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說的輕巧,三司的人心比比幹還有多上三分,怎麽可能會用心去查皇家之事?難道說,六弟覺得他們都是蠢貨嗎?”說這話的是信王李從汝,他與李弘冀是同母所生,自然是更加偏向李弘冀的。而李弘冀與李從嘉的關係,因了李弘冀是過繼給當今皇後的關係,一直不是很好,所以連帶著李從汝對李從嘉也不是那麽友善。


    “誒,信王這話說得本王可不是愛聽了。”李宣遠突然插進一句話,就連首位的李璟都忍不住一怔,有些疑惑的打量著李宣遠。


    李宣遠是烈祖幼子,與李從嘉同年而生,可性格與李從嘉卻是相差萬裏,如果說李從嘉是風采過人的翩翩君子的話,那李宣遠就是臭名昭著的浪蕩王爺。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璟才沒有將李宣遠放在眼裏,畢竟養著一個閑散王爺,總比養著一群隨時窺視著自己帝位的豺狼虎豹要強。


    “七弟似乎有別的想法?”李璟淡淡的看向李宣遠。


    李宣遠低頭一笑,不顧周圍或嘲或諷的目光,搖著折扇道:“三司的人都是皇兄精心提拔上來的,怎麽會是蠢貨呢?”李宣遠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掃了一眼臉色已經鐵青的李從汝。


    “七皇叔這是什麽意思?”李弘冀陰冷的望了李宣遠一眼,李宣遠雖然不是在反駁他,可是卻在下李從汝的麵子,李從汝是他李弘冀的同母胞弟,李宣遠這不是擺明了與自己過意不去嗎?


    李宣遠聞言微微眯眼,笑得像一隻狐狸,搖頭道:“本王哪裏有什麽意思?不過是不想看著一個皇家王爺說三司的都是蠢貨罷了。”


    “本王沒有說三司的人是蠢貨!”李從汝險些噴血,他隻是單純的想找李從嘉的麻煩,誰知道居然會撞上金陵城最蠻不講理的保寧王?


    “啊?你沒有說嗎?難道是本王聽錯了?”李宣遠用折扇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那模樣,就好像他是真的聽錯了一般。


    李從汝被李宣遠的一席胡言亂語攪得氣急敗壞,哪裏還有那個心情去找李從嘉的麻煩?況且李宣遠是皇叔,年齡雖然比他還小,可輩分卻比他高,他就是心中有怨也不能即刻發作。


    不過.........李宣遠和李從嘉什麽時候有了交情?


    李從汝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所以當下隻是冷哼一聲,沒再開口。


    李璟看著下方勾心鬥角的眾人,目光微微一緊,李宣遠是在為李從嘉解圍沒錯,可是李從嘉卻好似置身事外,並無其他反應。看到這裏,李璟不由得在心底一歎,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六子了。


    “除了從嘉所說的,其他人還有什麽意見嗎?”李璟的目光輕輕掃過李弘冀和李從汝兩人,可一人始終冷冷的仰著下巴,而另一人則是沉默的低著頭。


    “燕王你說。”李璟的聲音再次傳來,李弘冀明顯愣了一愣,不過那抹怔愣轉瞬即逝,他再次抬頭時,眼裏已是一片平淡。


    “回父皇,兒臣以為此時不宜張揚,應召禁軍私查。”


    “嗯.......齊王以為呢?”李璟看向左側首位的李景達。


    李景達是武將,對這些宮廷朝政之事都不是很了解,所以乍一聽李璟的詢問,李景達愣了愣才回道:“燕王說的是,但鄭王的建議也不錯,太弟遇刺乃國之大事,三司會審未嚐不可。”所以,李景達還是更加偏向於李從嘉的建議。


    李景達早年征戰沙場,在李氏宗親裏享有一定的話語權,此時他一出口,四下便安靜了不少,與之前李從嘉開口的時候截然不同。


    李璟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景達一眼,然後再次將目光移回李弘冀身上,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裏透出絲絲光亮,沉默半晌後歎道:“也罷,就照燕王的意思吧,皇家秘辛確實不宜昭示天下,燕王,此事便由你主持,一定要將事情給朕查得,水落石出。”李璟沉沉的看了李弘冀一眼,然後語氣陰冷的吩咐道。


    李弘冀聞言心中一緊,隨即低首跪地領命。


    看到這裏,眾人也是明白了,李璟說那麽多,無非想要人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罷了,東宮遇刺一事,可大可小,全憑李璟一人的心情,如今看李璟將事情交給自己的心腹禁軍處理,看來是想揭過這一事了。


    思及此,李景達倒隻是有些訝異的望了首位的李璟一眼,他還以為自己這位皇兄會更偏向李從嘉一點的。至於李宣遠,自從他給李從汝下了套之後便沒再開口說一句話,等得久了,他竟然打起了小盹兒。最後還是李景達用手肘戳了戳李宣遠的肩膀才將他從睡夢中喚醒。


    “四哥,完事兒了嗎?”李宣遠環視了一眼四周各色的麵容,輕聲問著李景達。


    李景達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李宣遠一眼,然後沉默的點了點頭。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景遂也沒有受什麽重傷,刺客一事就交給禁軍和燕王了,你們都下去吧。”李璟撐著自己的額頭,有氣無力的吩咐道。


    眾人聽言,連忙低頭告退,就在李從嘉俯首準備離開的時候,李璟忽然出聲道:“從嘉留下。”


    李從嘉明顯一愣,隨即拱手恭敬道:“是。”


    見李璟單獨將李從嘉留下,其他人倒是沒有什麽表情,隻有李宣遠一臉笑意,而李弘冀卻是一臉陰沉,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隻是他一直低著頭,除了李宣遠,誰的沒有看見李弘冀的表情。


    出了長春殿,李宣遠伸著懶腰呼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狀似無意的看著從自己身旁經過的李弘冀,輕聲道:“弘冀似乎不高興?”


    李弘冀有些疑惑的看著李宣遠,這位皇叔與自己的關係可是用形同陌路來形容都不為過,他怎麽突然想起與自己搭話?


    想到這裏,李弘冀忽然想起適才在長春殿裏李宣遠給李從嘉打掩護的事情,臉上不由得一沉,“皇叔多慮了,本王沒什麽不高興的。”


    李宣遠聞言輕輕挑眉,敢在他麵前自稱本王,還真是沒有絲毫謙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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