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智身體仿佛被雷劈中一般,隻見他激動的叫道:“是~~是蕭前輩嗎?您,您不是回~~”“誰說我回去了,我這不是在這嗎?來,我今天也帶了一壇子酒,咱們三個嚐嚐。”蕭展白連忙打斷了項智後麵的話,他可不想把江逸給嚇壞了,接著他把江逸的身份介紹了一下。


    項智對於江逸隻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要知道任江逸的武技再高,他也隻是一個世俗界的高手罷了,這對於以實力說話的修真者來說,是不屑交往的,因為那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若不是看在蕭展白的麵子上,他才懶得搭理江逸呢!


    江逸一看項智傲慢的姿態,心裏就有氣。蕭展白自然是看的出來的,在修真界,強者為尊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他微笑道:“老江啊!項兄是個修真之人,我與他已經多年不見了,你也不要客氣,項兄,上次匆匆一別,也沒顧的上敘舊,難得今天有酒有景色,不如泛舟一行,我還有話要和你說呢!”說完,他伸手一拂,船身仿佛被人推動一般,緩緩的駛向河道中心。


    項智頓時有受寵若驚,又恍若隔世的感覺,要知道蕭展白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大羅上仙,從之前的在度天門一蕭展白與盤虛的一戰,到芳翮宮蕭展白真身隱現時的威臨天下,再到如今泛舟河上的悠閑自在,中間不過相隔了百年的時間,但是無不透著蕭展白的驚天轉變,那種轉變不單指修為上的,更多的還有心性上蛻變。


    在逐天城時的蕭展白有如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對任何的困難都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往往衝在了最前麵,在芳翮宮時,蕭展白已經成為仙人了,麵對六大聖門之間的明爭暗鬥,他先是勸解,然後再顯露真身以威懾,最後毫無留戀的揚長而去,顯示了仙人超脫於修真界的獨特之處。


    如果說第一次蕭展白是入世的話,那麽第二次他就是出世,至於現在的他,項智卻絲毫不能確定,看著恬靜的喝酒,忘情的欣賞周圍的景色,仿佛是如此的投入,可是從蕭展白深邃悠遠的眼睛裏,卻分明預示著他的心靈早已超脫凡世。


    明明是入世,可是感覺上卻已經出世,這就是蕭展白現在的境界嗎?項智不知道,就連蕭展白自己也不知道,百年的經曆,他更多的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被迫行為,但是他自己卻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隨遇而安,仙人這兩個字在帶給他身份的同時,並沒有讓他徹底的迷失在天道的追求中,對於現在的蕭展白來講,天道並不是虛無縹緲的,正相反,他認為天道是無處不在的,它就是夕陽,它就是這流水,更是無數歲月堆積的沉澱。


    他沒有刻意的去追求什麽,當事情來臨時他決不會去逃避,同樣,在他的心裏也有一條自己衡量世事的標準。


    江逸這才知道老大的朋友原來是個修真者,他一直夢寐以求想見到的人,雖然情緒激動,但是項智的另一句話,顯然讓他更是震驚。


    我不會聽錯了吧!就連修真者見到老大也得稱呼他一聲前輩,這~~這,難道老大也是一個修真者,而且道行還是最高的那種,江逸心裏暗自想道,他搖了搖頭,可是看見項智恭恭敬敬的樣子,分明不是裝出來的。


    於是,三個人就在船上對飲了起來,俗世的酒喝進蕭展白的肚裏,更多時候隻是一種重溫舊夢而已,畢竟以後的時間裏,也許停留在紅塵的時間隻會變的越來越少。


    蕭展白背著手站在船頭,不知道為什麽,天上的夕陽仿佛一縷光鏡一般,他所看見的不是刺眼的光亮,而是一片金色的混沌河流,而他卻毫無所覺的在金色的混沌河麵上緩緩步行,他的身體沉浮不定,卻始終保持著向前走的姿勢。


