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母妃!!”


    一聲驚呼響起,刺客如黑潮湧退,李從嘉等人忙朝聲源望去,正好看見一柄長劍刺穿了李從汝和淑妃的身體。


    “信王??”李璟眸子一緊,眼裏透出幾分擔憂。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李璟就算再鐵石心腸都不可能無動於衷,更何況,李璟還是一個心性柔軟的帝王。


    “五哥……”李從嘉神色一斂,低沉的聲音隔空傳來。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默下來,偌大的殿堂後院,沒有一個人說話。


    李從汝身上的鮮血濺到了李弘冀身上,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啪嗒一聲打在地上,像是一把利刃,插入了眾人的胸膛。


    保大十一年初,金陵城在開年就被大雪覆蓋,也許這是南唐建立以來最為蕭索的除夕夜。全城警備,信王府外白布燈籠高高懸掛,皇城深處靜謐如山林。


    那一日,是信王李從汝出殯的日子,李璟哀痛送子,追封其為信親王,其母淑妃為皇貴妃,同葬皇陵。


    在金陵城上下幽靜如常的同時,金陵城的各方勢力卻並不太平,除了各皇子膽戰心驚之外,各世家貴族也都噤若寒蟬,閉門不出,生怕此時撞在李璟的氣頭上,做了禦史口中的結黨營私之輩。


    而在這敏感的時候,總有一些人是置身事外的,比如,諸葛依雲。


    此時,她正喬裝在鄭王府的竹影小院,一身綠衣水袖,麵上輕縛薄紗,根本看不出她已是子女雙全的夫人。


    “母親,現在皇宮戒備森嚴,您確定今晚動手嗎?”楚淵坐在諸葛依雲的對麵,神色有些憂愁的問道。


    聞言,諸葛依雲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隻是沉聲道:“熏華草我誌在必得,至於最近金陵城發生的那些事情,我們不必理會。”


    楚淵聽後一愣,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隨即沉聲問道:“那不知母親可否知道歌兒的消息?”


    諸葛依雲抬頭看他,淡笑道:“你不是已經讓青鶯去找她了嗎?”


    聞言,楚淵一怔,隨即低頭道:“楚淵隻是擔心歌兒。”


    見此,諸葛依雲沉沉的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淵兒,有的時候,你真的不必過於小心翼翼。我是你的母親,你有什麽想法,可以和母親說。”


    聽了諸葛依雲的聲音,楚淵那垂在身側的雙手輕輕一顫,瞳孔微微閃爍,最終還是克製出了那些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隻是輕聲道:“母親多慮了,楚淵並無其他想法。”


    見此,諸葛依雲也隻能輕歎一聲,然後將目光移向了別處,自顧自的歎道:“拿到熏華草之後我就會離開金陵,如果時間來得及,我還是想見歌兒一麵,否則,她不會安安生生的呆在金陵的。”


    楚淵輕輕抬頭看著諸葛依雲那有些模糊的側顏,想起有過兩麵之緣的宮中的淩貴人,眸子微微一緊,沉聲道:“皇宮戒備森嚴,母親萬事小心才好。”


    聞言,諸葛依雲回過頭看了楚淵一眼,然後輕聲道:“淵兒有心了。”


    楚淵微微頷首,沒再說話。


    他是諸葛依雲的兒子,更是諸葛依雲的下屬,這種觀念,從很小的時候就根植於心,再也無法改變。


    前幾日他讓青鶯去找楚言歌,一是為了警告蕭染不要輕舉妄動,二則是為了拖住楚言歌回金陵的腳步。想到這裏,楚淵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承認吧楚淵,你就是一個偽君子,你在心裏嫉妒,嫉妒母親對楚言歌的關心,嫉妒楚言歌得到的一切,而你卻不能傷害她,隻能保護她.........


    而此時,楚言歌卻被關在一間漆黑的屋子裏,等她轉醒的時候,已經是白日午時,一束溫暖的陽光透過小窗戶口穿進楚言歌所在的屋子,投射在楚言歌的側臉上,將她從睡夢中喚醒過來。


    “嘰嘰嘰嘰嘰嘰..........”一陣鳥聲響起,楚言歌有些困難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嘟囔道:“鶯兒?”


    楚言歌有些艱難的撐起身子,然後看著在自己眼前飛來飛去的青鶯,抿唇道:“這是哪兒啊?”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青鶯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翅膀,鳥喙裏嘰嘰喳喳的叫著,讓楚言歌的眉頭不由得皺起。


    “你是說,浮生公子把我打暈了,然後也把你打暈了,我們就到了這裏?”楚言歌揉著自己的額頭,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青鶯。


    青鶯嘰嘰了兩聲,然後點點頭。


    見此,楚言歌無奈的站起身,打量了一眼四周堅硬的牆壁,踱步觀察了一圈,其間還不時用手敲著牆壁,直到一聲空靈的響動傳來。


    楚言歌身後不遠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石門,一陣響動之後,石門輕啟,一名黑衣男子從外麵走進,臉上戴著一張銀色麵具。


    見此,楚言歌不由得愣了愣,輕聲問道:“你是誰啊?浮生公子呢?”


    那人沒說話,隻是依舊淡淡的看著楚言歌,然後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看著那人的表現,楚言歌微微皺了皺眉,然後鼓著膽子走了出去。


    走出石門,楚言歌才發現原來那裏竟是地牢,而在身後為自己指路的男子,應該是浮生公子的手下,他是要帶自己去見浮生公子嗎?楚言歌有些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青鶯藏在楚言歌的長袖裏,雖然不時會探出腦袋,可是還好都被楚言歌及時的按了回去,沒有被身後的黑衣人發現。


    走到地牢的盡頭,那人在楚言歌的眼皮下打開了一道機關,眼前瞬間出現了一道大門,看著那敞開的大門,楚言歌有些疑惑的回頭望了那人一眼。


    本以為那人不會說話,可是這次卻嘶啞著聲音對楚言歌道:“姑娘請,蕭大人在裏麵等您。”


    聞言,楚言歌不由得一愣,蕭大人?她什麽時候認識蕭大人了??


    懷著懷疑的態度,楚言歌抬腳走進了那道大門,就在她踏入大門的刹那,那道門忽然從外麵關上,驚得楚言歌渾身一抖。


    “你怕什麽?”


    就在楚言歌眯著眼睛瑟縮著脖子的時候,耳畔忽然響起一陣嘲笑聲,惱羞成怒的楚言歌頓時睜開了雙眼,正好看見蕭染坐得四仰八叉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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