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歌從李從嘉的身後探出腦袋,嘻嘻一笑,說出來的話卻能讓人感受到她的認真。


    其實楚言歌明白,今日的宴會,她是可以不去的,為了李從嘉。


    可是,作為楚淵唯一的妹妹,楚言歌卻不能拂了周憲的邀請,畢竟,楚淵隻是區區從三品官吏,周憲下了帖子是尊重和禮待,而楚言歌若是不去,就是楚府恃寵而驕,還未站穩腳跟,便能明目張膽的下了司徒周家的麵子,以後在金陵城,楚府便不會再有位置,因為人人都會排擠目中無人之輩。


    “歌兒這次倒是明白了?”這話是楚淵取笑楚言歌的。


    楚言歌吐吐舌,對著楚淵做了個鬼臉,那抹認真煙消雲散,似乎並不存在一般。


    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楚言歌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她既然承諾了不會再去,那便是真的不會再去了。


    “言歌,我們先回房間吧,你今日的藥還未喝呢,我叫樂月給你熱一熱,一會兒該喝得了。”白煙在身後扯了扯楚言歌的衣袖。


    李從嘉一聽,也連忙催促道:“是啊,言歌兒,你快去吧,今日舟車勞頓,在宴席上又費了不少心神,快去喝藥吧,可別又倒下了。”


    聞言,除了楚淵,楚言歌和白煙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煙,不得不說,李從嘉真是說得有些嚴重了,畢竟........楚言歌又不是紙人,雖然確實被周憲嚇得不輕,但是也真的沒有到舟車勞頓,舊病複發的程度。


    不過,顯然白煙是有意將楚言歌帶走,好給楚淵和李從嘉一些說話的時間,楚言歌不是笨蛋,自然明白白煙的深意,所以當下便附和了李從嘉兩句,然後同楚淵道別之後,挽著白煙的胳膊,嘻嘻哈哈的走向了內院。


    看著楚言歌消瘦的背影,李從嘉的眼底劃過一抹心疼,然後輕聲對一旁的楚淵說道:“楚兄,本王府上有些補身子的藥,改日本王讓懷寒送來,你讓那白煙大夫替言歌兒調理調理,這些日子,她真是瘦了許多。”


    聞言,楚淵的眼睛微微一眯,眸底暗光流過,最終還是低頭應承下來。


    “對了,王爺,今日陛下在禦書房發了好大一通火氣,據說是因為吳越邊境似乎有些不太平,這件事,王爺知不知道?”楚淵與李從嘉一邊往書房走著,一邊同李從嘉討論著今日聽來的大事。


    聽了楚淵的聲音,李從嘉難得的沉默了許久,然後才淡淡道:“這件事,本王有所耳聞,隻是父皇向來不允皇子議事,本王也是隻能遠遠的看著,並不能做些什麽。”


    說到這裏,李從嘉竟生出幾分苦澀出來。世人都道他是淡泊名利,不願爭權。


    可是誰又明白,生在皇家的苦楚?對國家大事多一分關心,或許就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借題發揮,牽連旁人。


    看著李從嘉黯淡的臉色,楚淵微微斂眉,繼續道:“那王爺可知,如今潤州主事的人,是燕王?”


    “是大哥?”李從嘉的聲音裏略有一些訝異,既而問道:“怎麽會是大哥呢?三皇叔呢?”


    楚淵低頭,低沉的聲音緩慢響起:“齊王病了。”


    “病了?”李從嘉忽然頓住腳步,李景達身體康健,又是習武之身,怎麽會突然就病了?況且........就算病了,若不是大病,他肯定不會交出潤州的主事權......


    這麽想著,李從嘉忽然偏過頭看向楚淵,冷冷的問道:“楚兄知道些什麽??”


    楚淵一愣,隨即苦笑著搖頭,抿唇道:“王爺,楚淵隻是猜測,並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麽。”


    聞言,李從嘉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不少,隻是仍舊有些沉重。


    “楚兄,這些事情,本王尚且不敢妄斷,楚兄還是莫要妄加猜測得好。”


    聽出了李從嘉聲音裏淡淡的警告,楚淵的麵色一斂,輕聲道:“是,是楚淵逾越了。”


    看著楚淵恭敬的態度,李從嘉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再次抬步走進了楚淵的書房。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本是三月的柔和春風,轉眼間,金陵城便入了夏,李從嘉的生辰在七夕,李璟下旨舉國歡慶。


    李從嘉是嫡子,又是李璟最疼愛的皇子,禮部的人自然格外重視,還未入七月便開始準備,生辰的禦酒是從海外運來的,主廚的師傅是李璟禦膳房的大廚,金陵城的百姓都張燈結彩為李從嘉慶生,護城河外放滿了河燈,都是百姓在為李從嘉祈福,七夕那日,滿城盡紅,好不熱鬧。


    李從嘉穿著皇子的正式朝服,恭恭敬敬的在皇宮裏陪著李璟用完晚膳便馬不停蹄的回了王府,此時,楚淵兄妹和白煙正等在李從嘉的雅雲小苑,楚言歌梳了個祝壽娃的發型,滿頭青絲編成了兩個牛角辮,身上穿的是楚淵讓人定製的賀壽服,胸前一個大大的壽字,讓人看後忍俊不禁。


    “言歌,你這次可真是喜慶了,自己的生辰都未曾這般喜慶呢,哈哈哈!”白煙在一旁打趣道。


    “可不是,歌兒,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活脫脫的像個福娃!”楚淵難得的同白煙一起取笑著楚言歌。


    楚言歌被兩人的一唱一和給唬住了,連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所以楚言歌狠狠的瞪了楚淵和白煙兩眼,然後心中暗暗的道:肯定是他們故意的,這衣服多好看啊!


    這廂楚言歌三人開著玩笑,那邊李從嘉已經回府,正快步的往雅雲小苑走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李從嘉便聽見了楚淵和白煙哈哈大笑的聲音。


    聽到這陣笑聲,李從嘉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臉上劃過一抹笑意。


    他李從嘉活了整整十六年,每年每歲都是舉國同慶,太多太多人對自己阿諛奉承,可是沒有一個生辰,他過得如此快樂,因為他即將見到自己生命的陽光。那個明媚光明的女子,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他都會覺得是陽光輕撒,讓他心底溫和。


    這麽想著,李從嘉緩步踏進了院子,輕聲道:“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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