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最後一人,相爺大人微勾薄唇,分明是在笑,卻笑得如同臘月天素梅枝頭一點薄洛,隱隱之中肅殺清冷。


    夜絳洛最了解他,見他這麽笑,立刻知道自己死定了,晏君卿生氣了,他生起氣來就是這樣。


    ~tot~


    好、可、怕——她小屁股往後蹭了蹭,心想等一會兒自己要怎麽脫身才行,千錯萬錯都是這雙色爪的錯。


    衝動是魔鬼!


    美少年啊,從此就是那天邊的浮雲——她錯了,知錯了啊啊啊!


    這邊兒,夜絳洛在心裏默默流淚,同時開始掰算著自己能有幾分活路,那邊兒——比她更慘!


    直接被迫承受晏君卿怒氣的六個少年已經小腿直顫,尤其是寧遙,他曾經因為嫉妒而招惹過晏君卿,當時晏君卿雖然也生氣,卻沒有今天這種冷戾的殺氣,讓他不禁開始後怕,當初自己怎麽會小看了晏君卿,怎麽敢挑釁晏君卿。如今看來,真真的撿回一條命啊……


    晏君卿心知這六人對夜絳洛、對皇夫之位垂涎三尺,若是平時也就算了,他一直是從容淡然,甚至與人無爭,但今時不同往日,夜絳洛是他的人,怎容的旁人有半點窺視之心。


    他很少會控製不住自己,今天是難得一次,以自身氣勢生生壓製著六個少年不敢抬頭,約莫著差不多了,白衣傾城的男子負手而立,幽竹雅韻冷凝依舊,緩聲說道:“貢試在即,諸位請自行出宮,本相不送了。”


    得、救、了!


    六個少年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也不管夜絳洛死活,立刻朝晏君卿躬身施禮,再向還坐在地上的女帝施禮,一個比一個快的消失在清涼殿。


    走了他們,碧雲很貼心在外麵把門關起來,嘴裏默默念著:不作死就不會死,不作死就會死……


    夜絳洛看著光線在門縫裏一點一點消失,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與那六個少年不一樣,自己這次是被“捉奸在場”,簡而言之——死、定、了!


    晏君卿一步一步走向她,他身上還穿著朝服,白紗錦衣,紫絹綢帶,廣袖曳地,銀發及腰,這般絕代風姿,越是靠近,壓迫感越強,等他真正站在夜絳洛麵前時,早已經心虛爆表的女帝捂著腦袋,嗷嗚大叫:“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以後都不敢了!”


    “恩?怎麽,陛下做了什麽錯事嗎?”絕色美人唇角一彎,臉上那種凝冰似洛的笑容徒然再現,與剛剛不同,這次的冷笑裏多了點危險在其中。


    他確實不是“邪魅狂狷”的男主角,但那不代表他不會橫吃陳醋!


    今日若不好好教訓這隻小狐狸,他日她還敢給他招惹別的男人——那股危險透過華麗的鳳眸,清清楚楚落在夜絳洛臉上。


    “我……我……”眼睛晃來晃去,看上麵,看下麵,看左邊,看右邊……總之,就是不肯看前麵。


    前麵的美色太凶狠,她沒膽子啊。


    吃豆腐不要緊,愛小美男也不要緊,要緊的是……怎麽就能被自家男人抓個正著呢!


    可見她果然不是博愛的料,果然隻能做“專一”的女****,果然隻能“專情”****晏君卿一個,果然這文是1v1,np什麽的都是浮雲


    晏君卿居高臨下看著坐在地上的夜絳洛,鳳眸一動,長指勾起她的下頷,低低問道:“陛下有什麽話,就請直言。”


    夜絳洛揚起小臉,膽小加心虛,眼神飛飛飛,在屋梁上飛了老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聲說道:“就……就不小心……”


