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受是不是?”他突然問她。


    喬以陌一頓,有點不理解這話的意思。


    “看到他,想起我們之間今天發生的事,你是不是更難受了?”他的語氣放滿了,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她,問的她難以招架。


    “那麽,你說,我究竟是難受還是不難受呢?”她對他的咄咄逼人的語氣感到心酸,卻理解他的憤怒。


    他看著她,她也望著他。兩個人對峙了良久,曹澤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候,恰好服務生開始上菜了。


    小孫也走進來,對他們道:“夫人說半個小時後回來!”


    喬以陌沒有說話。


    曹澤銘也沒有。


    一時間,很安靜。


    曹澤銘拿筷子用餐,喬以陌卻一動不動。她在等遲雲,長輩不動筷子,她豈能先用。


    她的手在膝蓋上放著,死死地捏緊,不知道說些什麽。


    她看到曹澤銘大口地往嘴巴裏塞菜,他胃不好,這樣吃會更傷胃的。沉思了良久,她伸手拉住他握住筷子的手臂,低聲道:“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她沒有道歉,因為知道他不喜歡。


    也知道他生氣,卻又不忍心對她發火,他隻能虐待他自己。


    曹澤銘沒有回答她,他沉默,就像是夜晚的山脈,沉默幽暗的如一抹剪影。


    她不知道沉默是他的姿態,還是無聲的回答。她輕輕地收回手。他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她恍然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陌陌,你覺得我就那麽不相信你嗎?”他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笑聲中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性感,滾燙的邪氣迎麵撲來:“陌陌,我開始很生氣,但是仔細一想,知道和你無關,你若是有心對不起我,也不必多一道子跟我結婚。所以,我的情緒你不用管,不必小心翼翼,盡管我很小氣,但是沒有小氣到是非黑白不分的程度。”


    她一下恍然,他怎麽可以這樣大度?她恍然看著他,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深邃,這麽近的距離,他的五官是極致的英俊深刻,氤氳著噴薄的熱氣,他眼不眨地深深注視她,黑鑽似的眼眸有奪人光彩朝她逼來。


    他不僅用手握住她的手,而且用絕對男人味的陽剛氣息困住她,帶著一種不可匹敵的霸道強勢。


    她輕聲道:“他不甘心,但是,與我沒有關係了。我做出了決定,就想堅持一輩子,不到傷到極致,我不會離開!”


    “我知道!”他俯身低笑,陰暗的光影將他的麵容勾勒出神俊的誘惑,眼睛是盯著她脖子處自己留下的吻痕的,“我知道他因為什麽而不甘心難受!”


    她錯愕。


    他抵在她的耳邊說:“因為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我的記號,以後都隻能我自己留記號,誰都不可以!”


    其實,顧風離的不甘心他一樣感同身受。


    曾經,他不也是那樣難受悲哀嗎?


    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是多麽的可悲?可是,誰又能控製的住自己的內心呢?


    當年,他完全有機會兒把壞事做盡了,盡管那時候陌陌隻有十七歲,他不是憐惜她十七歲,是因為他害怕做了之後,他就舍不得出國留學了,不禁去不了,還會舍不得她!


    他低下頭去親她的唇,抵著她的唇瓣道:“陌陌,無論你承認不承認,我都是你的初戀,情竇初開時候你是愛我的!倘若不是陰差陽錯,不是我們的身份,不是我一開始那樣欺負你,我們不會錯過這麽多!”


    是的,倘若他不是遲雲的侄子,不是曹家的人,她和他之間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可是,一切都不會重新來過。


    那些記憶,曾經被她永遠地封存在腦子裏,刻意壓製。


    “我們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了,以後,你做什麽,都要考慮我!”他的聲音性感又低沉,這是要求,若是以往,喬以陌是不喜歡聽到這種要求的,但是此刻,她覺得他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反而很坦蕩。


    她點點頭。“我是你的妻子,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他笑了,情不自禁地去吻她的唇,那熾熱的舌尖糾纏著她的舌尖,氣勢洶洶,一如它的主人。


    喘不過氣的感覺瞬間擊中了她,她的心可勁狂跳,如有萬馬奔騰。同時,也是僵硬的,她隻能這樣承受,不討厭,這就是她的感覺。


    “咳咳——”突然傳來的咳嗽聲打斷了這裏麵的激吻。


    喬以陌瞬間下意識地推開她,低下頭去,差點把筷子碰掉。


    遲雲倒是不動聲色地走進來,“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們小兩口了,吃過這頓飯,我就走。”


    “遲阿姨!”喬以陌低喊。


    “嗯?”遲雲淩厲的細眉一挑,然後看向喬以陌:“陌陌,你的稱呼,我不滿意!”


    喬以陌一下驚醒,低聲喚道:“媽!”


