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蓮城。


    夏天的一個午後,收音機裏播放著蓮城新聞,據本台消息,“蓮城河西郊與建設路交匯處發現一名女屍,年齡約為20歲左右,屍體死亡時間大約72小時,不排除他殺,身份尚不能確定……”


    聽到消息的蔡雯心裏陡然一凜,心髒竟然跟著突突地強烈跳動了幾下,他殺?自殺?


    蔡雯還沒有來得及細想,防盜門陡然打開,父親蔡正弘一臉沉鬱地走了進來。


    蔡雯晃了晃收音機對蔡正弘說:“爸,又發生命案了,西郊那邊!”


    蔡正弘沒說話,徑直走到沙發邊坐下來,似乎欲言又止。


    “爸?”蔡雯不知道父親又怎麽了,大概是又想到了傷心事,她也沒再說什麽。


    誰知道蔡正弘這時突然道:“蔡雯!”


    “爸,您說!”


    “……”蔡正弘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蔡雯不由得屏息,父親這樣子讓她很沒底。


    正想著,隻聽到蔡正弘終於在長長的一聲歎息裏說道:“蔡雯,咱們父女相依為命了二十年,爸爸對你怎樣?”


    “爸,您對我最好,沒人比您更疼我的!”爸爸為了自己一輩子沒再婚,她想起來就覺得愧疚。


    “爸要為你媽和你哥報仇!”蔡正弘又道。


    蔡雯心裏咯噔一下子,“爸,報仇也有我的份兒,您直說吧,有證據了嗎?”


    “沒有證據!”蔡正弘揉了揉額頭,“但是有個好契機!”


    “嗯!”


    “蓮城河裏的女屍是沛馨!”蔡正弘道。


    蔡雯突然瞠目,沛馨?那個跟自己有著百分之百相似度的女人竟然是沛馨?是仇人的女兒!死的竟然是她?!


    蔡雯說不出什麽感受,隻是心裏有點悶,突突又跳了幾下子。


    蔡正弘抬起眼睛掃了一眼蔡雯,眼神裏帶了一絲打量。


    “爸,她是怎麽死的?”


    “怎麽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冒充她去沛家,當他們的女兒!”


    蔡正弘此言一出,蔡雯一雙杏眼再度瞠大。“爸,這太荒謬了!”


    “你不想為你媽你哥報仇了?”


    蔡雯又是一怔,說不出話來。


    冒充沛馨去沛家,從此跟自己過往的一切劃清界限,還要肩負著為母親哥哥報仇的重任,隻怕最後報仇完她自己也進去了。更重要的是她怎麽再見厲宸睿?


    一想到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無法跟厲宸睿有交集蔡雯就心底窒息的感覺襲來,好不容易跟男神有了一點點交集,就這麽戛然而止,她情何以堪?


    她的沉默引來了蔡正弘的不滿,他的眉頭已經皺緊,眼底的不滿已經溢了出來。


    蔡雯想到父親的不容易,再看看他鬢角的白發,抿緊了唇,下了決心般道:“爸,我答應您,您不要生氣!”


    聞言,蔡正弘的眉頭終於有了一點點舒展,但眉宇間的川字因為常年積鬱,已經形成了三道深深的溝壑,承載了太多的愁緒。


    聽到蔡雯的回答,蔡正弘眼中一喜,繼而換了一種無奈而蒼老的語氣,“雯雯,爸爸這輩子不給你媽媽和你哥哥報仇死都不安,你原諒爸爸的自私,爸爸對不住你!”


    已經記不起父親多久沒有叫自己“雯雯”了,這種寵溺的語氣太陌生,蔡雯心裏一酸,咬了咬唇,“爸,以後我還能恢複身份嗎?”


    蔡正弘看了看她,“拿到證據爸爸幫你恢複,拿不到,這輩子你就是沛馨了吧,我們父女也別見麵了!”


    “爸爸!”蔡雯驚呼。


    “總之無論如何都要拿到證據。你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沛成安唯一的繼承人沛馨,沛家的一切資料我都給你看過,沛馨在警校的資料我讓人搜集,隨後給你送去。你現在拿著這些去沛家!”說著,蔡正弘把一個袋子交給蔡雯,裏麵竟然是沛馨的身份證。


    看著身份證上的照片,跟自己一模一樣年輕的臉,蔡雯也奇怪怎麽就長得那麽像呢!而且看著沛馨的照片莫名,眼中泛酸,或許看著另一個跟自己一樣的臉太怪異了,尤其那個人已經離去。


    此去,將是完全陌生的生活,蔡雯隻覺得前程一片迷茫,怎麽都看不清。


    蓮城。


    五年後。


    沛馨剛一回警局就接到任務。


    命案,案發現場位於盤山南路植被最茂密交通最不便利的區域。


    沛馨跟隊長以及組員一起到達時就看到一名年輕女子躺在草叢裏,*,頭部血跡斑斑,甚至已經呈現幹涸跡象。


    縱然已經當了三年刑警,沛馨還是忍不住暗自唏噓,這女人死的很慘,且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一瞬間的唏噓後,沛馨長籲了口氣,戴了口罩和手套跟法醫一起檢查了死者的狀態。


    之後,沛馨向隊長匯報:“受害者,係女姓,年齡在20-22歲之間,屍體旁沒有衣物,東側路麵有散落的血跡,南路有一根帶血跡的木棍,直徑29毫米,死者係被人多次用鈍器打擊頭部致顱腦損傷死亡,*內留有*,初步分析認為屍體現場為第一現場,但也不排除第二現場的可能,根據屍體改變分析死者死亡時間為勘驗前24小時。!”