    “恩?”長長的尾音戳穿了謊言,晏君卿墨眉一揚,對這個“不小心”的答案很不滿意。


    “那……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著他的手指,她上挑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扮起了可愛,“君卿不要生氣了,恩,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不好。”晏君卿冷冷回答,鬆開她的下頷,往後小退半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夜絳洛原本是心虛,可晏君卿不再壓迫她,她反而覺得空洞起來,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去勾了他肩膀垂下的紫紗帶,“君卿,君卿……”


    “陛下喚臣何事?”晏君卿公事公辦的問,不向她一貫撒嬌耍賴屈服。


    不是每件事都可以這麽隨隨便便就算了的,早朝降旨招夫,下朝勾搭少年,以後此類事情還會發生,一次兩次他能忍受,但次次如此,可就踩到他的底線了。


    雖然知道夜絳洛不會對那些少年如何,可他畢竟與她相愛,眼睛裏揉不得半點沙子。


    今日這事,定要給她個教訓不可!


    晏君卿想著想著,居然在腦子裏冒出個詞——重振夫剛!


    沒錯,就是重振夫剛!


    晏君卿已經下了決心,對夜絳洛又耍可愛又討撒嬌的做法完全不在意。


    夜絳洛也知道他是在橫吃老醋,對自己****美男未遂,又被抓個正著這種事情深刻反悔了一遍,然後就坐在地上,可憐巴巴的抽了抽鼻子:“君卿,我疼……”


    說完,揉揉屁股,不揉還好,這一揉,果然真的疼啊。


    小狐狸最擅長什麽?


    答曰:假哭!


    她一說疼,晏君卿就已經轉頭看她,夜絳洛抓住機會,在小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立刻眼角泛紅,“疼……嗚嗚,君卿,疼……”


    晏君卿一見她當真哭了,心裏驀然一緊,想起剛剛她確實摔得不輕,這會兒……也是該疼了。


    他的陛下萬金之軀,怎可有絲毫閃失!


    是他剛剛太生氣了,不該不管她,任由她摔倒在地……身為臣子不該如此不敬,身為愛她的男人,更不該不管她。


    小狐狸一邊啪嗒啪嗒掉著眼淚,一邊悄看去,果然,晏君卿心軟了!


    她眼珠轉了轉,小手再次去抓他的衣帶,軟綿綿,嬌嫩嫩喊了聲:“相公……”


    “……!”


    晏君卿猛然一怔,臉頰瞬染緋色,她,她怎麽可以……怎,怎麽敢——


    紅著眼眶,抽著鼻子,小手討好的搖搖衣帶,“相公,我疼……”


    重振夫剛、重振夫剛、重振夫剛!


    彎腰,一把抱起夜絳洛,大步走上主位,將她放在大腿坐好,他轉過頭,悶聲道:“陛下不可如此……”


    夜絳洛攬著他的脖子,就看見他耳朵薄紅,側臉一片紅暈,連脖頸上都染了些粉色……哎呀呀,早知道這招有用,還需要她對自己下狠手哭得那麽傷心嗎?


    喔謔謔,現在可是****相爺的好機會!


    這麽萌呆純情,天生就是給女****欺負的!


    夜絳洛不放過機會,湊上去,嗷嗚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嘻嘻笑道:“相公,相公~”


    “你——”晏君卿轉過頭來,果然,素白的臉色羞赧不已,剛剛還千裏冰封的雙眸波光流轉,漣漪泛濫,他看著得意洋洋一臉壞笑的夜絳洛,咬咬牙,道:“陛下請自重!”


    “耶,難道我有說錯嗎?”夜絳洛才不怕他,女****本性發作,在他臉頰上“muma”啃了一口,義正言辭的說:“你本來就是我相公,呐,呐,難道你想不認賬?”


    “臣……臣沒有。他知道她指的什麽,想起那晚,他又悔又愧,但無法否認,他們的關係確實親密無間。


    夜絳洛一瞧晏君卿承認了,立刻揮動著小爪子,迅速反·攻,“你說謊!剛剛你明明說不是我相公,哈,你想不認賬!”


