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言歌的聲音,蕭染眼睛微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良善的人,現在這種情況,他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立即出手殺了楚言歌,可是一向雷厲風行的蕭染,在這一刻,卻難得的猶豫了。


    不止因為眼前的女子很可能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更因為他從楚言歌的眼角眉梢裏,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那抹感覺稍縱即逝,蕭染甚至來不及摸清就已經消失。況且,在他心底裏,是不願對楚言歌動手的。


    “我可以不殺你,但在我傷好之前,你不能離開我半步。”常年來的黑暗腥殺早已讓蕭染不再相信任何人,如果楚言歌單獨離開去找了救兵,以他現在這個狀況,隻能束手就擒。


    “可是我哥哥.......”楚言歌還未說完,肩胛上的力道便是一緊,嚇得楚言歌連忙改口道:“行行行,我不跑!肯定不跑!大哥,你放了我吧。”說著楚言歌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她到底是個孩子,麵對眼前這個對她生命有威脅的蕭染,她是真的害怕了。


    蕭染冷冷的看著楚言歌臉上劃過的淚水,麵具之下的紅眸微微一閃,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快速的將目光移開,輕輕放開了楚言歌的肩膀。


    肩膀失去了掣肘,楚言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同時不忘伸手輕輕揉著自己的手臂,抬眼看向蕭染的目光裏透出一絲害怕。


    眼前的人太過陌生,與幾日前那個談笑風生的少年半點不同,他們的不同不止是言談舉止,更是骨子裏透出的那股氣息,如果說前幾日的黑衣男子在楚言歌眼裏隻是一個膽大妄為的陌上少年的話,那眼前的蕭染就是曆經時間洗滌,風霜雪華之後的地獄修羅。


    可是一個人怎麽可能在短短的時間裏變成另外一個人呢?所以楚言歌明白,不是蕭染變了,而是原本,他就該是這個樣子的。沉穩,冷血,陰沉,以及嗜殺。


    “過來。”看著楚言歌眼裏閃著晦朔不明的光亮,蕭染唇角微微一勾,沉聲道。


    其實他也不想這麽快就與楚言歌見麵的,可是世事難料,誰知道他居然在陰溝裏翻了船?想到這裏,蕭染的眼裏劃過一絲狠厲,他去東宮的消息隻有勾黎知道,看來他真的應該好好給自己的那位主人談一談了..........


    “幹嘛?”楚言歌揉著自己仍然酸痛的肩胛,謹慎的望著陰晴不定的蕭染。


    “扶我出城。”蕭染看著楚言歌,伸手輕笑,那模樣就好似楚言歌第一次見他時一般,邪肆而妄為。


    楚言歌揉著自己的肩胛,心中微微一歎,忍氣吞聲的接過蕭染伸過來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另一隻手扶著蕭染的腰,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去。


    “你現在可是被通緝的人,我們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嗎?”楚言歌是怕他們還沒有走到城門口就被順天府給抓回去了,畢竟現在的順天府可不講究什麽證據,隻要是有那個嫌疑的,都逃不了。


    “咳咳.......你放心,就算我受了傷,我們也是可以出城的。”


    聽了蕭染的聲音,楚言歌不由得偏過頭望了他一眼,正好看見蕭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冰冷中透著幾分殺意。


    楚言歌見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他不會想一路殺出金陵吧?一觸到心中的想法,楚言歌的身子不由得一抖,她還不想死啊.........


    楚言歌扶著蕭染一路沿著僻靜的小巷走,直到這時楚言歌才發現蕭染對金陵的布局竟了如指掌,他幾乎知道所有的逃生小道,不僅可以避開行進在街頭的軍隊,而且還能不讓人發現他們的行為詭異。


    畢竟,嗯......一個小女子扛著一個大男人什麽的,卻是夠詭異的。


    可即使如此,楚言歌和蕭染想要出城,還是免不得要翻越城門。


    金陵城的城牆在烈祖時期已經修築得十分牢固,加上這兩年世宗征戰閩楚,以防外敵來犯,城牆再次耗費人力加牢,到如今已經是固若金湯,若不是有絕頂的輕功,常人根本無法悄無聲息的越過金陵的城牆,特別是.......他們現在麵對的是金陵城最高最厚的南城門。


    “你......你瘋了嗎?你現在受了這麽重的傷,你能出得去嗎?”楚言歌抬頭看向身旁一臉閑適的黑衣男子,他憑什麽以為,他在重傷之下還能帶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飛躍南城門的?


    蕭染輕輕瞥了楚言歌一眼,沒有搭理楚言歌的諸多疑問,隻是淡淡的吩咐道:“走。”


    走?楚言歌臉色一青,他想死就去死好了,為什麽要拉上自己?


    “我們不會死的,走吧。”看著楚言歌臉色變化不停,蕭染心情頗好的逗弄了她一下。


    “你不會這麽怕死吧?”蕭染見楚言歌仍舊沒有動作,當下不由得出聲嘲諷道。


    楚言歌抬起頭恨恨的望了蕭染一眼,她當然害怕死了,她如果不害怕死的話,那剛才在小巷的時候她就應該奮力反抗,絕不屈服於蕭染的淫威之下了。


    不過雖然心中萬般無奈,可楚言歌還是強笑道:“走吧。”


    楚言歌覺得蕭染應該還是不會將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畢竟沒有人不惜命不是嗎?所以........她就暫且相信他一次好了。


    走近南城門,東宮遇刺的消息早已傳到了守城的都督處,此時那些看守的城門的士兵正嚴陣以待的查看著出城的人,那模樣像是連一隻有反叛之心的蒼蠅都別想從他們的眼底下逃出城。


    楚言歌雖然從未見過眼前的這種陣仗,可是她卻知道以現在的狀況和蕭染奇奇怪怪的打扮,他們根本無法安全出城。


    就在楚言歌擰著眉頭操碎了心的時候,蕭染忽然伸手將自己臉上的麵具取下,與此同時還不忘伸手將楚言歌身上的白色披風取下,一轉手便披在了自己身上。


    楚言歌看著自己的披風被蕭染披在身上,自己冷得一哆嗦,牙齒有些打顫的看著蕭染,愣是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止是因為楚言歌的憤怒,更因為眼前男子那驚為天人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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