    隊長眉頭緊蹙,沉聲道:“繼續搜查證據,別有遺留!”


    “是!”


    沛馨又細細勘驗了這個區域,除了木棍外,竟然沒有一處腳印,如果這裏是案發現場的話,應該會有痕跡,而這裏明顯不像。


    死者仰躺在草叢裏,衣衫淩亂,麵容猙獰,死前應該備受折磨,是打擊致死還是用強致死,沛馨突然發現自己不好確定了。


    她跟同事一寸寸地尋找著蛛絲馬跡,這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在現場盤查了一圈,隊長下令,“回局裏!”


    於是,大家收網。


    回答單位,隊長吩咐她:“沛馨,去法醫那裏等著,確認死者身份!”


    “是!”


    三個小時後,沛馨回來,敲開隊長辦公室的門,“頭兒,已經查明死者身份,傳媒大學08級播音專業學生,何晨。驗屍初步結果,死前死後均遭姓侵。精斑送去化驗室化驗,dna結果明天出。”


    “去傳媒大學!”隊長抓了鑰匙,帶著她,換了便衣去往傳媒大學。


    他們很快到達播音係何晨的宿舍。


    亮明身份後,終於進到何晨的宿舍,看到她的床鋪整整齊齊,宿舍是四個人的,人睡上麵,下麵是電腦桌和櫥櫃,何晨的東西整理的很整齊。


    沛馨戴了手套仔細確認她的遺物,並把這些東西分類裝入紙箱,準備帶回去整理分析。最後全部整理完,同事幾個人把東西搬走。


    在最後確認沒有遺留的時候,沛淺看到電腦桌下麵有一個小亮片,好像是一書記儲存卡,她一怔,走過去,撿起來,因為東西太小,她覺得不是證據,就隨手裝了起來,不知道裏麵是什麽,她一時不好判斷先帶回去看看!


    遺物收走,接著是同一宿舍的盤查,她們宿舍的另外三個女孩子都說沒有任何異常,因為何晨一直是很開朗的,事發之前大家還一起唱歌呢!


    做了筆錄,並沒有得到十分有利的證言。


    之後回隊。


    沛馨回到單位第一時間就確認儲存卡裏麵的內容,打開手機後,沛馨看到上麵的圖片,整個人驀然怔住。


    那是一張女人的照片,跟她有著同樣一張臉,沛馨猛地閉眼,關了電腦,把芯片放好,掩飾自己強烈的心跳。


    加班到深夜,回去的時候已經很疲憊,職業習慣讓她隨時警惕,總感覺今晚有點怪,還一直在想今天的案子,何晨到底是被誰*致死的呢?還有芯片裏儲存的照片怎麽回事?裏麵的人不是死了已經五年了嗎?怎麽會在何晨的芯片裏?


    晚上加班有點累,也餓了,沛馨看到街邊還有小吃店開門,就進了拉麵館要了一碗牛肉拉麵,然後吃飽了出來,準備回家。


    她住的地方比較偏僻,屬於老宅子,要進弄巷。跟沛成安鬥爭了五年,她最近住外麵,有點疲憊。


    巷子的路燈壞了,挺黑的,她往前走,直覺讓她的後背一陣發麻,感覺不太對勁兒,似乎有人跟蹤她,她沒有停,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


    她停下腳步,倏地轉身。


    身後,一個挺高的身影站在十米開外,因為太黑,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但是她可以確定,那人在跟蹤自己!


    這時,另一邊突然又傳來一道慵懶而好聽辨識度很高的男聲,聽在心裏心髒竟然撲通撲通地強烈跳動起來。


    他說的是:“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沛馨回頭,就看到巷子另一頭又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有著很堅毅的輪廓,奇怪,怎麽剛才沒有聽到腳步聲,前麵這個人哪裏來的?


    她又回頭,卻發現,身後跟蹤她的人不見了!


    一陣兒詭異!


    而剛才說她丟東西的那個人走了過來,在她麵前站定。


    沛馨心底一震,因為站在她麵前黑暗中的這個男人,身上有一股強大的氣勢,那種磁場讓人感覺窒息,她下意識地後退。


    頭頂,傳來一聲淡淡地笑聲,格外磁姓,悅耳,似乎還很熟悉,好像在記憶深處一般。


    “我沒有掉東西!”她有點懊惱,他笑什麽?


    那個人點點頭,似乎不再笑了,開口道:“我知道!”


    沛馨不傻,立刻明白:“剛才你看到有人跟著我了?”


    “嗯!”男子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看到剛才那個人的樣子了?”


    “沒有!”


    “那你喊我做什麽?”她錯愕。


    “想喊就喊了!”他回答。


    她從兜裏拿出手電,打開掃射了過去。


    沛馨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整個人都顫抖了,她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厲宸睿!


    多年不見的厲宸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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