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兄,你們先去沐浴休息,等楚兄養好了精神,我們再來敘舊。”一開始故友相見李從嘉還沒有發現楚淵的臉色有異,如今細細看來,楚淵的臉色卻是過於蒼白,若是不注意的人還會以為他得了什麽怪病。


    “多謝李兄!”


    看著楚淵道謝,楚言歌在一旁吐了吐舌,連忙蹭上前,一雙眼睛看著李從嘉滴溜溜的轉。


    “從嘉哥哥,謝謝你啊!”


    李從嘉本被楚言歌的動作嚇了一跳,誰知道她竟是在同自己道謝,當下也就沒了脾氣,隻是笑道:“你們快去吧。”


    聽李從嘉說完,楚淵這才帶著楚言歌離開了小花園,隻是楚淵並沒有注意到,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楚言歌回頭對著李從嘉眨了眨眼睛。


    李從嘉微微一怔,隨即搖頭自笑,這楚兄的胞妹真是有意思。


    王權將消息帶給王府的管家後,管家知道楚淵兄妹是李從嘉的貴賓,當下便將王府裏環境清幽的竹影小院安排給了楚淵兄妹居住。


    經過一番洗漱,楚言歌在一眾丫鬟奴婢的收拾下已經從一個假小子搖身變成了金陵城裏的富家小姐,一襲藍裙,內著抹胸,外穿對襟大衣,衣外一件貂毛披風防寒。腰間係絲帶,長袖自由下垂,藍裙之外露出了一雙小繡鞋。


    “小姐真是生得可人,這藍裙長衫襯得小姐就像那九天下凡的仙女兒似的!”一旁替楚言歌整理衣衫的丫鬟忍不住出聲讚歎。


    是個女子都喜歡被別人誇獎,更遑論楚言歌這樣年紀尚小又性子直率的女娃?


    “姐姐你嘴可真甜,嗯.......比白煙的小曲兒更讓我歡喜!嘿嘿!”


    雖不明白楚言歌嘴裏那白煙是何人物,可那丫鬟也明白自己這是討了貴人開心,當下更是連聲讚歎。


    “對了,我哥哥在哪裏啊?”理了理自己剛穿好的南唐服飾,楚言歌偏過頭問著為自己梳洗的小丫鬟。


    小丫鬟正在替楚言歌挽發,當下一聽便隨口答道:“公子應該是在隔壁廂房。”


    管家給他們安排的是竹影小院,環境清幽,廂房加上樓閣能抵得上外麵一座小宅的麵積。


    “在隔壁?”楚言歌一聽連頭發也不想挽了,連忙提著裙擺就跑出了房間。


    小丫鬟見了一愣,連忙跟上前,手裏還拿著沒有來得及別上的朱釵。


    “小姐——您的頭發還沒有挽好呢!!”


    楚言歌回頭笑道:“等我見了哥哥再挽!你先回屋吧!”


    聽楚言歌這麽一說,那小丫鬟的步子頓在了房間門口,隻能拿著朱釵愣愣的看著楚言歌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


    竹影小院分南北廂房,楚言歌住的是南廂房,楚淵則是北廂房,一個轉角的距離便到了。


    “砰砰砰——”


    “哥哥!你收拾好了嗎?”


    楚言歌連敲了幾下房門,聲音裏透著歡快。


    “是歌兒嗎?進來吧。”楚淵溫和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疲憊。


    楚言歌推門而入,正好看見楚淵坐在木桌旁,獨自飲茶。楚言歌還以為楚淵會在休息,沒想到竟在飲茶。


    楚淵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剛才沏好的。楚言歌見了眼睛轉了轉,一屁股坐在了楚淵的身旁,拿起手邊的茶杯便湊到了自己的嘴邊。


    楚淵無奈的伸手攔住楚言歌,輕笑道:“你個蠢丫頭,沒看見這還在冒熱氣嗎?當心燙著你!”


    聞言,楚言歌吐了吐舌頭,小心翼翼的將茶杯放下,正想說些什麽,楚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帶了一絲責備。


    “歌兒,你頭發怎麽還沒有挽好就跑出來了?我們這是在金陵,金陵禮教法嚴不比白州,女子不得衣冠不整,你切要謹記。”


    “哎呀哥哥,既然這金陵繁文縟節如此麻煩,那我們還來這裏幹什麽啊?我好想回家啊!!”楚言歌一聽臉色立馬就耷拉下來,細碎的抱怨起來。


    聽了楚言歌的聲音,楚淵的臉色微微一變,若有若無的歎了一口氣,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語氣也漸漸陰沉下來。


    “歌兒,白州我們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


    “為什麽啊?”楚言歌抬頭皺眉的看著楚淵,神色之間有些慌張。


    說來到底隻是十三不到的小女娃,一聽到自己暫時回不了故鄉,總是有些驚慌的。


    隻是楚淵並沒有回答楚言歌的問題,他隻是愛撫的摸了摸楚言歌的頭發,略有病態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憂傷。


    “哥哥,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再見到母親啊?”就在楚淵將手從楚言歌的頭上移開的時候,楚言歌的聲音再次傳來,已經帶上了絲絲抽泣。


    聞言,楚淵隻覺得自己鼻頭一酸,隻是近年來的諸多變故已經讓他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所以當下他隻是輕笑道:“歌兒,時候到了,母親自會來找我們的。”


    楚言歌自小就在楚淵和母親的保護下長大,在這世上,除了自己的母親,楚言歌最信任的人就是楚淵了。


    所以聽了楚淵的說詞,楚言歌也識趣的不再多問,隻是一直耷拉的臉色仍舊沒有好轉。


    本來她就是想來找自己的哥哥問清楚何時能回白州的,可是沒想到竟得了這麽個答案,她的心情自然好不了哪裏去。


    “歌兒,來,哥哥給你挽發。”看著楚言歌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楚淵無奈的笑了笑,然後站起身看著楚言歌,語氣溫和。


    “挽發?哥哥你要給我挽發?”楚言歌蹭的站起身,一下子撞到了楚淵的胸口,當下不由得呼痛一聲,輕輕揉著自己的額頭。


    “嗬......歌兒,你這莽莽撞撞的性子何時能改改就好了。”楚淵無奈的笑了兩聲,然後轉身走向梳妝台處拿起一把木梳,不急不緩的對楚言歌吩咐道:“去叫你屋裏的丫鬟打一盆涼水來。”


    楚言歌揉著自己的額頭,一聽楚淵真要給自己挽發,當下便飛奔出了楚淵的房間,邁出門檻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楚淵笑著搖搖頭,也不知楚言歌這莽撞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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