舊高高舉起,忽而,她黑曜石一般漆黑到發亮的眸子閃過幾許狡黠的笑意,唇畔隨即也掛上了蒼白的笑顏,一本正經道:“白公子先喝了這盞茶,我才能告訴公子發生了什麽。”


    如此訴說著,碧雲的心中卻驀然的開始徘徊了起來。這一閃而逝的動搖令她差一點將手中的杯子拋擲在地……


    白若溪有些詫異的凝住碧雲手中的茶盞,一時不明所以,為什麽她一定要自己喝了這盞茶捏?


    這盞茶似乎很令人懷疑呢!


    可裏麵究竟是什麽……


    白若溪那般聰明的人,自然早就猜得出來碧雲是在勾·引自己,隻是已經被****到的他依然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為何這樣做?


    難道,真的隻是喜歡上他這個人了?


    那應該是不可能的,如花美眷,擱在哪裏都是炙手可熱,哪裏輪得到他這個已然有了妻室的老男人呢?


    思及此處,白若溪就更加不明白了,長指輕抬,接過碧雲手中的茶盞,疑惑的凝望著這杯茶水,緊抿雙唇,一時無話。


    看著白若溪的模樣,碧雲心下了然,他已經起疑心了,嘴邊再次劃過淺笑,她一雙清澈水眸晶瑩閃爍,熠熠生輝,直視著白若溪的眉眼,好似呢喃自語一般的笑道:“怎麽?恩公覺得這茶水不幹淨?那…碧雲來飲半杯,然後,白公子再飲如何?”


    碧雲的話好似帶著蠱·惑一般在他的耳畔縈繞,抬首凝望著碧雲淡然無風的眉眼以及楚楚憐人的模樣,他終是於心不忍,仰頭一飲而盡。


    這個女人如此瘦弱,哪裏還經得起他的任何傷害,不管怎樣,她既然有意****,就斷然不會在輕易的殺掉他的吧?


    那既然與生死無關,還有什麽是不可以的呢?


    顯然,對碧雲的依戀與傾慕已經蒙蔽了他的雙眼,而他還依然心甘情願的想要繼續被蒙蔽著。


    眼看著白若溪喝完那盞茶,碧雲的麵色卻十分不好,她目光掙紮的盯住白若溪,片刻之後,緩緩的接過他手中的茶盞,眸底是如死一般的沉寂。


    時光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窗外的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碧雲一臉淡然的傾聽著雨聲,整顆心也跟著沉浮在這傾盆的大雨之中。


    清新的空氣從敞開的窗子透了進來,令人心曠神怡,而白若溪卻感覺頭昏腦脹,越來越不清醒。


    濃重的氣息在腦海裏遊蕩,他分明感覺得到下腹一股暖流洶湧而上,緊接著,便是令人氣憤無奈的欲·火,以燎原之勢迅速燃燒了起來,那感覺分明是……分明是……被下藥了……


    可,這個女人如此小心翼翼,楚楚憐人,怎麽可能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呢?


    不過,即使做了又能如何?他不是也有動心嗎?


    空氣中尷尬的氣氛流淌,萬籟俱靜,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碧雲的呼吸聲,也唯有她一人。


    來不及細想,他便覺得頭昏沉沉的,欲·火焚身,大步邁向碧雲,他低啞著嗓子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麽?”


    早就已經看出來白若溪已然察覺的碧雲淡然如風,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接下來的,即使收尾的重頭戲!


    沈歡顏愛這個男人如此之深,因此,是絕對…絕對容不得他的背叛,更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每個人都是有軟肋的,而對於沈歡顏來說,這個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外能經商賺錢,內能打點上上下下,卻唯獨不能沒有白若溪。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白若溪,討厭和敵視她碧雲,更是為了白若溪。


    如此******,卻不好好珍惜,非要出來打野味,白若溪,能說你點什麽好呢?


    大概是……人有的時候吧!他就是濺骨頭!


    她碧雲是壞女人,勾·引有婦之夫,可就算今天沒有碧雲,他日還有別人,如果當真一心一意,任誰能****?


    誠如晏君卿,那般傾城之資,卻獨獨鍾情夜絳洛一人,便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也不能動搖分毫。


    至於白若溪與沈歡顏……


    那些虛無縹緲的誓言和許諾,早就為她織就了一個美麗的世界,一張無法逃離的網。


    如今,這張網的主人已經離開,而她這個被困在網裏的人,早就被挖空了心,掏空了肺,唯有一死罷了……


    窗外烏雲密布,大雨滂沱,雨聲遮蓋著了碧雲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她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榻之上,猶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唇瓣卻劃過了輕蔑的笑,語氣不屑:“這不是你一直都在想的嗎?”


    聽得出來碧雲話語中的嘲諷,白若溪強忍著壓抑著內心的欲·火,痛苦令他不禁臉色緋紅一片。


    緊抿雙唇,他愣是一言不發,靜默無聲,就那麽凝望著碧雲,好似要將她看透一般。


    眼前的女子哪裏還有一絲嬌弱的痕跡可循?她笑靨如花,端然而立,目光灼灼的盯住自己,不屑與嘲諷在眼底盡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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