    不覺間,體內的靈神仿佛被觸動了一般,‘他’從修煉中驚醒了過來,紫府周圍居然變成了一片廣闊無垠的星空,一條仿若光帶似的銀河在‘他’麵前穿行而過。靈神仿佛受到了強烈吸引一般,‘他’迫不及待的縱身跳進銀河裏,自由嬉戲、歡快暢遊。


    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蕭展白身上溢出,包圍著項智和江逸兩人。


    三人出奇的沒有說話,就連江逸也似乎專注於落日餘暉那千古不斷、纏綿重複的景色。隨波逐流的小船順其自然的沿河直下,穿過落日城,劃過城外,直到暮色漸靄,直到餘暉落盡。城外的小船依舊在漂流,越來越遠。


    這是一片廣闊的平原,平原上各種參天大樹林立,盡管樹木繁多,那也僅僅占據著平原上很小的一部分地方,在河道的兩旁,灌木荊叢隨處可見,在這裏,一切靜的出奇,隻有流水孱孱的聲音,偶爾還能聽見灌木叢中動物奚嗦的腳步聲。


    “嘩”一條魚從河麵上躍起,鑽入水中的聲音終於把人給驚醒了。“哇!”江逸首先叫出聲來,他打叫道:“天都黑了,老大,這是哪裏啊?剛才我是怎麽了,怎麽糊裏糊塗就到這裏了。”“江兄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項智說著,走到蕭展白跟前鄭重的行了個禮:“多謝方才前輩的成全。”


    江逸這次可聽清楚了,他大叫道:“老大,他~~他剛才叫你前輩,我沒有聽錯吧!”項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麽了,蕭前輩不管是境界還是修為都比我高,我叫他前輩正是理所應當的啊!”


    江逸佩服的眼睛馬上轉到蕭展白身上,“老大,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我早該想到的,那,我那兩個大姐恐怕也是修真者吧!”


    蕭展白點點頭,他也‘蘇醒’了過來,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仿佛一切都可以看透,身體輕飄飄的似乎要破空而去一般,他閉上眼睛,很想在重新體驗一下那種舒適的感覺,隨後他又睜開了眼睛,因為那種感覺已經完全沒有了,隨後他發現自己的修為無端端的狂漲了一節,從現在開始,他離大羅天仙的修為就隻差一步之遙了。


    “老大,你~~你太偉大了。”江逸仿佛發現寶山似的衝過去就想抱起蕭展白,蕭展白嚇了一跳,他可沒想到江逸的反應居然如此強烈。


    他連忙在身前布下一道禁製來阻止江逸的靠近。


    江逸措不及防之下,一頭撞上了禁製,雖然蕭展白已經把禁製的力量降到了最低,但是江逸還是被禁製給彈了出去,方向正是項智,江逸在空中嚇的哇哇亂叫,要知道這是在船上,飛出船外意味著要掉入水中,正當江逸暗歎自己要成為落湯雞時。


    一團紫色的精芒從項智的口中飛出,在江逸快要和水麵接觸的瞬間,精芒出現在了他的身子底下,江逸感到身體仿佛被什麽托住一般,然後他就看到自己居然淩空飛向了船隻。


    當他還在驚訝於這是什麽原因時,他的身體已經緩緩的落到了船板上。不過這次他可看清楚了,一團紫色的精芒繞著自己飛了兩圈,對後緩緩的落到項智張開的手掌上。


    江逸睜大眼睛看著,隻見精芒漸漸的開始濃縮,最後出現在項智手裏的隻是一彎約有拇指大小的紫色月牙,隨後紫色月牙突然在他的手掌上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江逸忍不住問道:“咦!貫~~項前輩,它是什麽東西,怎麽突然就消失了呢?”蕭展白嗬嗬笑道:“那不是東西,那就是修真者的所謂的重要法寶之一——飛劍,你剛才還是被它拉回來的呢!要不然你現在一定還在水裏呢!”


