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羅延原告別之後,楚淵甩開燕王府派來的暗衛,一個人回鄭王府換上了一身紫衣,臉上戴著麵具,飛身出了金陵城,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一隻通體泛著青綠色的夜鶯。


    楚淵和那青綠色夜鶯一路沿著楚言歌和蕭染離開的方向緩行,當楚淵走到金陵南門外的雪山腳下的時候,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你確定歌兒在上麵嗎?”偌大的雪色世界裏,隻有楚淵的聲音空闊的響起,也不知他是在對誰說話。


    此時,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原來是那青綠色的夜鶯在撲朔著翅膀給楚淵答話。


    青綠色的夜鶯嘰嘰喳喳的叫著,楚淵的眉頭卻越來越緊蹙,最後隻見那夜鶯停在楚淵的肩膀上,輕輕蹭了蹭,楚淵才抿唇道:“既然確定歌兒是安全的,那咱們就先回去吧。”


    “嘰嘰嘰嘰........”那夜鶯有些焦躁不安,似乎是在反對楚淵的決定。


    楚淵撫摸了一下夜鶯的羽毛,目光幽深的看著那一望無盡的雪山,淡淡道:“這幾日金陵城不會安生,還是讓歌兒留在這裏吧。那個人受了傷,應該不會傷害歌兒的。鶯兒,我們回去吧。”


    聽楚淵說完,夜鶯似乎還是有些不情願,可最後還是隻能可憐兮兮的張望了一眼那雪山,然後跳上楚淵的肩頭,依依不舍的下山了去。


    從雪山下回城,已經是入夜時分,楚淵換下一身紫衣便大搖大擺的進了皇宮,這一幕,‘恰好’被燕王府的探子看了去。


    燕王府議事堂,李弘冀目光陰鷙的看著跪在下首的黑衣暗衛,聽了那暗衛的稟報,坐在李弘冀一旁的李從汝連忙問道:“大哥,看來這楚淵真是父皇的人?”


    李弘冀斜了李從汝一眼,抬手揮退了暗衛,沉聲道:“他是父皇的人又如何,隻要本王矢口否認,誰能拿本王怎麽樣?”


    “那大哥為何答應那楚淵的要求?”李從汝有些疑惑的看著李弘冀。


    李弘冀唇角一勾,不怎麽在意的道:“本王答應楚淵,隻是不想蕭染一再躲藏而已,上次東宮的事情他失敗了,說明鬼獄有人背叛了他,此時若還因為朝廷的壓力讓他束手束腳,本王豈不是太對不起他了?”


    李從汝聽後眉頭一皺,語氣頗酸道:“大哥對那冷血鬼還挺關心的。”


    聞言,李弘冀的麵色微變,隨即冷冷道:“他救過本王,本王不會恩將仇報。”


    李弘冀話音落下,李從汝倒是難得的沒有反駁,其實李從汝和李弘冀的關係也不是一直這麽好的,畢竟李弘冀幼時過繼給了原來的鍾氏,如今的鍾皇後,與李從汝和其母妃的關係一直比較冷淡。


    後來李弘冀大一些,李從嘉這個真正的嫡子出生了,他們的祖父借著李從嘉的帝王異象為由登上了皇位,從此,他們便成了龍子鳳孫,對權力的認識也更深了一層。


    這時,尚還年幼的李弘冀便找上了李從汝和他的生母,那時李從汝便知道,自己這個嫡親哥哥,有著常人沒有的謀算和野心,因為,在眾人都還沉醉在權力與金錢賦予的欲望時,他能清醒過來,並且,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對那個位置誌在必得了。


    這樣的人,李從汝不甘願一生追隨,他還能追隨誰呢?


    屆時,玉娘從李宣遠的保寧王府回紅紗樓閣已經兩日,她整日的倚在軟塌上飲酒,不時的問兩句外麵的局勢,日子過得也算舒坦,至少比她在北方的時候好一些。


    可今日不巧,玉娘剛寬衣睡下,紅紗樓閣上就掌上了紅色的燭火,房間外跑進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蒙麵女子,喘著粗氣道:“姑娘,榮先生來了。”


    榮先生?玉娘一聽來人稟報的名字,睡意頓時削減了幾分,三兩下便起身將衣物穿好,隨手拿起枕邊的玉簪將頭發挽起,一邊出門一邊吩咐道:“去將先生最喜歡的碧螺春沏來。”


    蒙麵女子忙低頭,“是。”


    玉娘繞過紅紗樓閣上的層層紅簾,前腳踏出樓閣,後眼便看見了站在樓閣下,一身黑色錦衣的青年男子。


    男子黑發輕束,身子側向玉娘,借著紅色燭火,玉娘隱隱約約能看見那男子長袍袖口上鑲繡著的銀絲雲紋滾邊,腰間束的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將他整個人襯得修長挺拔。


    在注意到玉娘的目光時,那人回頭輕輕一笑,素淨得仿佛高山初雪。


    玉娘心中一怔,連忙低頭行禮,輕聲道:“玉娘見過榮先生。”


    榮先生見玉娘言語局促,當下一笑,踏著樓閣上還未融化的積雪走了上來,目光在玉娘的身上一掃而過,抬步走進了內閣,邊走邊道:“我在路上的時候聽說,諸葛家的嫡女在金陵?”


    “是,才來不久。”玉娘小心謹慎的回答道。


    那榮先生聽後似乎輕笑了一聲,隨即才道:“他們還真是能跑。”可不是能跑嗎,從白州到金陵,足足走了半年。


    玉娘低頭,眼觀鼻鼻觀心,試探的問道:“榮先生日理萬機,怎的今日來了金陵?”


    榮先生走到內閣中央擺放的軟塌旁坐下,輕拂衣袖上的褶皺,淡淡道:“北邊的政權還未穩定,敝上不希望金陵這邊出什麽岔子。”玉娘聽後心中一緊,隨即強笑道:“還是敝上想得周全,隻是........麻煩了榮先生。”


    榮先生搖了搖頭,歎氣道:“都是做屬下的,哪裏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對了,那皇太弟怎麽樣了?”


    玉娘低頭恭敬的回道:“蕭染刺殺失敗,皇太弟雖然受了些傷,但並無大礙。燕王那邊似乎也收斂了不少,敝上想利用此事攪亂金陵的局勢怕是有些不易,不知榮先生有何良策?”


    “蕭染失敗了?”榮先生似乎對這件事有些訝異。


    玉娘輕輕點頭,其實她也沒想到蕭染會失敗,隻要皇太弟死了,金陵大亂本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哪知道會在這種環節出了錯?


    “既然如此,那儲位暫時是動不了了,那咱們.........就動一動南唐的皇子吧。”榮先生聲音平淡無奇,聽在玉娘的耳裏,就好像他在說,今夜的月色真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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