    “……臣不敢。”他怎麽會是這種人,做了就是做了,他一生一世隻認定她一個。


    “嘴裏說不敢,心裏肯定巴不得我隨便找個人當皇夫!白衣明相,天下皆知,哼,結果隻會欺負我一個人!”夜絳洛開始耍起無賴,想想就鬱悶,她好好的屁股呦~好慘,好慘~


    “……臣不曾欺負陛下。”天地良心,從來都是她欺負別人,試問天底下有誰敢欺負她呀!


    “啊啊啊,你現在就是在欺負我!”夜絳洛霸占人家的大腿,雙手掐腰,興師問罪,“你凶我!”


    “……臣沒有。”現在是她凶的比較厲害吧。


    “你吼我!”揚起脖子,她朝他叫。


    “……臣沒有。”這輩子他也沒吼過誰,更何況是她。


    “你就有!”完全不講道理,她一口咬定,標準的“昏君”架勢。


    “……臣真的——”“嗚嗚……”


    晏君卿歎息,抱了懷中的萬金之軀,“好,臣有錯,臣有罪。”


    夜絳洛死纏爛打,顛倒是非,終於得了便宜,於是,她開始賣乖。


    “君卿,人家疼……”嬌懦懦的語氣很是可憐。


    “哪疼?”他緊張起來,生怕她摔倒哪裏,現在想想,剛剛為什麽不直接抱過她,這樣她就不會摔倒了,雖說她勾搭別人是不對,可她現在開始疼就是他的罪過了。


    “屁股!”她嚴肅認真的回答。


    “……臣抱陛下去軟榻躺著可好?”俊顏紅暈未消,他一副商量著的語氣。


    “不好!”開玩笑,送上門的呆萌君不好好****怎麽對得起她女****稱號.


    “……”他可以先告退嗎,或許,壓根就不該來。


    “疼,嗚嗚。”她踩住他的死穴,開始繼續哭,哭哭哭,不信你屈服!


    “那,陛下想怎麽樣?”勉強抬頭,他已經不在意讓她看見此刻他眼中的局促了。


    “揉揉~”水汪汪的眼睛眨來眨去,完全理所應當的語氣回答。


    “……”現在告退還來得及嗎?


    “~tot~”


    “……好,臣揉揉。”見不得她哭,他立刻投降,反正與她關係早已不單純,又何必惹她難過。


    晏君卿單手托著她的腰,將她稍微抱起來點,猶豫再三,再四,再五……總之,他歎息,另一隻手從善如流握住她圓潤的****,不敢放肆,端正了姿態,以絕對沒有半點邪念的手法慢慢揉著。


    夜絳洛的屁股是真的疼,畢竟前幾天從禦書房摔下去,還沒等舊傷好利索,她自己作死今天又摔一遍,新傷加舊傷,說不疼那是假的,她原本也隻是想****晏君卿,沒想到他真的給自己揉捏起來,更沒想到的是,他手法溫柔,慢慢舒展開或許已經淤血的腫脹,緩解了疼痛。


    她低頭看去,那個身穿白色朝服的男子正垂下容顏,長發恍若銀瀑,娟娟秀致,筆直華麗。


    碧雲曾經說過,晏君卿的發色原本並非銀白,而是與正常人一樣的漆黑……那麽,就該是那場曾經受過的傷,中過的毒,讓他改了發色吧。


    洛絲三千,恍若謫仙。


    銀練之下,黛色長眉優雅纖細,羽睫長的驚人,斜飛而起,猶如蝶翼,最底下的,就是狹長鳳眸。


    一痕墨色瞳孔那樣認真,但看久了便會有種錯覺,也許,他的眸色並不是純黑,而是黑中帶紫,很幽很暗的那種紫,不易察覺,甚至不易確認,因為他長睫一垂,轉眼看她時,分明還是極致的黑……


    晏君卿揉著她的粉臀,半天沒看見小狐狸說話,便微微抬頭,與她對視了一會兒發現她正對自己出神……不由得莞爾一笑,“陛下,還疼嗎?”


