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滿載著人的越野車穩穩的往山下開,稍高的地盤和減震設計讓車行進起來不那麽晃動。


    車廂裏的氣氛幾乎要凝結成固態,把所有的和平和衝突都死死框住,而每個人都沒有將它打破的意思。


    下山要繞過幾處無法行路的沼澤,於是他們途徑了上山的一條主幹道,透過車窗遠遠的望見了現如今已經成為真正的廢墟的遠森綜合醫院,那裏還有人在收集殘留的線索,任何對他們有用的或者必須要抹殺掉的,最終將一切付諸一炬。


    池麟一直扒著窗戶望穿秋水的看著。


    霍間坐在他旁邊,和成野三個人坐在悍馬後座上,看著他那個眼巴巴的倒黴樣子很想說一句,鬼地方有什麽可留戀的。話到了嘴邊才想起,對他們來說這隻是個埋葬了無數人命和秘密的魔窟,但是對失去了記憶的池麟來說,這是他醒來後所見到的第一個世界,即使它充滿了直白的殺戮和威脅。


    “外麵變成什麽樣了呢。”


    他用手背支著臉頰,濃密的樹影從瞳孔中輾轉而過,不曾留下絲毫陰霾。


    天剛蒙蒙亮,他們理所當然的被黑手套帶來的搜查隊逮捕了。


    相比之前在救助中心那次大張旗鼓的圍剿,這是個溫和多了的會麵,也許是由於並不存在什麽私人恩怨,甚至還有些救了隊友的人情在裏麵,黑手套對他們做到了盡可能的禮貌和客氣,按照上司的交代把他們押送回安置點。


    因為空間局限,他們被迫分成了兩個車,霍間池麟成野坐一輛,被兩個巡防隊員全程監護,剩下的閻直盧坦莊紫和羅鎮在一起,還是在閻直竭力證明羅鎮是無害的情況下,免於後者被就地正法的危險,和他們安排在一起。


    有個看上去沒那麽嚴肅的巡防隊員多嘴問了一句,你以前是幹什麽的啊?


    羅鎮指了指他的胸口,閻直替他翻譯:和你一樣。


    哎媽,還是同事啊。對方就心無城府的笑起來了。


    後座緊湊的坐了四個人自然有些擁擠,莊紫就大喇喇的往盧坦腿上一坐,斜著個肩膀一手掏耳朵,沒有一星半點姑娘家的矜持,倒是憑空提煉出幾分地痞流氓的風範,“你們老大姓顧是吧,老娘想跟他麵談。”


    語氣就好像“樓下那個賣冰棍兒的小哥長得不錯我去會會他”一樣隨意。


    那個巡防隊員和他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姑娘,出來說話可是得注意點兒。”另一個人好心提醒她,口吻中不免透著些風涼意味,“大校不是你嘴上說說就能見的。”


    “奇了怪了。”莊紫換了個姿勢,見怪的眨了眨眼,“不是他要‘招安’的麽,我還沒說成不成呢,他先跟我擺上譜兒了,豈有此理。”


    聽上去倒是那麽回事。


    副駕駛座上的黑手套旁聽了多時,聞言簡單的回了句,“你們會有機會直接談的。”


    莊紫從鼻子裏輕輕哼了聲。


    奇跡般的,她現在覺得沒什麽好怕了。東躲西藏的卑微大過了對未知的恐懼,之前也經曆過一次不那麽完美的出逃,如今的想法已經大大改變,說是聽天由命可能不太貼切,倒是有了那麽點兒破罐子破摔的豁達心境,心理素質已經在一次次的“要死又死不了”的磨練中越發強大了,並且做好了迎接下一輪花樣作死的準備。


    他們從普通人變成現在這樣,應該說身心都經曆了飛躍式的進步。


    下山後又走了幾裏地,他們穿過一處建築稀少荒無人煙的縣城,眼前整個畫風忽然發生巨變,被熱空氣懸浮到半空的塵埃盡頭,一個被高牆圍繞士兵駐守的區域入口赫然出現在眼前,和一般的出城放行口沒什麽差別,隻是把關異常嚴密,站崗亭旁邊還有醫療人員出沒,估計是守在入口處好排除感染者混入其中的隱患。


    他們越野車逐漸放慢速度,繞過幾個正在等待安檢的小型汽車,走了關口邊緣的一個獨立通道,開車的人從窗口遞出一個象征身份的證件,守門的是個女的,大概是站崗站累了,嘴裏吧唧吧唧的嚼著泡泡糖,懶散的接過證件隨便翻了翻,打眼瞟見滿車穿著病號服的精神病人們,耐不住好奇剛探過腦袋,跟窗戶口長得最有迷惑性的成野同學打了個照麵。


    不明真相的女同誌心想這年頭的瘋子都長這麽帥了?


    “辛苦了。”黑手套朝她敬了個禮,旋即向前一揚下巴,後麵這句話是對隊友說的。“走吧,到總部去,我們就算徹底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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