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嶽綺雲好像也呆了呆,但這呆滯隻有那麽一瞬間,她蒼白的小臉就因為憤怒,染上了一抹妖豔的紅色。


    “別告訴我,王帳外麵那些鶯鶯燕燕跟你沒有一點關係!”嶽綺雲伸出手,本想指著帳門口探頭探腦的女人,奈何自己身體太過虛弱,身子搖晃了一下,不得不一把拉住了床邊大紅的垂幔。


    “……在我之前,你經曆了多少女人,有什麽立場追究我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的天旋地轉,好在劍蘭及時地扶住了她。


    “你這個女人!”元烈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是不是瘋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也說得出口,國公府是怎麽教養女兒的?”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辱我一句,我必十倍奉還!”說了太多的話,嶽綺雲的聲音更加嘶啞。她就那樣嬌嬌弱弱地被丫鬟扶著,青絲如瀑,隨著身體輕輕的搖擺,把屋頂的陽光抖落一身。


    這個外表看著嬌軟如斯的女子,脖子上包紮著的雪白棉布讓她分外狼狽。可即便如此,她的全身卻散發著不容侵犯的高貴氣勢!——那是浸入骨血中的,渾然天成的氣勢,完全不是虛張聲勢裝出來的。


    水一般的柔弱,火一樣的爆烈,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這個女子身上和諧地並存,不但沒有一點違和感,卻反而為她憑添了幾分妖魅。


    “難道你不知道,大家為著什麽侮辱你?”元烈隻是有一瞬的閃神,立刻又恢複了冰冷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咬著後槽牙恨聲道:“你若清清白白,我烈焰族人會送上最忠誠的祝福。而不是如現在這般,自己作出傷風敗俗的事又尋死覓活,你這是自取其辱!”


    “我是不是清白,蒼天可鑒!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管你們怎麽想怎麽說。閻王殿裏走了一遭,倒是被我想得通透了。元烈,你給我聽著!”嶽綺雲身姿挺拔,下頦驕傲地抬起,英氣的黛眉幾乎揚到了鬢角。


    “我嶽綺雲清清白白,俯仰無愧!我說的每一個字話都是真的,你愛信不信!另外告訴外麵那幾個鄙俗的女人,誰再敢到我麵前唧唧歪歪,別怪我辣手摧花。我嶽綺雲既然能對自己下狠手,就不會在乎幾條送上門找死的賤命!”


    嶽綺雲的一番話出口,如驚雷一樣,把王帳中幾個人的炸得目瞪口呆!


    劍蘭攙扶著嶽綺雲的手不由得抖了抖,自家小姐看來真的是被氣得狠了,這樣有悖倫常的話,怎麽可以說得如此擲地有聲?


    “你!”草原上長大的漢子,原本就不會巧言辭令,而滔滔的怒火幾乎衝出理智的堤壩。他隻有握緊拳頭,指節發出了嘎巴嘎巴的脆響,生怕自己一個衝動,扭斷了她纖細的脖子。


    他娶的,是個怎樣的女人!


    昨晚那銷魂的經曆,一幕幕回放在腦海裏。在古老而原始的韻律中,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在那美妙至極的瞬間,元烈的心底甚至有些慶幸:幸虧大梁和親的公主是她。


    可那一切的美好,在清晨的曦光裏被敲得粉碎——天光漸亮的時候,他忽然發覺,那方象征著貞潔的白綾,白得刺目!


    若是換成任何一個女人,他絕對不會如此震怒。可是他怎麽也不能接受,這個給了他最難忘夜晚的女子,這個被他以大妃之位迎娶,又不知不覺間心動的女子,居然不是處子!


    帶著深深的怒氣和不甘,元烈衝出王帳,騎著駿馬在草原上狂奔了一個早晨。當他把所有怒火釋放後,看到這樣的嶽綺雲的時候,心底那深深的不甘再次升起。


    這樣驕傲,這樣美麗,這樣烈性的女子,如朝霞中帶刺的玫瑰。


    她的勇氣,她的傲骨,令他深深地折服。


    元烈看向嶽綺雲的目光越來越熾熱——這個女人,她有著比皇家公主還要超然的家世,這個原本應該是他引以為傲的大妃!可是,為什麽,自己不是她的唯一?


    “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於事無補。看在你和親公主的身份上,也看在鎮國公麵子上……”深深地吸了幾口空氣,超強的自製力讓元烈清醒。他眯起眼睛,深陷地眼眶中,那抹深藍飄忽不定。


    “你在嫁給我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我可以不再追究,然而從今天起,你給我本本份份地做烈焰部落的大妃,若是……”


    元烈越說聲音越冷,藍色的眼珠忽然爆出一抹寒光。“你好好調養身體,我會警告蘇妃她們不打擾你休息。”


    幾句話說完,他好像不願意再多看嶽綺雲一眼似的,一甩袍袖,大步走出了王帳。


    “人渣!”直到帳簾重重落下,嶽綺雲才徹底將全身的重量,依靠在了劍蘭身上。


    耳邊,忽又淺淺地響起男人溫柔的低語:我的大妃,今生有你為伴,我心足矣!


    這,這似乎是那男人昨晚說出的話?紛亂的記憶湧進了她的腦海裏,她直感到一陣的眩暈。


    綿綿情義,卻抵不過一片薄膜!前一秒纏綿,後一秒就翻臉。這個時代的男人,放任自己用身體在一個又一個的軟玉溫香裏尋覓所謂的摯愛,卻不允許女人有一點點的瑕疵。


    他們,憑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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