    “嗯!來,拿著!”遲雲從自己的隨手皮包裏拿了一張卡遞給喬以陌:“這是我送你的改口費,密碼是澤銘的生日!”


    “我不要!”喬以陌紅著臉小聲道。


    “為什麽不要?這是程序!”曹澤銘把卡拿過來,給了喬以陌。“每個新媳婦兒都會有的。”


    遲雲倒也沒有說話。


    曹澤銘看向遲雲。“媽,你剛才幹嘛去了?”


    遲雲笑笑:“去見了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曹澤銘有點訝異。“不叫來一起吃飯?”


    “人家跟未婚夫一起來吃飯,打個招呼而已!”遲雲道。


    “哦!”


    喬以陌不想去拿卡,卻是被曹澤銘硬硬塞進手裏。她看向曹澤銘,發現他一點尷尬都沒有,似乎一改剛才的神色。


    遲雲這時候對喬以陌說:“婚禮的事,你們兩個具體商量,澤銘說尊重你的意思!我擺明我的態度,想要大辦一下,陌陌,你怎麽想?”


    ***


    離開飯店的時候,喬以陌跟在曹澤銘的身後,遲雲已經先一步的離開,原本她並不太喜歡大操大辦,但是也不喜歡沒有婚禮,隻是經曆了很多,她倒是覺得這些都不過是形式而已,有沒有婚禮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兩個人風雨同舟一輩子,不受這些形式的幹擾。


    兩人走到大廳的時候,看到顧風離和張婷也剛好走出來,低著頭說著什麽,張婷在說,顧風離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一起走到電梯邊,曹澤銘伸手握住喬以陌的手。


    喬以陌身體一僵,低下頭去,乖巧地立在他旁邊。


    而顧風離看到他們,再看向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時,眼神一窒,他伸手按了電梯的鍵盤,用按鍵盤來逃避這讓他窒息的一幕。


    張婷看到曹澤銘和喬以陌,也是微微一怔,繼而笑了笑,她很平靜地跟曹澤銘和喬以陌打了聲招呼:“這麽巧?你們也來用餐?”


    曹澤銘對這個人一直沒有什麽好印象,不因為什麽,就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時候,她身上一種氣質,眼神裏的不太清澈,讓他很是反感。而且,一個人有沒有目的,是很清楚可以看到的。這個女人對顧風離的目的肯定不一般。但是具體什麽,他也不想管,這與他沒有關係,更何況聽說顧風離要娶這個女人,他對顧風離也沒有啥好印象了!


    “這飯店不是你家開的吧?”曹澤銘出口的話就帶了刺。


    張婷倒也沒有生氣,隻是笑笑:“你好像對我有敵意!是有什麽誤會嗎?”


    顧風離沒有說話,也不理會他們的對話。


    他的視線盯著電梯的方向,看著數字,然後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喬以陌也很安靜,就立在曹澤銘的身邊,什麽都沒有說。


    曹澤銘輕輕一笑,唇邊一抹輕蔑:“對,你看的不錯,我對你是不待見,不是有誤會!”


    張婷聞言,一點都不生氣。


    曹澤銘牽著喬以陌的手進電梯,顧風離立在電梯外,此時,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最後,一咬牙,進了電梯。


    張婷也進了電梯,卻沒有停止剛才的話題:“因為什麽呢?”


    “討厭一個人有時候不需要道理!”曹澤銘說的很直白,討厭很多時候就是一種感覺。


    喬以陌卻是輕輕地扯了扯他的手,這樣說,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太尷尬了。雖然曹澤銘這個人一直是咄咄逼人的,但是喬以陌還是想到了張婷的尷尬,在她看來,張婷怎樣跟他們都沒有關係了。顧風離怎樣也跟他們沒有關係,顧風離要跟誰在一起,都是他的決定。更何況張婷現在是個孕婦,這樣惹一個孕婦生氣是不太合適的。


    曹澤銘側頭看她一眼,卻是了悟她的想法。但是,還是抑製不住對張婷的討厭,他看向顧風離,然後輕哼一聲。


    張婷再度笑笑,好似更大度了,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看來我很讓人討厭!”


    “那我得恭喜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曹澤銘又是冷聲譏諷。


    “澤銘!”喬以陌開口了。


    顧風離一直都沒有開口講話,他的視線盯著電梯牆壁,那裏映射了喬以陌的身影,他望著她,視線都在曹澤銘的身上,她的身體有點緊繃,這樣的尷尬,四個人站在一起,她也很難受吧!


    陌陌不相信他,隻相信曹澤銘,而他,的確也做了太多的不合時宜的事,把她最終推向了曹澤銘的身邊。一切的因果都是他自己種的因,自己結的果。


    “別說了!”喬以陌開口製止了曹澤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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