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池麟的這個辦法不僅侮辱人的智商,連體重也一並侮辱了。


    他從來就是個鬼點子特別多的家夥。舉個例子,十四歲的時候他和霍間上初中,夏天天熱有的同學喜歡翹課去學校外麵公園的淺灘遊泳,有一次自習課被班主任抓包,點名沒到的嫌疑人們站了一排,有些小姑娘臉皮兒薄死活不願意承認,誰看著身上都幹幹淨淨,表情都大義凜然,班主任這個耿直的中年婦男對這些黃毛丫頭也沒轍,那可怎麽辦呢?


    這時副班長池麟同學不緊不慢的湊過去說,老師你讓他們轉過身去。


    老師不知道這個猴崽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滿腹狐疑也就試著照做了,誰知他老人家馬上就犀利的發現,她們之間出了一個叛徒。


    “老師。”池麟娓娓道來,“既然濕透了水,頭發能被風吹幹,內衣一時半會兒可晾不幹啊。”


    誰偷偷去過遊泳不就一眼看明白了嗎?


    一個校服白襯衣後麵多了三條水痕的女同學聞言憤怒的回過了頭,隻對上池麟那張缺心少肺的笑臉,燦爛得不行不行的。


    班主任沉吟了許久,副班真是聰明過人,不過你放學來趟辦公室吧,老師想跟你談談生活作風問題。


    所以盡管他現在還是懵懵懂懂的模樣,肚子裏那點壞水兒還是有得揮霍的。這一次盧坦他們決定相信他的鬼點子,高風險高回報的走一次捷徑。


    因為在之前他們相遇的兩個樓層中間的樓梯都被炸毀了,想要從那一堆濕漉漉的垃圾裏穿過也是需要勇氣的。他們在房間裏搜刮了僅剩的可用工具,剪刀鑷子手術刀,紗布繃帶酒精燈,以身作則的實行了三光政策,準備去電梯那裏碰碰運氣。他們把那個破爛鐵皮箱子由裏到外好好的研究了一番,確認了它的載重量和那徹底報廢的控製按鈕,然後由盧坦扛著池麟打開機箱頂上的救生門,他把頭伸到一片漆黑的運行通道裏。


    池麟擔心這裏有什麽不明氣體,因此不敢輕易劃火柴照明,他虛起眼晃動腦袋四麵打量著,感覺有些呼吸不暢,空氣裏有機油和鏽蝕物的刺激性味道,可見這身殘誌堅的電梯有多麽令人尊敬。馬上,他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幾乎就是兩塊廢鐵的機頂控製箱和停機擎,還有頭頂上鏽成幾條毛毛蟲似的主鋼纜怪不得他們總是走走停停,這東西還能載他們一程就已經算大發慈悲了,照這個陣勢,他的計劃實施起來應該不費勁。


    “我的意思是,電梯的載重量僅限三個人,我們正好四個……這還不明白嗎?雖然辦法蠢了點,我們想一路下到底,自由降落不就好了?”


    他的方法再也沒有那麽簡單粗暴了:一共三根主鋼纜割斷兩根,全憑一根鋼纜一根限速纜斷然無法正常下降,再加上超重,想要一通到底不就是跺幾次腳的事兒嘛。


    那兩根主鋼纜本來就鏽得厲害,池麟用剪子用刀的沒費多大功夫就弄斷了它們,也或許是心理作用,他立刻有了種腳下失重的感覺,從盧坦肩膀上下來的時候都輕手輕腳的,隨即退到電梯外麵。


    “你們三個進去,我殿後。”他擺了擺手,“等我衝進去的時候我們一起跳,試試能不能把它震下去。”


    “我操你這辦法靠譜嘛。”盧坦嘀咕。


    “所以就是拚一下咯。”


    “那麽,我們站好這裏的四個角,放低身體,那樣掉下去受的傷會輕一點。”閻直補充道。


    “好了。”池麟站在外麵做出了預備的姿勢,“你們準備好了嗎?”


    裏麵三個人各自站好一個角,給池麟空出了左上角的位置,此時的電梯已經有了種不穩定的顛簸感,畢竟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那區區一根瘦弱的鋼纜上,好像連人的心都要從喉嚨口裏吊出來了似的,池麟深吸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跳,而他大概是所謂的第六感作祟,心裏來來回回的念叨著一句,能成功,也能成仁。


    “嘿!”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了電梯裏,不堪重負的機箱立刻發出一聲嘶啞的呻吟,然後除了行動不便的羅鎮以外,三個人縱身跳起使勁往下一落


    沒成功?


    電梯還是像大海裏漂著的漁船似的搖搖晃晃,池麟捂臉哀嚎,“這輩子從沒這麽想當個大腹便便的美男子!”


    盧坦:“後悔也來不及了!再試一次!”


    無巧不成書,他們腳下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三個人麵麵相覷還來不及為這狀況外的突發事故發表什麽看法,隻聽頭頂的鋼纜毫無眷戀的崩斷了,發出尖銳的劈啪聲,似乎還有青紅色的火光閃過。


    急速下墜的機箱中傳來池麟帶著哭腔的呐喊:


    “不帶這麽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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