    項智也笑道:“江老弟還沒有脫籍,自然難以擺脫世俗人的眼光,因此不知道修真界的法寶飛劍,也就不足為奇了。”


    江逸滿臉羨慕的望著兩人,他說道:“我要是也能修真就好了。”蕭展白忽然提醒著說道:“項兄在修真界也算是有名的高手了,江兄往日不是盼望著修真嗎?今天機會難得,你可不要錯過了啊!”說著,他朝項智努了努嘴。


    江逸馬上心領神會,事實上他正有此意,隻是他與項智畢竟是初次想識,所以不好意思開口罷了,現在有蕭展白在一旁示意,他的膽子就大多了。


    隻見他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項智的麵前,不住的磕頭,嘴裏還念叨著:“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三拜。”他的這番動作,不但把項智弄傻了不說,就連蕭展白也是哭笑不得。


    項智是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而蕭展白則沒想到江逸拜師居然在沒有項智批準的情況下就先把師尊給叫上了,換句話說,就是霸王硬上弓。


    項智愣了半響,突然明白過來,他冷冷的道:“你起來吧!我還不想收徒弟,你再磕頭也是枉然。”江逸一愣,他想不到項智居然毫不留情的當麵拒絕。


    江逸沉默片刻道:“我知道師尊閑我資質魯鈍,不堪造就,但是徒兒修真並不單單隻是為了圓自己的一個夢而已,我還清楚的記得我們四兄弟小時侯,因為戰亂,父母雙亡,為了生存下去,我們迫不得已走上了一條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道路。殺人、逃命、被追殺,每一次的死裏逃生都讓我們加深了對這個世界,對人類的仇恨。”


    頓了一下,他緩緩說道:“我們四人隻有相依為命,任何不恥的手段我們都用的出來,世人假仁假義,常常在給你金錢的同時,也遞給了你另一把看不見的刀子。後來,我們加入了天漠,惡人在那裏成群結隊,但是我們反倒十分的安心,因為他們對你的不滿和憤怒,從不加以掩飾,殺人和決鬥在那裏從來都是堂堂正正的,可是到了後來,我們漸漸的利欲熏心,漸漸的迷失了自己是非分明的本性。不過好在我們運氣好,遇上了蕭老大。”


    江逸看了蕭展白一眼。“他居然可以輕易的放過要殺他的人,放的幹幹靜靜,毫不拖泥帶水,一路上他對我們完全的信任,並沒有絲毫的防備我們,不但如此,他還指導我們武技和傳授心法。我不想說明他有多偉大,但是我們重新成為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卻不得不承認是因為受到他的感化。師尊,我十分渴望修真,為的是能夠更深層次的學會做人,更為了能夠在以後自己學有所成時為凡間做點事,以此來彌補我今生所犯的罪過。我知道天道艱難,唯心不易,但請師尊給我一次機會,求師尊務必成全。”江逸激動的再次叩首道。


    兩人都想不到江逸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項智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他的語氣緩和下來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的修為低微,實在是不夠資格當你的師尊,你還是另找他人的好。”


    江逸見項智還是不肯收自己為徒,他也沒了辦法,難不成還真讓別人強收自己為徒嗎?他不禁用求助的眼光望著蕭展白,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句話。


    蕭展白知道項智是一時把話說絕了,有點下不來台,加上他對於江逸也不甚了解,所以才造成了他不敢收徒的局麵。


    “我看項兄看在他一心求道的份上,就收了他吧!再者說了,他的資質也不見的差嘛!我想在你的悉心教導之下,日後的度天門必然會在他的手裏更加發揚廣大的。你可千萬看仔細了,錯過了一個好徒弟想再找可就沒那麽容易了啊!”蕭展白也幫腔道,說著,他暗地裏彈指給江逸輸入了一小股極為微弱的仙力。


