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明明將棺木釘死了的,李弘茂已經確認沒有了氣息,李從嘉確信,自己不會看錯的。


    聽了李從嘉的話語,李宣遠的鳳眼微微沉了沉,然後手中一展,將折扇打開,輕搖著折扇,抿唇道:“從嘉,有的事情,現在的你,未必懂得。”


    “還望五皇叔相告。”李從嘉皺眉道。


    聞言,李宣遠的眸子微微一閃,然後輕聲道:“這件事,還是讓弘茂自己告訴你吧。”


    “二哥?”李從嘉是聰明人,經李宣遠這麽一提,自然明白了關鍵所在,當初,李弘茂病入膏肓確實不假,可是,在禦醫的調理下,不到兩月便撒手人寰,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


    可是,當初是李從嘉親自下的殮,自然無人懷疑什麽。況且,當初李宣遠也沒有機會接觸到李弘茂的棺木和用藥,除非是..........李弘茂自己要求的!!


    就在這時,李從嘉忽然抬起頭,愣愣的看著李宣遠,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五皇叔?是.........二哥想‘死’嗎??”


    李從嘉的聲音裏,雖然透著幾分懷疑,但是細細聽去,卻是有一絲絲篤定的,畢竟........李宣遠與李弘茂之間,並無過深的交情,李宣遠肯救李弘茂,想來,也是李弘茂心中所求。


    否則,依著李宣遠隨性隨心的性子,他是絕不會這麽麻煩自己去辦一件徒勞無功的事情的。


    “行了從嘉,你也不用再猜了,你先回去吧。等弘茂的身體好些了,本王相信,他會親自去見你的。”


    李宣遠的聲音透著幾分平日裏並不存在的沉穩,所以李從嘉聽後,確實是有一些信服的。


    李宣遠沒必要欺騙自己,再加上之前李從嘉與楚言歌的談話,李從嘉心中更是確定,自己的二哥確實沒有死,相反,還被高子弋給救了回來。


    這樣一來,李從嘉心中的重石也算是放下了,所以,對於李宣遠的話,他並沒有出聲反駁,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抿唇道:“既然五皇叔都這麽說了,從嘉自當遵從才是。”


    話音落下,李從嘉便對著李宣遠深深的拜了拜,楚言歌見到李從嘉如此,當下也不由得埋下了腦袋,對著李宣遠行了個禮。


    “五皇叔,謝謝你。”李從嘉的聲音裏透著幾分認真,李宣遠見了,也沒有像往常一般取笑他,隻是輕輕的勾了勾唇,然後點頭道:“行了,你先走吧,讓旁人見你在保寧王府呆得久了,本王怕會有人來拜訪本王的府邸了。”


    畢竟,李從嘉是鍾皇後的心頭寶,不是嗎??


    這話,李從嘉自然是聽得明白,所以當下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聲,然後搖頭道:“五皇叔見笑了,母後就是喜歡瞎操心。”


    “你倒是知道。”李宣遠有些笑意的望了李從嘉一眼,李從嘉微微頷首,回以一笑。


    眼前的場景,讓楚言歌不由得有些怔愣,原來,在很久很久之前,從嘉哥哥與保寧王的關係,竟是這樣的和睦嗎?


    難怪.........難怪在鳳凰樓初見李宣遠的時候,楚言歌便在李從嘉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久違的熟悉感。


    李從嘉和楚言歌離開保寧王府之後,李宣遠一直在書房裏呆了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中,李宣遠的視線一直落在之前李從嘉站過的位置上,那裏的書架上,還留有李從嘉不大的手印,那本古書,是《水經注》。


    李宣遠記得,這還是他在李從嘉十歲生辰的時候,送給李從嘉的。


    隻是後來,鍾皇後防他們這些叔伯防得緊了,他再沒有機會給李從嘉準備禮物,這本《水經注》,也就成了李宣遠送給李從嘉第一份,也是最後一份禮物了。


    想到這裏,李宣遠不由得輕歎了一聲,那張如白色蓮花一般聖潔的容顏上,閃過了一絲無奈。


    知道了也好,反正將來,李從嘉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的。


    隻是........李從嘉是從何得知這件事的呢?是楚言歌嗎?應該不是,如今的楚言歌,還沒有那個本事.......


    可是,如果不是楚言歌,那還有誰,會泄密呢。畢竟,照顧李弘茂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不,有一個人,不是。


    李宣遠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了那一抹藍衣長袍,讓他不由得眯了眯雙眼。


    高子弋........................


    接近傍晚時分,金陵城外一座小院內,高子弋背著一個藥箱,正準備趕回金陵,這時,遠處一匹駿馬,馱著一個白衣男子,快速靠近。


    見此,高子弋的眸光微微一閃,不染纖塵的藍色錦衫被野外的涼風輕輕吹起,在傍晚夜幕時分,展現出一副美麗的畫卷。


    “籲——!!”馬兒行到小院門口的時候,李宣遠忽然拉住了韁繩,口中低吼道。


    等駿馬停下之後,李宣遠翻身下馬,兩步走到高子弋的身前,謹慎的望了高子弋身後的小院一眼,抿唇問道:“高公子,今日弘茂的病情如何?”


    原來,在李宣遠與高子弋的那個交易之後,每過半月,高子弋便會來金陵城外的小院為尚在病中的李弘茂診治,今日恰逢會診的日子,所以李宣遠才會快馬加鞭的從金陵城趕了回來。


    看著李宣遠風塵仆仆的模樣,高子弋的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然後對著李宣遠俯身行禮,抿唇道:“王爺放心,慶王的身體,已經有所好轉。”


    “那他什麽時候能完全康複??”李宣遠凝眉問道。


    高子弋搖頭道:“王爺應該知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慶王有心結,不肯好起來,高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心結??”李宣遠冷哼一聲,似乎是有些不屑,不過那抹嘲諷,也隻是轉瞬即逝,沒過一會兒,他便恢複了情緒,依舊是目光淡淡的看著眼前的高子弋,沉聲道:“本王相信高公子,會讓弘茂好起來的。”


    聞言,高子弋緩慢的抬眼,皺了皺眉,抿唇道:“王爺,高某是大夫,隻治病,不醫心。”說到這裏,高子弋忽然頓住,然後道:“王爺,今日高某已經為慶王診斷了,隻要注意慶王的情緒變化,應該是無礙的,高某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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