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東方女孩憑借自己的毅力和韌勁,硬是從最底層爬到了主管的位置,並在最後這次的人員調整時被派到了亞洲區做副總裁。


    其實,很多次,他想告訴她,如果她願意,她可以不必這樣辛苦,他有足夠的能力,給她安逸的生活。


    可是,她願意嗎?傷她的那個人,是昨日在風家離開的那個嗎?


    到了俏江南,裏恩停了車,他下車,繞到這一邊來給她開車門。


    她的腦子蒙蒙的,腰間安全帶的結,怎麽也解不開。


    裏恩輕笑,彎下腰去幫她。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他聞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神思蕩漾。


    她並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看著結打開,就匆忙往車下跳,卻不小心在車門上撞了一下,捂著頭哀叫一聲。


    裏恩的眼神裏滿是寵溺,手不自覺去摸她的痛處。風鈴兒下意識的想要躲閃,可是眼睛卻看到了前方的不遠處同樣剛下車的榮翰池,而他錯愕痛楚的眼眸,讓她的心莫名一抽,他那是什麽眼神?


    榮翰池抿唇,沒有說話。


    風鈴兒也停住了掙紮,任裏恩揉著她的頭。


    終於,裏恩發現了她的異常,轉過身來,看到了榮翰池,聳聳肩,問風鈴兒,“你們認識的,介紹一下吧?”


    風鈴兒慌亂的搖頭,笑容很是平靜。“沒,我們快進去吧!”


    她的笑容,看起來極其自然,甚至連眼神都是坦蕩地直視他,毫不躲閃:“這麽巧啊,榮總,你也來用餐?”


    這樣的笑容,還有她那一聲規矩的“榮總”,讓榮翰池心痛得快要站不住,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握成拳。


    看來,她真的走出了陰影,這不是他希望的嗎?可是他的心,怎麽就這樣痛呢?


    昨天見她跟裏恩很親密的在一起,而今天又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他不敢再看他們一哏,怕自己會在這裏發狂,這不像是他,他覺得自己已經很沉穩了,可是這一刻,卻還是感覺很煩躁。


    很快的,他讓自己平靜下來。“嗯,好巧!”


    風鈴兒站在那裏,始終保持著同一弧度的微笑,那笑容如定在臉上一樣,如此的美麗,如此的淡然。


    “我們先進去了!”風鈴兒笑了笑,挽住裏恩的胳膊,拉著他進了餐廳。


    看著她挽著別的男人的胳膊,榮翰池的喉結又滾動了下,咽下了什麽,有痛,哽在喉頭。原來,他不是不在乎!


    他想,一切都是因果循環吧?做過了的事情,終究都要還,他曾經無數次的傷害她,曾經無數次的希望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可是,當看到她真的好別的男人一起時,他心中的竟然沒有解脫的輕鬆,反而更酸澀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當風鈴兒轉過身,和裏恩往餐廳走的時候,她臉上的那抹始終很得體的笑容,瞬間就黯淡了下去,眼中浮過一層霧氣,像是毛玻璃一樣,模模糊糊的。


    裏恩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帶著進了餐廳,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餐。風鈴兒始終很沉默。


    榮翰池是和一個客戶約好的,他進來的時候就直奔那人的位置,兩人坐下後,他的視線又滿餐廳裏尋了下,在看到那麽白色的嬌小身影時,瞳孔一緊,迅速收斂了情緒。


    “這裏的菜很好吃的!”風鈴兒聲音低低的。然後把視線轉向了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讓她不至於流出眼淚來。


    而裏恩,分明看清了她的脆弱,還有她看到榮翰池時那種無助的哀傷。


    看著她糾結了一張小臉,裏恩伸手,隔著餐桌,突然就握住了她的手,風鈴兒一怔,沒有推拒,隻是覺得心酸,這隻大手很溫暖。


    “鈴兒,來我的世界吧,讓我照顧你!”裏恩溫柔的說了一句告白,沒有說愛,沒有承諾,隻說照顧她。


    她呆呆的,完全沒想到裏恩對她是?


    呃!


    他不是gay嗎?


    銷售區的職員都說他是gay,所以她才跟他走近的,可是今天——


    榮翰池的視線好似不經意的一瞥,卻恰巧看到了這樣一幕,手猛地攥成拳,艱難的移過視線,不再看了,就知道她會愛上別人的,這樣,其實,也挺好,隻要她覺得幸福,反觀自己,帶給她的總是是傷害。罷了!隻要她幸福,足夠了!


    停頓了一下,風鈴兒卻笑了,笑得很燦爛。“嗬嗬,你不是一直在照顧我嗎?在紐約,沒有你教我那麽多,我隻怕不會進步那麽快的!”


    她的避重就輕,讓裏恩苦澀一笑,卻沒有回避,而是直言:“你不用逃避!拒絕還是接受!”


    她愣住,傻傻的笑,心裏卻酸澀無比,難道她要失去這個朋友了嗎?


    “裏恩,對不起!”她說。


    “拒絕!”他輕笑,轉頭望向不遠處的榮翰池。“因為他?”