    項智一看連蕭展白也說話了,他不禁仔細的看了江逸一眼,這一看讓他不禁大為詫異。原來之前蕭展白觀落日餘暉,流水萬物,不經意間,進入了一種無意識中的修煉境界。這種修煉境界在仙家中被稱為無欲心境。


    無欲心境屬於仙家修煉當中的一種至高境界,這種境界不能刻意的去追求,他要求仙人的肉身和自身的靈神必須做到一種毫無保留的放鬆,這樣天地間的靈氣才能與你進行一種互動,不是單純的占有,而是相互之間的理解和接納。


    靈神在一般情況下總是處於一種有意識的修煉狀態,這是因為肉體原身無時不刻不處於一種戒備狀態,從天道的追求,再到修為的不斷提高,所謂天道無止境,隨著修為的越來越高,靈神所肩負的使命也越來越重,適者生存,同樣使用於仙人和神士。


    天道的追求在你得到超凡力量的同時,往往伴隨著一些負麵的阻力和磨難,就好比一口密封的常年被水積滿的水池,池水不停的正在加注,這時候如果沒有一個出口的話,池水終有一天勢必要被注滿,水池最後難免積壓之下暴開,而無欲心境就好比是為蕭展白提供了一處大小適中的缺口,調整著他在天道追求中所走的一些偏路和遠路甚至是歧路,更重要的是從此以後,無欲心境已經在他的心裏生了根,隻要蕭展白的時機適合,他就能重溫這種美妙的心境。


    無欲心境顯然也影響了項智和江逸,同樣的,他們也得到了不少好處,當然,這種好處是修為越高的人好處越多。因此,項智才會在之前說出那番感謝蕭展白的話,隻是連蕭展白自己也是稀裏糊塗~~莫名其妙,他反正隻知道自己的修為提升了。


    受到心境的影響,江逸的心態也發生了重要的變化,這從他幡然悔悟的一番話中可以看的出來,修真的資質一般是從兩個方麵的,一個就是你修道時的心態,一個就是你對於天道的悟性,這悟性又分為先天和後天兩個兩種,先天指的是你天生的根骨稟賦,後天主要是看你對於天道的理解程度。


    有些人一朝就能得道,有些人修煉qb5也無所得,這就是指悟性的重要了。至於心態,很多修真者都不以為然,卻不知道心態決定了你以後修真的結果。試問,如果一個修真者他隻抱著能夠多活幾百年的心態,那麽他修真勢必畏首畏尾,時間一長自己的心誌必然大受打擊,在這種情況下,等到度劫那一天,等待他的就隻有灰飛湮滅這條路了。


    蕭展白及時送給他的一絲仙力,是為了幫助他去除身體上的一些雜質,鍛煉他的根骨,但是仙力本身並不能從此為他所用,一是因為他肉體凡胎實在過於脆弱,能否承受仙力的力量還是問題,盡管對於蕭展白來說,那隻是一小股。


    二是因為修真者修為的境界需要自己去領悟和體會,揠苗助長不但於是無補,反而會害了他。蕭展白十分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仙力隻在江逸的體內轉了一圈,就馬上被他收了回來。這種玄妙的事情,項智和江逸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江逸,也隻是感覺到自己突然精力充沛了而已,仙力改造之後的身體效果,是會在以後的時間裏慢慢的顯示出來的。


    這時候的江逸額頭隱隱透著一層紫光,他之前渾濁不堪的眼睛也變地了清澈透亮,再看他的原本粗糙黝黑的皮膚,也變的細嫩光潔,項智大喜,他以為江逸會在瞬間發生這麽大的變化,都是因為蕭展白的緣故,換句話說,是蕭展白有成全江逸的意思。


    項智不禁感激的看了蕭展白一眼,他知道洗筋伐髓之後的江逸,體質上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了這個做保障,可以預見,江逸之後的修真成就將決不在他這個當師尊的之下。好根骨的徒弟自然是人人都想要的,更何況這個徒弟還是蕭展白這個跟他們度天門有著深厚淵源的人所鄭重推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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