    她微怔,搖頭,想了想,又點頭。


    搞不清楚她到底疼還是不疼,晏君卿減了兩分力道,動作若有似無,單臂攬著她的肩膀,讓她往自己身上靠,低下頭,與她距離不過尺寸,輕輕一笑,“陛下若疼,就告訴臣,臣在呢,恩?”


    夜絳洛緩慢的掀起眼睫,漆黑通透的眼睛直直看著他,在他眼中尋找剛剛像是錯覺的那抹幽紫,找來找去,也隻找到了自己,他正看著的,滿滿的,清晰的自己。


    臣在呢。


    他一直這麽說。


    片刻之後,夜絳洛突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晏君卿眼前一片漆黑,就聽見夜絳洛喃喃著,“出不來了……陷進去了……妖孽,妖孽……”


    晏君卿疑惑她在說什麽,不過他也了解,夜絳洛這種三不五時抽風的人,大概也隻有她一個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吧。


    搖搖頭,他不再去揉,因為他覺得既然她都開始抽風了,身體問題估計不大,抽回手,他正想撥開眼前的笑爪子,夜絳洛卻突然問道:“君卿,如果、假如,我真的在那六人中擇一皇夫,你會怎麽樣?”


    手指,微微一頓。


    晏君卿被蒙住了眼睛,夜絳洛也看不見他的現在眼神如何,隻聽見他說,“臣不會怎樣,效忠陛下,為陛下分憂,是臣一生職責。”


    “……隻是,職責嗎?”夜絳洛輕輕的問。


    “……”晏君卿猶豫了一會兒,在她手背上,露出的黛色長眉舒展開紋路,雖然看不見,卻可以憑借語氣聽得出,他在笑,“隻是,職責。”


    有那麽一瞬間,夜絳洛心裏猛然墮下某樣重要的東西,狠狠拉扯著痛感,不知不覺,她手臂脫力,已經無法再掩蓋他的眼眸。


    “對陛下盡忠,是臣原本的職責。”晏君卿在她手臂搖搖欲墜時,輕聲笑開,“寵愛陛下,讓陛下幸福,是臣如今的職責。”


    所以,隻要她覺得幸福,哪怕她當真招了別人為夫,他也會一如既往站在她身邊。


    不幸的那些,他自行承擔,也就夠了。


    然後,眼前猛地開闊了,他接收到陽光的同時,唇瓣被一股力量撞得生疼。


    夜絳洛不管不顧,用了全身的力量去咬他的唇,怎麽辦,她真的陷下去了,沒有一點保留的陷下去了。


    明知道他來曆神秘,明知道他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她還是陷下去了。


    夜絳洛,平生就這麽一次,唯一的一次,讓自己糊塗,讓自己沉醉在他懷中,就算真的是敵人,她也認了!


    “君卿……”她如饑如的吮住、來回斯磨,恨不得把自己送進他口中,任他含在舌尖上。


    他將她當做至寶,捧在掌心,含在心頭,本就已經傾盡了全部,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是現在,她也好想讓他知道,她怎會要別人,天下間隻有一個晏君卿啊!


    太多急躁的後果就是她又咬破了他的唇瓣,讓彼此品嚐到甜澀的滋味,晏君卿被她勾著脖頸狠吻,正要啟唇時,她已經鬆開,心疼地看著他的唇,“對不起君卿……我又弄傷你了。”


    他悶笑,抱緊了她,低頭含住了她的粉唇,溫柔的**·舔·咬。


    夜絳洛被他吻得渾身發熱,原本圈在他脖頸上的小手慢慢往下,拉扯他腰上紫帶。


    “陛下——”他輕喘,握住她要作亂的手,“這裏是宮闈……”


    “宮闈怎麽了?”夜絳洛抬眼看他,眼底灼燙而急切,“君卿……我,我想要你。”


    自從那晚之後,俗事便成山成海壓了下來,他們也沒有機會再顧得上彼此,屈指一算,竟然過了這麽多天。


    晏君卿本就是清雅之人,正心端方,他若不動欲念,自是一派素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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