    風鈴兒眨了下眼睛,她怎麽忘記了,他是做銷售的,他對心裏學的研究很是深刻,他輕易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裏恩!我希望我們是朋友!”她隻能這樣開口。


    “明白!”裏恩倒也不糾纏,很紳士的笑笑。


    雖然氣氛還算融洽,但是風鈴兒卻沒了吃東西的欲望,她感到好累,感到很無力。


    用餐後,她結賬,裏恩是美國人,也不爭。


    隻是當她去結賬的時候,服務員告訴她,剛才已經有人結了,她錯愕,服務小姐剛好看到榮翰池站起來,她指著榮翰池道:“就是那位先生幫你們結賬了!”


    “哦!”風鈴兒愣了下,點點頭。


    走出餐廳的時候,她看到榮翰池正在送客人,而裏恩和她走到車邊,他突然一個用力的扯動,風鈴兒被他扯進了他寬厚的懷抱裏,緊緊地抱著她,唇就覆蓋了下來,在俏江南的門外,大街上,就這麽吻了她。


    送走了朋友的榮翰池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而風鈴兒知道,他是故意的,裏恩是故意的,她想掙紮,卻無力,因為她看到榮翰池那錯愕的眼,然後看到他鑽進了車子,車子一溜煙的離去,卷起的風沙迷了她的眼睛,眼淚凶猛的落下。


    裏恩放開她,然後心疼的開口:“那個男人太理智,他看到我吻你,都不肯來把你帶走,還有等下去的必要嗎?”


    她一怔,“誰說我等他了?”


    “不是嗎?”裏恩笑笑。“上車吧,剛才對不起!”


    她沒說話,抹去眼淚,搖頭。“不!我想去轉轉,回家看看!我自己可以打車!”


    “好!”裏恩也不強求。


    今天,她拒絕了他!


    他好不容易開口,但她拒絕了他。


    他卻比以前更加心疼。每個人的堅韌,都是曆經了磨難而來,眼看著她,從一個總是愛哭的小姑娘,變成一個事事獨立的女強人,他無法想像,她曾經經曆了多少蛻皮挫骨的煎熬,他心疼那些她經曆過的痛。


    她這樣的人,本該就是個單單純純,讓人嗬護寵愛的女孩子啊,走到今天,多麽的不容易,而那個像旋風一樣卷走的男人隻怕也是動了情的吧?


    隻是,他的情動的還不夠,他該衝上來,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那樣才是真的愛風鈴兒。


    如果一個男人理智的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吻,那麽這個男人愛的還不夠深,終究還是會受傷。


    “鈴兒,他不是對你沒有動情,隻是還不夠深!”在他要上車的時候,他又忍不住說了一句。


    她搖頭。“都不重要了,真的!”


    痛過,恨過,怨過,悔過,可是如今發現,還是很愛,很愛!


    榮翰池的車子,在午後的陽光裏穿行,緩慢的,滑行,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寂寞,突然覺得自己是最孤獨的。


    似乎,春日的陽光都無法溫暖他那顆太過孤寂的心。


    想著在這個城市裏,似乎和風鈴兒並沒有太多擁有共同回憶的地方,他們當初,好像隻有幾個浮光掠影的片斷,戲便落幕了,來不及回味。


    而那些可以回味的又是如此的悲涼,是他,傷了她太深。


    似乎從一開始,就隻是羞辱,他從來沒把她看在眼裏,更別說放在心上,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麽對她就不能有一點點的痛惜?


    可是,風鈴兒麵對這裏,這座城市,她在大學裏第一次見到榮翰池,一見傾心,到後來的結婚離婚又轉到結婚然後再離婚,這些記憶,讓她痛到刻骨而鑽心,而一切都關於榮翰池。


    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而一廂情願的後果總是悲涼的,這就是宿命,心裏的某處,隱隱作疼,她就這樣走著,想起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d大。


    腳步不由得朝學校的方向而去。


    榮翰池的車子輕輕的滑過,直到滑過去後,猛地刹車,他從倒車鏡裏看到了那個身影,纖細的風雨飄搖般,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下去,心中也是一痛,他打開車門,下車。


    一直低著頭的風鈴兒並沒有看到榮翰池,她默默地往前走著,直到一雙黑色的皮鞋映入眼簾,而她的頭撞上了某人的胸膛才猛然驚醒。“對不起!”


    榮翰池心裏一顫,她在想誰?剛才那個男人嗎?想得如此的入神,連路都不看了?


    “去哪裏?我送你!”他說。


    乍然聽到的熟悉男聲,她錯愕抬頭。“是你?”


    “嗯!”他眼神複雜。


    “不用了,我四處走走!”她緩慢的開口,臉上綻放著美麗而得體的笑容。“對了,剛才在餐廳謝謝你幫我付賬,錢我還你!”


    說著,她就要掏錢包,他卻一把握住她的手,心痛地道:“非要分得這麽清楚嗎?”


    風鈴兒一怔,笑了笑:“還是分清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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