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楚言歌和高子弋從未央宮退出之後,剛走出皇宮的大門,迎麵便撞見了從宮外閑步踏來的李宣遠,仍舊是一身隨意的白色錦袍,手中拿著一把折扇,墨發輕束,玉麵笑顏,讓人生不出半點不適。


    可就是這樣溫和而知禮的笑容,卻讓人在三月春風中,感到莫名的膽寒。


    “喲?這位小生好是眼熟,本王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啊?”就在楚言歌想要假裝不認識他,低頭走過的時候,李宣遠忽然伸手攔住了楚言歌的去路,戲謔的勾了勾唇。


    看著李宣遠伸手攔住楚言歌,走在前方的高子弋一頓,神色自然的回頭看向楚言歌和李宣遠。疾風見自家公子頓住了腳步,他自然也就回過頭看了楚言歌和李宣遠一眼。


    隻見,雖然楚言歌用高子弋的白巾蒙麵,可那漏在外麵的一雙水靈大眼,還是不難看出她女子的身份。加上李宣遠是習武之人,之前見過楚言歌幾次,想要認出她來,並不難。


    隻是此時為何李宣遠不直接拆穿楚言歌而是主動找麻煩,高子弋眉梢微皺,似是想明白了什麽,緩步走到楚言歌的身旁,將一直低著頭不知從措的楚言歌拉到自己身後,目光冷冷的看著李宣遠,沉聲道:“不知是哪位王爺?草民的藥童衝撞了王爺,還望王爺海涵。”


    看著擋在楚言歌身前的高子弋,李宣遠眉梢一挑,有些邪肆的展開了手中的折扇,一邊輕輕搖著扇子,一邊陰陽怪氣的道:“本王是金陵最帥氣最瀟灑的保寧王。你又是何人啊?報上名來。”


    李宣遠的語氣明顯透著幾分不善,楚言歌見後輕輕的拉了高子弋的衣角一下,示意高子弋能退讓就退讓一些,畢竟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李宣遠可不是什麽好人,他是那種,無事都可以折磨死你的人。更何況,今天他是有意在堵截自己。


    也許是意會到了楚言歌的深意,高子弋並沒有與李宣遠爭辯什麽,他隻是溫和如雨的淺笑了一番,然後淡淡道:“保寧王大名,草民久仰了,隻是草民賤名,還不足以濁了王爺的耳朵。”


    “你不願意說?看來還是本王麵子不夠大,以至於,你不願意賞臉啊。”李宣遠邪魅的一笑,那副賤兮兮的模樣,讓人不由得想扇他兩耳光。


    高子弋好歹是沉著冷靜的世家公子,所以他並沒有被李宣遠的模樣唬住,隻是依舊淡然的道:“王爺恕罪,草民高子弋,一介布衣而已。”


    “高子弋?”李宣遠偏著腦袋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一般的看了高子弋一眼,歎道:“原來,你就是那個雨花台那個.......那位神醫高子弋啊!”


    聽著李宣遠故作驚歎的聲音,站在高子弋身後的楚言歌不由得一翻白眼,心裏無比鄙視李宣遠的行為。


    若不是李宣遠的有意提醒,她怎麽可能知道雨花台有高子弋這麽一號人物?想到這裏......楚言歌忽然一愣,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


    “不敢當,草民隻是略通醫理,神醫一稱,實在是折煞在下了。”高子弋對著李宣遠行了個禮,言詞恭謹有禮。


    可李宣遠是什麽人?他一旦不講理起來,誰都拿他沒辦法,就好像現在,他仍舊疑惑的盯著高子弋身後的楚言歌,凝眉問道:“誒,那神醫身後的小先生又是誰啊?本王還是覺得,很是熟悉呢。”


    楚言歌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將頭低得更低。


    疾風在一旁見了鼻子一嗤,輕哼一聲,也許是礙於高子弋的威懾,倒也沒有當場拆穿楚言歌。


    而這廂,李宣遠說著就要越過高子弋來到楚言歌的身前,可是高子弋卻一步踏到李宣遠的身前,無奈一笑,“王爺在這裏堵著在下,不就是為了高某嗎?何必同在下的一個小藥童較勁兒呢?”


    看著高子弋淡淡一笑,李宣遠也不再向前,相反,他後退半步,頗有興趣的看著高子弋和他身後的楚言歌。


    兩人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今日李宣遠難得的出現在宮門口,本就不是為了楚言歌,而是......高子弋。


    若是之前高子弋還不懂為何,在他與李宣遠交談兩句話之後也什麽都明白了。恐怕,今日,李宣遠就是為了自己,才會故意讓楚言歌前來求他,然後再以楚言歌為要挾,在宮門口堵住自己......讓自己進退兩難,不得不與李宣遠和平詳談。


    隻是......高子弋眸子微微一眯,李宣遠怎麽會知道,自己一定會答應楚言歌的要求呢?


    “既然高公子都這麽說了,那本王也不好再強求,不知公子明日可有空閑來保寧王府坐一坐?本王見公子甚是投緣,頗想結識一番。”


    聞言,站在高子弋身後的楚言歌神色一變,有些事情的本質,隻要她細心去思索一番,就會明白,其中摻雜了多少算計和陰謀,細細一推,也就清楚明了了。


    原來,今日李宣遠找上自己,告知自己李從嘉的狀況,還有高子弋的下落,都是有預謀的.........他的最終目標,隻是高子弋.......而自己,不過是為李宣遠創造了一個,與高子弋平和對話的機會而已........


    想清楚前因後果,楚言歌不由得覺得後脊發涼,她早知李宣遠不如表麵那般柔善,可是為何她還是一次次跳進了他的圈套?如今......還連累了高子弋......


    許是感受到了身後愧疚的目光,高子弋微微偏頭看了楚言歌一眼,那目光裏,是淡淡的柔和,安撫和淡然。


    他在用眼神告訴楚言歌,他沒關係,他不在意。接觸到那道目光,楚言歌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對高子弋輕輕笑了笑,示意她很好,不用擔心。


    見此,高子弋這才緩緩將目光移回李宣遠的身上,深邃清冷的眼神,半點不似投射在楚言歌身上的目光。


    不過李宣遠到底不是平常王爺,所以對於高子弋那無聲的威脅,李宣遠隻是淡然一笑,神態之間,沒有半點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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